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能把人砸暈嗎?


    陳珈很暈,還好是陰天,沒有陽光讓鑽石折射璀璨的光芒,否則她會更暈。


    李誌軍很滿意鑽石帶來的效果,言語溫柔的問:“去哪?”


    陳珈關上戒指盒,自問了一遍:去哪?當初她冒充陳思源來警隊就為了錢,如今有錢了,她該去哪?猶豫片刻後,她說,“市區青少年宮。”


    她喜歡錢,錢能解決她很多問題,但這枚戒指不能收。如果她收下這枚戒指,自欺欺人的把李誌軍從王強案摘出去,她和小範又有什麽區別?


    “你去青少年宮幹嘛?”


    “到了告訴你。”


    談話又陷入僵局,李誌軍有點兒生氣,覺得陳珈太作,他都把台階放好了,陳珈就不能乖乖下來嗎?這迴他也不說話,就看陳珈怎麽收場。


    青少年宮很快就到了。


    陳珈把戒指放迴車上,非常平淡的說,“你是我的顧秀芳,有一定價值卻隨時可以拋棄。”


    李誌軍一時沒有聽懂,看到不遠處站著的白嘉祥,恍然大悟。他曾用顧秀芳來刺激陳珈,轉眼他就成了和顧秀芳一樣的角色,陳珈用他來刺激白嘉祥。


    事情真就是這樣?他在陳珈心中的價值就是顧秀芳在他心中的價值?放在車內的鑽戒突然變得很刺眼,他使勁兒捶了一下方向盤,刻骨的疼痛把他從戀愛的假象中剝離出來。


    事情不對勁兒,非常不對勁兒!他接觸的陳思源肯定不是資料上那人,究竟是人錯了,資料錯了,還是他做錯了?


    幾分鍾後,他撥通了冬叔的電話。


    “小軍,有事兒?”


    “徹查公司將要在青溪開發的項目。”


    “需要告知你父親嗎?”


    “先緩緩,有事兒我會自己說。”


    青少年宮門口,白嘉祥笑眯眯的說:“我就知道你有辦法趕過來,能問一問他的臉色為什麽會那麽差?”


    陳珈不用迴頭也知道李誌軍的臉色不會太好,她說,“看到我要見的人是你,他的臉色肯定不會好。”


    “哈哈……哈哈……”白嘉祥笑得很開心,“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看清自己的心,就知道你與宋慧慧的相似之處。”


    “我和她沒有任何相似的地方。”


    “不,你和她是一種人,你們心中都住著一隻魔鬼。宋慧慧因為一些原因讓魔鬼占據了身體,遲早有一天你會和她一樣,隻不過你比她更聰明,也更冷血。”


    魔鬼?陳珈指著自己,她不是很好的人,卻也不是壞人,更沒幹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為何要用魔鬼一詞來形容她?


    白嘉祥字斟句酌的問:“如果宋慧慧傷害的人不是艾滋病患者,而是一群什麽不懂的孩子,當法律無法製裁她時,你會怎麽辦?”


    “這種假設不成立,宋慧慧已經被抓了。”


    “我們說王強,你應該知道兩億人民幣代表著什麽,你真有勇氣同整個製販~毒集團對抗?”


    “我沒有,也沒想過要憑一己之力同犯罪團夥鬥爭,這是我一直希望你能幫忙的原因。”


    “容我猜測一下,你沒有勇氣是因為犯罪集團沒有傷害到你所在乎的人。一旦他們破了你的底限,我相信你會用盡一切方法去摧毀他們,哪怕所謂的方法早已超越法律的界限。”


    這一點,白嘉祥的說法沒有錯。為了打擊犯罪,陳珈確實可以不在乎法律。“我懂了,你認為法律在我和宋慧慧這類人心中沒有任何意義,我們可以為了私欲而淩駕於法律之上。這算不算反社會性人格障礙?”


    白嘉祥揚眉一笑,“我就知道你是這樣的人”


    陳珈搖頭,“我不認為自己是你口中的那種人,我可能會違法,但絕不會犯罪。好比殺人,我連殺蟑螂都不敢。”


    “錯,你不敢是因為你沒有能力,而非你不想。”


    “算是吧!你讓我過來究竟要幹什麽?”


    白嘉祥無視陳珈眼底的焦慮,繼續著話題,“我問你,宋慧慧殺了沈淩,這是罪。宋慧慧欺騙善良的人,利用別人的愛心去幹壞事,這也罪。兩種罪孰輕孰重?”


    陳珈毫不猶豫的說,“自然是殺人。”白嘉祥搖搖頭,“你認為殺人是大罪,沈淩死後為他傷心的人多嗎?公益體係被利用,愛心遭受欺瞞。高危病人在錯誤的引導下積極融入社會,將疾病傳播給更多的人。這樣的罪不比殺人惡劣?”


    考慮社會危害性的話,後者自然比前者嚴重。“不管怎樣,法律自會嚴懲宋慧慧,這和我有什麽關係?”


    “假設犯罪的是兩個人,抓一個就會放走另一個,你會選擇什麽?”


    “社會危害性大的那個。”


    “答案錯誤。誰該抓,誰該放,一切都由法律說了算,你無權選擇。但我喜歡你的答案,請你也記住這個答案。”


    “你為什麽讓我來這兒?”


    “還記得你被打的事兒嗎?我曾說過帶你去個地方,卻一直沒有兌現。擇日不如撞日,今天剛好有活動,我就想帶你過來看看。”


    陳珈在火車站被打之後,白嘉祥曾說過帶她去一個地方,她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以為白嘉祥隻是隨口說說。聽其又提此事,她按捺不住心底的焦躁,問:“你一直知道我的真實身份,喊我過來就為了陪你看看什麽活動?”


    “是啊,可以走了嗎?”


    陳珈沒有拒絕的勇氣,隻好一頭霧水的隨著白嘉祥到了二樓一間舞蹈教室。


    房間裏,數十名休閑打扮的女子正在跟一個健碩的男子學習搏擊,男子每教幾個動作就會任意選擇一個女子同他過招。這些女子年齡不一,打扮不一,社會地位不一,陳珈很好奇這樣一群人是怎麽聚在一起的。


    白嘉祥道:“我知道你記性好,一會兒開始後你要仔細看羅教官的動作。”


    陳珈眨眨眼,擺出一副聽不懂的樣子。


    白嘉祥瞟了她一眼,道:“羅教官曾是特種兵,他的格鬥技術是我見過最優秀的。”


    “為什麽一個優秀的特種兵會混到青少年宮來當教練?他是不是犯了什麽錯誤?”


    “不,他一直很優秀。隻不過轉業之後拒絕了當局的安排,自己選擇在一家私人健身中心擔任搏擊教練。”


    “知道以色列格鬥術嗎?又稱ikmf(馬伽術,羅教官在這方麵的造詣稱得上專家級。這些前來學習的女人都曾是家庭暴力的受害者,有的人已經離開了那個家庭,有的人正通過學習自我成長。教她們一些防身技巧,這是羅教官在業餘時間所做的公益行為。”


    不用陳珈發問,白嘉祥接著解釋了羅教官為何會放棄保家衛國的誓言,放棄轉業晉升的機會,轉投於民間公益項目。


    “羅教官有一個女兒,從小就被他當男孩子培養,小姑娘打架很厲害,以至於遇到歹徒時,她沒有選擇逃跑而是奮起反抗。歹徒有兩個人,小姑娘和其中一人打鬥,另一人趁其不備捅了她一刀。”


    “不滿十八歲的姑娘從此少了一隻腎,她父親守在病床前問了我一句話:作為一名軍人,我每日出生入死保衛國家,以為自己很偉大,卻不想我連自己的女兒都護不住。你說,我幹這些事兒還有什麽意義?”


    “我沒有給他答案,因為我也經常問自己這個問題。一年後,他以傷病為由申請提前轉業,並放棄了晉升為指導員的工作迴到雲州,努力經營自己的家庭。這些年來,他和他女兒積極投身於幫助家庭暴力受害者的公益組織,用另一種方式來兌現他保護家園的決心。”


    陳珈一直想學防身技能,沒料到最終滿足她這個願望的人是白嘉祥,“你要我跟他學習格鬥術?”


    “是。”


    “為什麽?”


    “首先,他是我認識的最好的格鬥專家。其次,我想幫你把心中的魔鬼養大。你一直遵守律法,是因為你太弱,沒有蔑視律法的底氣和能力。一旦你變強,我非常好奇你會做出什麽事情!”


    西方神話中,隻要你在十字路口埋下信物。午夜時分,魔鬼會出現在那裏同你交易,他可以滿足任何事情,你隻需把靈魂賣給地獄。


    白嘉祥就是那隻魔鬼,他知道陳珈想要變強的心願,並把一個變強的機會放在了她的麵前。這一切讓陳珈開始懷疑自己,她真的會變成白嘉祥口中的那種人?漠視道德與法律,所有行事隻為私欲?


    她又問:“為什麽我要記住他的招式?”


    “跟他學習防身術不難,健身房報名交錢,500塊一小時。要成為他的弟子很難,其中一個條件就是能避開他十招。我知道你不懂任何格鬥技巧,但我相信你能避開他,因為你有天賦。”


    “什麽天賦?我怎麽不知道?”


    “你模仿過陳晨的筆跡,或者說你能複印出他的筆跡。麵對紙上一模一樣的字跡,陳晨差點兒都認不出哪張紙是他自己所寫。”


    這事兒發生在陳珈進入警隊第四天,不排除陳晨跟白嘉祥提過。最大的可能卻是白嘉祥一直知道陳珈的身份,並默默觀察了她很長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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