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父葬禮原本定於早上十點,臨津市幾個重要領導要去機場迎接國外投資商,高亞坤為了這幾人把葬禮時間調整到下午一點。


    陳珈葬禮前一天才知道葬禮改期,不得不臨時調整犯罪計劃,以至於出門那會兒根本不曉得殺了邱明濤後能不能順利脫身。


    殯儀館在三環外,隻接待吊唁,不具備火化設施,占地麵積相對較小。葬禮是公葬,警局高層,市政領導都會去,館內館外的安保措施非常嚴密。加之邱明濤已被趙凱文嚇成了驚弓之鳥,出現那日身邊必定有保鏢,若想不暴露自己,近身殺死他幾乎不可能。


    多虧彩虹絕情,一早就料到陳珈會輸,他把所有屬於陳珈的東西都留在了補給點,其中包括小a。


    小a是支狙擊槍,陳珈死纏爛打從吳修那騙來的禮物,一支真正屬於陳珈的槍。小a和吳修的武器一樣,他們到哪兒,武器就跟到哪兒,也算是彩虹唯一默認陳珈擁有的東西。有了小a,殺死邱明濤瞬間成了一件非常輕鬆的事兒。


    經過幾天實地考察,陳珈把狙擊點定在了一個即將拆遷的城中村。那裏早已斷水斷電,至今還住那裏的人,都是社會最底層,每日早出晚歸疲於奔命。勞累讓他們麻木,對外界刺激的反應要比普通人低。除了居民少,那兒也是城中唯一沒有攝像頭的地方,非常便於她拆裝武器,離開現場。


    十二點半,陳珈化妝成乞丐,半跪在一塊裝有四個輪子的木板上,不停磕著手中的飯缸慢慢滑到城中村。她要去一棟廢樓,此樓拆了一半,還剩一半,樓梯沒了,隻剩一些裸露在外的鋼筋。看著很像冬日幹枯的樹枝,張牙舞爪卻缺乏生命力。


    到了廢樓,她放下乞討用的飯缸和滑板,非常小心地把狙擊槍扔上了沒有樓梯的二樓。若換以前,她有能力背著槍直接攀上二樓,現在不行,她又懷孕了。


    妥妥的意外,之前想懷孕隻因孕婦可以避免死刑,同時還能套牢李誌軍。世事難料,楊院長背了殺人黑鍋,警局定會在壓力下草草了結因趙凱文引發的一係列命案。不僅如此,她還拿到了邱明濤的密鑰,高家財富唾手可得。懷孕這計劃已經失去了原有的意義。


    猶豫了一天,她決定生下這個孩子。她已經失去太多,意外的孩子或許能彌補空洞的心靈。居於這種考慮,她選擇了最謹慎的犯罪方案,因為楊院長曾提醒過她,懷孕不難,保住孩子很難。


    二十多斤重的箱子剛落地就激起一陣灰塵,巨大的聲響從廢樓傳出,陳珈觀察了一會兒蹬著牆壁躍上二樓。不算太難的動作拉扯到小腹讓她隱隱感到一點兒疼痛,花時間喘了一會兒才提著箱子轉到廢樓的另一麵。


    一點整,葬禮開始。五十分鍾後,陸續有人離開殯儀館,高亞坤和李誌軍站在門口送客。又過了十多分鍾,狙擊鏡裏出現了目標人物,陳珈活動了一下手指,正打算扣下扳機,高亞玲挽著李誌軍出現在目標人物後方。想起幾日前與高亞玲碰麵的不愉快,她射出第一槍後,又射了一槍。


    邱明濤肯定會死,高亞玲死不死全看她的運氣。陳珈熟練地拆槍裝盒,輕鬆地模樣就像先前隻是一次練習,倒地的不過是放置在前方的人偶。愜意的心情保持了不足一分鍾,她就聽到樓下傳來“嘩啦”一聲,那是硬幣碰撞飯缸的聲音。


    糟糕,樓下有人!


    她提著槍箱小心從廢牆後轉出,就見一老太太正在偷拿放在地上裝著十多個硬幣的飯缸。乞丐都有人打劫,這是什麽世道?她大聲咳嗽嚇跑了老太太,驚訝的發現賊不止一個,她專注瞄準時有人偷走了放在樓下的滑板。


    正午的街道空無人煙,半人高的自製破舊滑板就這樣消失在她眼皮子下麵。真是見鬼了,她的警覺性怎麽那麽差,要知道這塊滑板對她很重要。


    首先,滑板代步。她能利用城中村比較高的地勢在二十分鍾內滑到藏匿狙擊槍的地方,並在那裏換裝步行至鬧市區。


    其次,滑板負重。狙擊槍連箱子超過二十斤,非常影響速度,滑板可以很好地解決這個問題。


    意外發生,失竊的滑板徹底毀掉了她的計劃。如果步行去藏槍,時間加倍,體能減弱,絕沒有可能在預定時間迴到劉白家,設計好的不在場證明因此失效,這該怎麽辦?


    正想著,急促的腳步聲從背後傳來,兩個**歲的男孩飛一般從她身邊跑過,一人搶了她手中的槍箱,另一人推了她一掌。突如其來的襲擊讓她顧頭顧不到尾。還好箱子夠沉,搶箱子的男孩跑出去幾步就被沉重的箱子拖慢了速度,看到推陳珈的同夥被其打暈後,這孩子放下箱子跑來救援夥伴,接著又被打暈。


    接二連三的意外讓陳珈失去了慣有的冷靜,特別是被推之後,隱隱作痛的小腹讓她根本無法集中注意力。好久沒有遇險了,她感覺又迴到了雲州,又變成了那個除了膽大什麽都不懂的女孩,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


    耳邊突然響起吳修的聲音,他永遠都那麽冷靜克製,說過遇事要冷靜,計劃總趕不上變化,隻需冷靜就能在危機中找到機會。


    陳珈深唿吸了數次,直到劇烈跳動的心髒再度迴歸平靜。她花十分鍾找到了一間屋子,站在臭氣熏天的房間裏,小心地把狙擊槍藏在了屋主床下。記得屋主靠拾荒為生,看著一屋子垃圾,相信屋主根本不介意屋裏多件東西。


    藏槍之後,留給她的時間已經非常的緊迫。按計劃,城中村沒有攝像頭,她隻需橫跨這個片區,從另一頭迴到劉白那裏。可惜時間有限,除了拔足狂奔,她沒有其他方法追迴浪費的時間。


    考慮到身體狀況無法劇烈運動,為了孩子,她放棄了需要繞路的原計劃,冒險走入鬧市區。缺少一次換裝,暴露在攝像頭之下,留給警察無數線索。這不是她想要的完美犯罪,隻期望上天眷顧她一次,能讓她僥幸逃脫並保住孩子。


    鬧市區,陳珈走得很慢,躲過攝像頭的同時也會像乞丐一樣翻找垃圾。說來也倒黴,某家商場做促銷,見人就發遮陽帽。她認為這是一個非常好的道具,隻要戴上帽子就不用避開那麽多攝像頭。眼見一人把遮陽帽隨手扔在垃圾桶,她急忙去撿,卻被一個流浪漢搶了先。後者可能精神出了問題,搶東西不說,還狠狠推了她一下。


    陳珈因為這猝不及防的襲擊撞到了垃圾桶一側的廣告燈箱上。小腹又痛了,她伸手杵著燈箱,好一會兒才晃過來,繼續模仿乞丐的樣子匯入了鬧市區的人潮之中。


    再次出現時,她身穿某品牌外賣製服,頭戴該品牌的宣傳帽,騎著電單車朝住所趕去。中途遇上該品牌真正的外送員,這人騎車趕上她問:“我怎麽沒見過你,哪個區的呀?”


    她沉默地從懷裏掏出警徽亮了一下,暗示那人在執行公務,並趁著那外送員發呆的瞬間加快了騎行速度。外送員沒追,隻是拿出手機給她的背影拍了張照。


    再一次換裝,她緊趕慢趕總算在一個小時內迴到了住所。為了不在場證明,她並沒有直接迴家,而是乘電梯到31樓,在該樓安置配電箱的屋裏拎出一袋溫熱的鮮肉燒餅,提著餅從後樓梯迴到30樓。剛到電梯間,一個大嬸帶著小孫子誇張的叫住了她,“你從哪兒出來的,我怎麽沒看見你?”


    她指了指電梯,“我也沒看到你啊!”


    “兩部電梯一起上來啊?”大嬸說著看了一眼電梯,四部電梯正巧有兩部下行,紅色的數字也都顯示30往下。大嬸又問:“你幹嘛去了,怎麽不在家睡覺?陶陶醒了沒?”


    “給她買鮮肉燒餅去了,街口那家,生意忒好。”她打開袋子,香氣四溢,大嬸牽著的小孫子伸手就搶,“奶奶,我要吃!”她拿了一個給小孩,“趁熱吃,涼了就不好了。”


    大嬸沒有阻止她,雙眼垂涎的盯著食物袋子。她裝作沒看見,下意識地合攏了袋子口。盡管出門前已經把加熱過的烤餅放在保溫袋,可惜現在是冬天,餅的溫度卻不如現烤那麽高,大嬸一吃就知道她說謊,出門買餅的借口不攻自破,還是小孩子好騙一點兒!


    說話間,三人看到劉白正站在自家門口朝他們看來。“喲,你沒有工作啊,怎麽白天有空迴來?”劉白對大嬸的寒暄置若罔聞,衝著陳珈說:“過來,我有話問你。”


    大嬸有些尷尬的自語:要不我改天過來?


    “不用,陶陶在屋裏…;…;”


    該來的逃不過,陳珈隨劉白一起走到後樓梯,“劉秘,局長大大找我有事兒?”


    劉白已經等了半個小時,充裕的時間讓他把很多不該有的情緒壓抑到心底。


    隨著邱明濤倒地,整個臨津炸開了鍋,市領導讓局裏三天時間給個說法。局長當即要求武警支援,並請對方派一個槍械專家過來協助調查。同時加強了整個臨津市安保措施,所有通往外地的關口嚴加盤查。各下屬單位把放假的同事召迴待崗,案子一日不破,警方一日不休…;…;


    這種時候,壓力最大的人是李誌軍,他要查趙凱文,由此引發的一係列事情都可以牽扯到他身上。案發現場,市政領導撇開李誌軍單獨和局長密談數十分鍾,顯見他們對李誌軍非常不滿。


    劉白將一切看在眼中,暗自發誓要好好協助李誌軍。怎料李誌軍不讓他留在現場,把他派到了陳珈這邊。他不明白李誌軍的用意,如果陳珈是殺手,派他過來幹嘛?通風報信顯然有悖李誌軍的原則,難道是擔心陳珈出事兒?可他擔心的人除了闖禍,就沒幹過一件好事兒!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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