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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麽?”江明腳步一停,失聲問道,他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大了,這才壓低聲音說道,“法器這種東西,豈會出現在這種地方?並且,怎會在世俗的拍賣會上出現?”


    江明雖然是散修,但也知道修行之人有特定的交易場所,他隻是不得其門,不知道該怎樣才能找到而已。所以法器這種東西,出現在世俗拍賣會上,這種事情出現的幾率簡直小得可憐。誰會將法器換置金銀?


    賀東小聲說道:“此事應該不假。這件物品是一個鈴鐺,賣主是一個落魄小家族的人。這個小家族祖上據說出現過仙師,隻不過時間太久,已經有三四百年的時間,早就已經沒落了。本來沒人相信他的話,但家祖無意中看到了那件拍賣物品,竟然與他早年一場際遇時,看到一名仙師使用的法器十分相似,所以家祖才確認那是一件法器。嘿嘿,這種東西拍賣金銀,在普通人眼裏,這東西最多隻能當古董收藏,並沒有太大的價值。這種機緣實在難得,本來家祖也沒想把這東西買迴來,因為我賀家無人能用,拿到這種東西有時候反而是禍事。但他得知江公子的存在後,就立時改了主意。”


    江明已經有點激動起來,如果猜測成真,那枚鈴鐺竟然真是法器,那他就有機會得到一件真正的法器了。


    那本符書雖然主要講解符錄之道,但最後卻有人補了一兩篇遊記類的東西,從裏麵可以看出,法器擁有符錄不具備的一些優勢,至少不需要準備材料畫符,就能直接使用,僅從這一點就能有很多場合能用上。


    更何況,法器的威能,也不是低階符錄可以比擬的。


    “如果真是法器,我江明就承你賀家這一份情。”江明的語氣裏帶了幾分凝重。


    賀東聞言,頓時大喜起來,有了江明這話,以後賀家即使遇到大麻煩,也能有一個強援。


    此時隻是初秋,離年後元宵還有好幾個月,江明就在賀府住了下來。整個賀家足有近萬族人,多出他一個陌生麵孔,並沒有引來太多人的關注,他對外的身份是賀東在外結識的一位朋友,在賀家暫停。


    大部分時間都沒人打擾,隻能賀東偶爾會抽空過來拜訪,江明一般都是留在院子裏修煉或是研習符術,每隔幾天外出瀏覽一番,最初他還需要小廝陪同,熟悉之後就經常一個人出去了。


    冰箭術的難度,比地牢符還要麻煩,或許是因為冰屬性的關係,江明以為自己已經掌握,但連續繪製了幾天的符錄,總是卡在最後成符這一環上,每次畫好之後,整張符紙都會發生元氣暴亂,直接化為飛灰。


    江明對照符書仔細研究了,沒有找到失敗的原因,有些苦惱起來,百思不解後,隻得放下疑惑,幹脆外出遊玩去了。


    他這一次去的地方,是繞著臨賀城而過的大雁河畔。其實臨賀城最初是叫臨河城的,後來賀氏在這座城池發展壯大,這座城池才被稱為臨賀城。


    這裏所說的賀氏,並非賀家的賀氏。而是在曆史上極有名氣的同州賀家,這個賀家曾經開創過王朝,統治過這片大地數十州,但時間已經極其久遠,有好幾千年。


    大雁河繞著臨河城背麵而過,江明從北門出城,在河邊找了一艘小船,任由船家在河裏來迴往返地劃著,他半躺在船尾,看著滔滔江水滾滾東流,腦子裏一片空白。


    這一處河段,兩岸全部有由青石砌成,據說是幾千年前的大賀王朝的傑作,經曆了這麽多年,這樣的建築仍然造福整個城池。大雁河並不溫順,偶爾也會淘氣,衝出河道淹沒兩岸的良田、村落和城鎮,但臨賀城這一段卻從來沒有出過事。


    很多外來之人,都會乘船觀看這裏的河段,感歎大賀王朝的偉跡。


    河麵上與江明所乘之船相似的小船有不少,還有一些大船,則是大族子弟們的遊玩常用的畫舫。


    江明甚至能聽到遠遠傳來的絲竹樂聲,以及男女的歡笑之聲,在並不大的河水奔流聲中並不突出。


    江明的心思出奇的平靜,他突然想到,冰箭術也屬於水屬性,與這河水又有什麽關聯呢?


    腦子裏一直出現冰箭符的形狀,不斷變幻,試圖與奔流的河水搭上關係,但總是不得要領。


    這個時候,船身卻突然一震,江明坐在小船一側靠水的位置,差一點翻落在河裏,若非他反應靈敏,在身體飛出的一刹那,立即抓緊船舷,才逃過一劫,否則即使他不被淹死,也會狼狽一次。


    江明還沒來得及弄清狀況,就聽得一個斥責的聲音響了起來:“開船的泥腿子,不想活了是不是?瞎了你的狗眼,竟敢撞擊本少爺的畫舫。本少爺這畫舫花了上萬兩銀子,隨便趁掉一塊皮兒,賣了你這破船也賠不起。”


    江明坐穩身體,抬眼望去,發現一艘五丈大小的畫舫攔在小船之前,看來剛才小船上的震動,就是接到這艘畫舫之上的緣故。


    一名身穿褐色皮袍的青年男子,站在畫舫邊緣,一邊憎惡地望著小船這邊。


    小船頭上,一老一少兩人,都很狼狽地抓著船舵,看來剛才的碰撞他二人也沒討得好處,受到不輕的震動。


    這二人年紀大的四十多頭,或許是長年在水上撈生活的緣故,皮膚顯得很黃,雖然身材魁梧,但卻沉默寡言,麵對對方的斥責,他站起身子一言不發地向對方作揖道歉。


    年輕的一個估計不足二十,也生得極為強壯,他有些心痛地看著小船頭上被撞壞地方,這艘小船就是他們的全部家當了,如果損壞想要修補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如果不修補,這種創口時間久了就會逐漸擴大,最終定會導致小船報廢。


    此時恰好又聽到皮袍青年的喝罵,年輕人頓時氣憤起來,忿聲說道:“明明是你們不守規矩,突然斜插過來,我們想要避開都沒辦法。”


    “虎兒,閉嘴。”中年男子聞言身體一顫,迴頭怒聲斥道。


    “本來就是這樣,這起事故明明是他們導致的,沒想著賠償咱們,竟然還要找麻煩,哪有這麽不講道理的人?”年輕人氣得臉紅脖子粗,看著對麵畫舫上的皮襖青年,抗聲說道。


    “喲嗬!看不出來,你這小子竟然還敢反駁本少爺。看來不給你們一點顏色看看,你是不知道本公子的厲害。”


    見這名不知死活的小船夫竟然敢跟自己講道理,皮襖青年像是受到了極大的侮辱,指著年輕人冷笑著說道。


    他身後,一名精瘦漢子走上兩步,嘿嘿笑道:“少爺,這種小人物您又何必動怒?隻要吩咐下去,自有人找他們的麻煩。”


    皮襖青年一聽,也覺得有理,冷然說道:“很好,李貴,這事就交給你了。”


    精瘦漢子李貴看著小船上的父子二人,嘿嘿冷笑道:“少爺放心,小人一定讓他們家破人亡,在這臨賀城沒有立錐之地。”


    皮襖青年聽了,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得罪了本少爺,自然不會有好下場,你辦事我還是很放心的,放手去做吧。”


    主仆二人毫無顧忌的交談,傳到小船這邊,中年漢子已經嚇得麵色慘白了,他這個時候再也不躬身作揖了,因為他明白對方已經定了決心,不會放過他們。


    “爹!”年輕人這個時候也知道闖禍了,有些驚慌地望著中年漢子。


    中年漢子轉過身來,慘然道:“事已至此,我們已經沒什麽好想的。趕緊將客人送迴去吧,不要連累了客人。”


    江明已經從船尾走了過來,他還沒來得及說話,中年男子就苦澀地說道:“這位公子,剛才的事你也看到了,這次生意沒法做了,我立即送你迴到岸上,你另外再找一艘小船吧。”


    “想走?我家少爺的話你難道沒聽到?嘿嘿,這事落到我李貴手上,哪能這麽輕易就能走脫的?”


    對麵的畫舫竟然就停在原地,沒有絲毫離開的意思,李貴正叫人拿著一個個抓鉤拋下來,將小船牢牢扣住,他恰好聽到中年男子的話,頓時冷笑起來。


    抓鉤勾住船舷的聲音很響,船上三人都聽清楚了。中年漢子迴頭一看,臉上閃過一絲憤怒之色,但他很快就強行按捺下來,說道:“李貴老爺,這位公子隻是乘客,望你開恩讓小人將他送迴岸邊。小人叫趙七,幾代人都在這裏搖船,絕不會逃走的。”


    李貴從畫舫上跳了下來,穩穩地落在小船上,聞言抬頭看了江明一眼,見他衣著樸素,不像是有什麽來頭的模樣,頓時笑了起來:“一個無名小子罷了,你家貴爺爺哪有那等時間讓你送人?小子,攤上這事算你倒黴,怪隻怪這個不知進退的愣小子,若是他能學著他爹,讓我家少爺罵幾句,火氣退了自然不會追究,現在卻是沒機會了。”


    江明一點不見慌張,倒是十分淡定地問了一句:“不知閣下要怎麽處置我,還有船家父子?”


    李貴又仔細地將他打量了一眼,指著身後的畫舫說道:“看到了沒有,那一道痕跡就是剛才碰撞留下的,要修好這個地方要花大價錢。這些花費自然要趙七父子來賠償,你既然雇傭了他們,也要承擔一部分責任。總共需要一千兩銀子,你們自己商量一下,各出多少銀子吧。”


    年輕人聽了大急,說道:“這畫舫是黃楊木製成,一道畫痕想要修補並不難,你竟然要一千兩銀子?”


    李貴冷冷地看著他:“你家貴爺爺說一千兩就是一千兩,你小子竟然還敢有異議?現在漲價了,一千二百兩,少一個子兒都不行。給你們小半刻時間,立即商量。”


    中年漢子不假思索地說道:“這一千二百兩,小人願意全部承擔,請貴老爺放過那位公子。”


    “喲嗬,你這泥腿子倒是有些義氣。”李貴有些意外地看了中年男子一眼,陰陽怪氣地說道,“不過,你拿得出這麽多銀子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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