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手老師將課本放到髒兮兮的講台上,扭曲變形的臉對著下麵的同學,目光著重掃過那些闖關者們,陰惻惻的開口:「上課……」


    「報告!」夢夢突然站起身來,舉起自己的小胳膊。


    四手老師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固,他死死的瞪著那個小女孩:「幹什麽?」


    小女孩捂住自己的小肚皮:「哎喲,夢夢肚肚痛,要去上廁所。」


    四手老師臉色很差:「課間怎麽不去?」


    夢夢無辜:「課間還不痛。」


    四手老師:「……」


    四手老師深吸口氣:「去!」


    小女孩立刻噠噠噠的跑出教室。


    夢夢跑出教室後,沒有去廁所,而是去了教師辦公室。


    辦公室的門是敞開的,夢夢探出半顆腦袋,悄悄往裏麵看。


    窗台邊的辦公位上,媽媽正坐在那裏寫東西。


    媽媽今天穿了一件和昨天不一樣的衣服,紅色的,很漂亮,裙擺很長。


    夢夢看著看著,鼻尖一紅,一大顆眼淚就這麽滾了出來。


    【啊,怎麽哭了?】


    【是不是上廁所沒紙,想借紙,又不敢進去?】


    【哈哈哈借紙是什麽鬼!】


    仿佛是察覺到了門外的動靜,窗台前的女老師倏然轉頭,看向門口。


    紅彤彤的大眼睛,措不及防的跟媽媽對視,夢夢一愣,趕緊縮迴頭,後背靠著牆壁,抬起胳膊,重重的擦了一下眼睛。


    辦公室裏響起高跟鞋越來越近的聲音,夢夢知道自己應該走,但是她又站在原地沒有動。


    直到,身邊一道纖細的影子投射下來。


    女人沉靜的聲音,從上方緩緩傳來:「現在是上課時間,這位同學,你有事嗎?」


    夢夢鼻尖一酸,這迴是再也繃不住了,她「嗚」的一聲,扭頭重重抱住媽媽,撲在媽媽懷裏嚎啕大哭!


    女人皺眉,她似乎是不明白她怎麽了,隻低頭凝視著小女孩顫動的雙肩。


    小女孩哭得很傷心,眼淚很快將女人的衣服浸濕。


    過了不知多久,女人柔軟的手掌終究抬起,輕輕撫摸了一下小女孩的髮絲:「怎麽了?被誰欺負了嗎?」


    夢夢埋著腦袋用力搖頭,搖著搖著,又仰起頭,滿是淚痕的小臉望著媽媽,難過的說:「媽媽,夢夢不要再跟媽媽分開了!」


    女人愣住,眸中帶著錯愕。


    小女孩開始打嗝,一邊打嗝,一邊抽泣:「媽媽,你不要走好不好?夢夢會乖的,會聽話的,你要夢夢好不好?夢夢不會給媽媽添麻煩的,夢夢可以自己照顧自己,媽媽就算不喜歡夢夢也沒關係,夢夢隻要一直呆在媽媽身邊就可以,媽媽,好不好?」


    小女孩哀求的說著,兩隻小手更加用力的抱緊媽媽,像是生怕媽媽要拒絕她,要把她推開似的。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被拉長了,女人就這麽低頭與小女孩對視著,過了許久,她抿唇開口:「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你媽媽。」


    「你是!」小女孩大聲的道:「你是夢夢的媽媽,夢夢有媽媽的照片,是全家福,全家福雖然不見了,但是夢夢記得,記得媽媽的樣子!記得爸爸的樣子!還記得爺爺奶奶哥哥姐姐的樣子!夢夢永遠不會忘記的!」


    小女孩說得幹脆果決,小拳頭被她攥的緊緊的。


    女人卻忽的一滯,突然沉默下來。


    彈幕這時好像懂了。


    【所以,這個小boss,這個畫皮小boss,她是用了夢夢媽媽的臉?】


    【是的,我剛才也想到了,畫皮鬼顧名思義,其實就是用別人的皮囊修飾自己的樣貌,夢夢堅持叫她媽媽,原來不是想拍馬屁,而是她真的以為那就是她媽媽……所以,夢夢的媽媽其實也是闖關者嗎?以前的某一個闖關者,死掉之後,被畫皮鬼剝走了臉?】


    【大膽點,夢夢的媽媽,說不定就是被畫皮鬼殺死剝皮的,諷刺的是,夢夢還把殺母兇手當成親媽,嘖嘖。】


    整層樓道此刻都非常安靜,女人就這麽靜靜的凝視著小女孩。


    全家福,是,他們是拍過一張全家福,在她懷孕六個月的時候……


    那張照片,在她那裏嗎?


    原來如此,所以,她是因為這個才認出了她?


    不是又在假裝嗎?不是虛偽的想再次利用她嗎?不是又想實施什麽詭計嗎?


    女人不太敢相信,她真的隻是以為她是她的媽媽,所以才無條件的撲向她,喜歡她嗎?


    會是這麽簡單嗎?


    裏麵真的沒有一點算計嗎?


    「你說……你是夢夢?」


    女人喉嚨微幹,嗓子突然有些啞。


    夢夢掉著眼淚,用力點頭:「是呀,媽媽,我是夢夢,我是夢夢呀。」


    女兒的名字到底應該叫什麽,全家曾為此開過十幾場大大小小的家庭會議,最後,這個「夢」字,是父親定下的。


    父親說,夢,是夢幻,是美夢,是圓夢。


    他希望這個孩子,能活得夢幻,活得美好,活得圓滿,一生無憂,心想事成,永遠快樂。


    夢這個字,是全家對她的祝福。


    她說,她是夢夢。


    女人緩緩蹲下身來,她兩手捧起小女孩的臉,指腹擦過那些潮濕的眼淚,輕輕問:「那你……隻是夢夢嗎?」


    夢夢沒太聽懂這個意思,歪了歪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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