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座的人雙腳淩空,胡亂蹬著,臉上因為羞愧和惱怒漲得通紅,“放我下來,放我下來!”


    江年學著他慢條斯理地講話,“看你年紀一把了,占了別人的座該說什麽,你不知道?”


    那人掙紮了一陣子,根本掙脫不開,而且江年心裏不爽,惡作劇一般地拎著他前後甩,就像是擺弄一個布娃娃。


    他腦子裏跑過了一萬頭草泥馬,可惜形勢比人強,他算是看出來了,不低這個頭的話,這姑娘會一直拎著他示眾。


    周遭一群人早就識趣地給兩人騰出了空地,方便江年發揮,也方便自個吃瓜看戲。


    車速慢車程長,本來一車廂的人憋悶得都快發黴了,結果接連來了兩場好戲,這下子所有人都腰不酸背不痛了,連哭鬧著的孩子都跟著安靜下來。


    吃瓜群眾心裏一邊感歎著小姑娘的大力氣,一邊欣賞著被拎在小姑娘手上一副裝死相的人。


    受不了被一大群人圍觀,那人咬咬牙,悻悻地說,“對,對不住啊。”


    說完了,人卻沒被放下地。


    江年可不樂意接受這種心不甘情不願避重就輕的道歉,她又把人甩了甩,“聲音大點,把來龍去脈講清楚,然後再道歉。”


    “少了一個步驟,或者我覺得你沒誠意,我就繼續拎著你。”


    那人心裏恨到了極點,麵上卻一點都不敢顯露出來。這姑娘年紀不大力氣不小,心思毒辣,完全不是他想象中性子軟麵皮薄好拿捏的類型。


    失算了,早知道就不貪小便宜。這下子是踢到鐵板了。


    左右衡量一番,他挫敗地低下頭,聲音洪亮,“我錯了,我不該趁著姑娘你沒在座上的時候想著占座,我以後不會了,對不起。”


    可是江年仍然沒有把他放地上,“就這?不說說你心裏怎麽打算的嗎?”


    “要是我朋友不是個小姑娘,要是她是個一米九壯漢,要是我不是個小姑娘,要是我是個一拳能揍趴下十個你的壯漢,你敢這麽不要臉地占座不還嗎?”


    “你這種人就是欺軟怕硬慣了,隻敢對看起來比你弱的下手。”


    江年鬆了手,把人扔地上,厭惡地說,“滾蛋,別再讓我見著你。”


    那人摔得眼冒金星,連哼都不敢哼,手忙腳亂地爬起來就往前麵逃。


    吃瓜群眾們對這種人心裏也是有疙瘩的,幾個想搞事的趁機往那人身上揍了幾拳。


    那人不敢吱聲,隻求速速從這裏離開。


    直到看不見那人的背影了,江年擺擺手,“散了散了。”


    吃瓜群眾們樂嗬嗬地各迴各的位置,小聲總結討論著前後的兩個瓜哪個更新鮮更好吃。


    江年迴到座位上坐下,馮晚一雙眼睛亮晶晶地,“行啊你,看著比我還單薄,一出手力氣這麽大。”


    江年謙虛低調,“天生的,沒啥好說的。”


    馮晚羨慕地說,“就你這把力氣,農活工分啥的肯定不在話下。哎,我要是有你這麽大力氣,我也不發愁了。”


    江年覺得這人怪有趣的。城裏孩子一聽說下鄉,多半都是抱怨和害怕。如果家庭條件不是那麽好,去了鄉下就得幹活賺工分,有了工分才有糧食才有吃的才有餘錢。


    可是城裏孩子哪裏做過農活啊?而且平時聽著看著鄉下親戚們的日子,都覺得累得不行,何曾想到有一天自己也要去過那樣的日子?


    江年自個力氣大有底氣。馮晚卻是對下鄉的生活挺向往的,考慮得很實際,都考慮到農活要怎麽完成了。


    她給馮晚打氣,“沒事,誰都是從不會到會的。我聽說了,隻要肯幹不多事,在哪都過得出來。再說了你的力氣也就是比我差點,你看你自個拎的幾個大口袋,臉不紅氣不喘的。”


    馮晚想了想,得意上了,“那是,我也就是被你的力氣震驚了一下。在家裏我幾個兄弟掰手腕從來沒贏過我,我媽去集會上搶東西都是帶上我,以一當十沒問題。”


    江年豎起了大拇指,“英雄所見略同。我媽去搶東西也都帶上我,我能把一幹大爺大媽攔後邊,等我媽選好了再放他們進去。”


    她迴憶起那些年大爺大媽們對她的跳腳痛罵,覺得可快樂了。


    仗著力氣大偶爾做個小小的惡人,其實蠻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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