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張浩然事後托人找了盧鬆,塞給了盧鬆一千塊錢,作為郝土匪的醫藥費。所以,後來盧鬆沒再找過張浩然的麻煩。


    這次張浩然家院裏的大戰,盧鬆堪稱完勝。而張浩然的麵子,是栽到了家。本來張浩然琢磨著他最怕東霸天和劉海柱。現在東霸天死了、劉海柱又跑路了,那麽他帶著王羅鍋迴到市裏,肯定是毫無爭議的老大了。但他還真忘了還有盧鬆這麽一號人物,按理說平時他跟盧鬆是井水不犯河水,可哪知道,張老六這個弱智帶迴了郝土匪這麽個雷,一下把盧鬆引到自己家了,而且還把自己家砸了個稀巴爛,這絕對是張浩然始料未及的。而且,張浩然想去長春都去不了,因為,他那肩胛骨被盧鬆紮裂了!傷筋動骨一百天,躺著去吧!而且據說張浩然當時十分可憐,躺都沒法躺,左側的肩胛骨斷了,右側的屁股被紮了一槍。你說說他是趴著還是躺著還是側臥著?!張浩然睡覺都沒法睡。不到十天,這條彪形大漢,瘦得皮包骨頭。


    很快,江湖中人都知道了張浩然被盧鬆堵在家中一通猛紮這事兒,不但讚歎盧鬆的仗義和本事,而且對盧鬆的紮槍也是津津樂道。


    這絕對是冷兵器時代劃時代的一場大戰,之所以下如此斷言其主要原因有二:


    一、紮槍作為新式武器出現在打架鬥毆中,使得一切其他街頭鬥毆的武器都黯然失色,開創了新的武器時代,並且得到了廣泛的應用,一直到1983年嚴打之前。


    二、這一戰過後,江湖格局大變。張浩然徹底坍台,從以往可以與東霸天、盧鬆相提並論,淪為了二流乃至三流江湖大哥,他那些身邊的弟子紛紛棄暗投明,越來越疏遠他,他身邊隻剩下了王羅鍋、張老六等寥寥數名親信。


    可盧鬆這人並非是個像東霸天、張浩然那樣有野心的人,雖然他滅掉了張浩然的威風,但他也不是十分想像東霸天那樣一統江湖。他還是固守在土匪大院那一畝三分地裏,繼續負責土匪大院裏所有人的安全。下到八歲,上到八十。


    這,更給了李老棍子、陳衛東等人機會。


    據說李老棍子聽說了盧鬆滅了張浩然這事兒以後,忍不住打聽:“這兩幫人是因為什麽打起來的?”


    人家告訴他:“這是因為張浩然要讓神偷二東子為他做事兒。”


    李老棍子問:“二東子這人這麽神奇?要麽把他招來咱們這象棋攤?”


    人家說:“你可別逗了,你這小廟能容下人家那尊大神?你這象棋攤累死累活搞一年,無非也就是給兄弟們搞個糊口錢。就你們這一年連騙帶偷的,都不抵人家二東子上一次火車。”


    李老棍子沒爭辯,他向來不愛爭辯什麽,隻是說了句:“這麽說這二東子還真牛逼。”


    人家樂了:“還用你說!聽說,這二東子還是個飛賊!”


    李老棍子說:“是嗎?!嗬嗬。”


    現在的黑社會發生爭鬥的起因多是地皮、礦山、娛樂場所等,可三十年前,二東子這樣的神偷,是大家都爭取的對象。但誰也沒想到,兩三個月後,二東子真的心甘情願給李老棍子做起了事兒。


    但在當時,李老棍子和手下這群兄弟的生活,還是十分潦倒的。潦倒到啥程度?潦倒到連李老棍子的老婆,都來到火車站前賣炒熟了的瓜子花生了。人家都說,李老棍子這人雖然是無惡不作,但是有個最大的優點:對老婆好!不管是窮困潦倒的時候還是後來發達了,始終沒在外麵搞破鞋。在這群混子中,這實在是個難得的品質。


    可黃老破鞋不這麽認為,他就曾經跟二狗說過李老棍子的老婆,他說李老棍子的老婆雖然是個粗糙的農村女人,但是這女人身上有很多可貴的品質,比如說無論李老棍子去殺人放火還是搶劫盜竊還是做合法公民,她全都支持,而且,在家裏,李老棍子就是天,無論李老棍子說什麽,她全低眉順眼。在李老棍子入獄的時候,一個人就撐起了這個家。


    雖然她在李老棍子麵前一直低眉順眼,可在外人麵前,李老棍子的老婆是真不含糊,其霸道程度甚至比李老棍子有過之而無不及。黃老破鞋說他前幾天看電視上朝韓摩擦時,看到朝鮮中央電視台的那個號稱“讓敵人聞風喪膽”的主播李春姬時一下就想起了李老棍子的老婆。據黃老破鞋說,李老棍子的老婆長得和這朝鮮電視台的李主播差不多,而且性格上都是十分奔放的老娘們兒,都是罕見的大嗓門,都是滿臉階級仇恨。平時誰在她那兒買瓜子花生要是敢少給錢,這李老棍子的老婆肯定會讓他聞風喪膽。


    由於黃老破鞋的描述特別貼切,特別靠譜,所以為了方便起見,下文中就把她稱為李主播。


    叫她李主播可真不虧,據說她那嗓門隻要一啟動,能把火車站裏麵的廣播聲都給蓋過去。要是她跟誰一吵吵,那整個火車站廣場都得抖三抖。連鐵路民警都怕她,見麵都得喊聲大姐。


    可見這李主播的氣勢有多洶湧,有多磅礴。在房二、老五、土豆、黃中華等人麵前,李主播是絕對的大嫂,絕對的嫂儀天下!


    在二狗的小說裏,除非必要,很少有女性出現,之所以把這嫂儀天下的李主播單拎出來說,主要還是因為這李主播在這故事的發展中起到的至關重要的作用。可以這樣說:沒有李主播,就沒有血性的馮朦朧!


    且說馮朦朧,被房二收拾了一頓又被胡司令羞辱之後,鐵了心要報複。但是自從他哥哥死後,絕大多數兄弟都跟著胡司令撈錢去了,剩下的那些,也已作鳥獸散。馮朦朧孤零零的一個人,想立個山頭,多難啊!他以前的朋友真沒什麽混子,都是些詩人。平時跟馮朦朧來往比較多的是張一零、楊帆等有限幾個詩人,雖然他們酒後也一致決定要為馮朦朧出氣,可是有句俗話說得好:秀才造反,十年不成。更何況是這麽三四個秀才一起想跟馮朦朧造反。


    秀才想造反,思前想後事兒太多,等真的造起反來,真是黃花菜都涼了。馮朦朧這秀才也絕不例外。


    自從他聽說盧鬆用幾杆大鐵槍滅了張浩然的事件之後,馮朦朧似乎是從其中找到了些許靈感。既然盧鬆能用紮槍滅了張浩然,那我馮朦朧為什麽不能用紮槍滅了房二?馮朦朧也去找了鐵匠,打造了四把紮槍!盧鬆他們才兩把紮槍,馮朦朧四把!


    四把紮槍到手了,可什麽時候在哪裏動手呢?馮朦朧雖然沒有熟讀兵法,但也沒少看過小說,他也知道想要打勝仗的話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而且,要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馮朦朧決定,在動手之前,先去刺探一下對方的實力。可畢竟馮朦朧的詩人團夥裏沒有幾個人,不能像小說裏一樣派出探馬去刺探,而且其他人也不認識什麽房二、黃中華。所以馮朦朧隻能自己身兼探馬之職,在天黑以後去火車站前刺探。畢竟那時候路燈遠沒現在的亮,馮朦朧可以遠遠地張望,也不會被發現。


    所以這天晚上馮朦朧就去了。可到了晚上,整個火車站廣場也沒幾個人,為數不多的十幾個人,基本全圍在那殘棋攤那兒,遠遠地也看不清究竟誰在下棋。馮朦朧孤零零的一個人在火車站廣場上顯得格外紮眼。


    馮朦朧一看沒轍,還是趕緊把自己隱蔽起來!馮朦朧隱蔽到哪兒了呢?對!沒錯,馮朦朧沒隱藏在別的地兒,就隱蔽在了李主播的花生瓜子攤前。


    可馮朦朧根本就不想買瓜子,蹲在李主播的瓜子攤前開始賊眉鼠眼地往遠處那棋攤那兒看,可看了半天,也沒看見究竟都有誰在那擺殘棋呢。畢竟馮朦朧對這些江湖騙子的勾當不熟悉,他不知道這一個殘棋攤從下棋的到圍觀的,十個裏起碼有七個是一夥兒的。


    可李春姬主播是一般人嗎?她這革命警惕性是一般人可以匹敵的嗎?她是讓敵人聞風喪膽的人!誰是階級敵人,她一眼就看個大概。


    “你買不買瓜子?”李主播的眼神很犀利,不但犀利,而且正直。


    “我……等一下……”馮朦朧心不在焉地迴答,繼續朝殘棋攤那兒瞄。


    “等一下?等什麽等!買還是不買?!”


    “我說了,等一下!”馮朦朧還朝殘棋攤那兒張望。


    李主播更加警惕了:“你到底買還是不買?!不買就滾!”


    “你怎麽說話呢?!不就是買點兒瓜子嗎?!我買!給我稱半斤!”馮朦朧惱了。


    李主播悻悻地拿起了秤,開始稱瓜子。雖然她看出了馮朦朧對那個棋攤肯定不懷好意,但是人家說稱瓜子也得稱啊!沒辦法。


    在李主播稱瓜子的當口,馮朦朧還是沒忘往殘棋攤那兒看。


    “喂!你看什麽呢?”李主播終於忍不住發問了。


    “你這人怎麽迴事?我在你這兒買瓜子,看看別的地方還不行?”馮朦朧終於火了。


    這一句話把李主播也問住了,的確,人家在這兒買瓜子,你管得著人家張望嗎?可李主播畢竟是李主播,耍起橫來天下一流。她說:“我問你看什麽呢!”


    “我說了!我看什麽你管不著!”


    “我怎麽管不著,在那兒下棋的是我們家爺們兒!”


    “……啊?”馮朦朧一驚,著實沒想到。


    “啊什麽你啊?!你跟我說,你看什麽你看?!”


    馮朦朧一聽說這李主播是擺殘棋的人的老婆,心想大事不妙,趕緊跑吧!


    馮朦朧起身就要走,卻忘了剛才在這兒還稱了半斤瓜子。


    李主播怒了:“你買瓜子不用付錢啊?!”


    “我不買了行嗎?”


    “不行!”李主播抓住了馮朦朧的胳膊。


    馮朦朧情急之下用力甩開了李主播的胳膊。


    不甩還好,這一甩,徹底把李主播甩急了:“你這個小白臉子,還敢跟我耍流氓?!”


    馮朦朧還沒明白咋迴事兒,李主播已經在他臉上撓了一把。馮朦朧轉身想跑,可李主播卻攔腰抱住了他,啟動了大嗓門:“快來人啊,他耍流氓,買瓜子不給錢啊!”


    馮朦朧擔心她把那殘棋攤上的人全喊來,趕緊掙脫。可李主播文武雙全,攔腰這一抱把馮朦朧抱得動彈不得。馮朦朧知道等到殘棋攤的人趕過來,自己又得遭受一頓毒打,把心一橫,把腿叉子拔了出來,明晃晃地架在了李主播的脖子上:“鬆手!”


    “媽呀!”李主播再猛,終究是個女人,被一把刀架在了脖子上,說不怕肯定是假的,馬上鬆開了手。


    可李主播鬆開了手以後,馮朦朧攥著刀的手在哆嗦,大腦一片空白,連跑都忘了。


    李主播看出了馮朦朧眼神中流露出來膽怯和懦弱,把心一橫,指著自己脖子說:“你捅啊!朝這兒捅!”


    馮朦朧氣得手哆嗦,就是不敢捅。


    李主播的虎勁兒上來了,衝上去連扇了馮朦朧倆嘴巴子,邊扇邊說:“孬種玩意兒,捅啊!你捅啊!”


    被連扇了倆耳光的馮朦朧攥著刀正手足無措之際發現殘棋攤的人已經要衝到了麵前。馮朦朧轉身就跑,連頭都不敢迴。


    跑動中,馮朦朧依稀能聽到李主播那讓人聞風喪膽的罵聲:“你這小白臉子,孬種玩意兒!”


    殘棋攤的人並沒追多遠,馮朦朧逃脫了。他臉上被扇得火辣辣的,被撓破了皮的臉,更是火燒火燎的疼。而且,身後,仿佛還有李主播那“孬種”的罵聲……


    馮朦朧恨自己,恨自己不爭氣,恨自己孬種,居然連個女人都擺不平,他十分後悔為什麽自己沒紮那賣瓜子的潑婦一刀。可為什麽自己就下不了這個狠手?!就算再給自己一次機會,自己敢捅了李主播嗎?自己就這點膽量,談何找迴自尊?


    馮朦朧又開始想他哥哥了。他怎麽想都想不明白,為什麽自己就不如哥哥呢?小時候,哥兒倆不但長得像一個模子裏印出來的,連性格也一模一樣。可為什麽他哥哥後來卻活得那麽威風,他卻活得這麽憋屈呢?!要是他哥哥在,恐怕不但捅了李主播,而且那群殘棋攤的人也得進醫院。


    走迴了家中,馮朦朧趴在了牆頭上喊陳白鴿。


    “白鴿,白鴿,嫂子。”馮朦朧始終沒能找到一個合適的稱唿,從來都是亂叫。


    “二哥,迴來了。”陳白鴿肚子已經不小了。


    “嗯,也沒什麽事兒,就是想跟你聊聊。”馮朦朧趴在牆頭上邊說話邊低頭揉手中的小紙團。


    “聊什麽啊?哎,二哥,你臉怎麽了?我去給你拿紅藥水。”


    “不用,不用,沒事兒,我就是想跟你聊聊。”


    “你是不是跟人打架了?”


    馮朦朧勉強擠出了點兒笑:“我能跟誰打架啊,騎車子被柳條枝刮的。”


    “那也得上點兒紅藥水啊,我進屋給你拿去。”


    “嫂子,真不用,我家也有。我就是想來跟你聊聊天。”


    “聊天?嗯,說吧,聊什麽?”


    “你說說我哥還在的時候,為什麽那些人都怕我哥呢?”


    陳白鴿思考了半天:“因為你哥有情有義。”


    “有情有義別人就怕?”


    “那倒不是,因為你哥要保護你,要保護我,他有擔當。他把這些事情看成了他最重要的事。在這些事麵前,他死都不怕,還怕什麽?”陳白鴿眼睛濕了。


    “嗯……”馮朦朧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不過,你可別像你哥哥一樣……”陳白鴿說。


    “我知道,你說,膽子這東西是不是練出來的?”


    “嗯……或許是吧。”


    “我覺得是練出來的。”


    “你找我就是為了跟我說這些?”


    “嗨!就是沒事兒跟你聊聊天唄,反正你整天一個人在家,挺悶的。”


    “二哥,你肯定是跟人打架了。”


    “沒有,沒有,真沒有……”


    馮朦朧覺得膽量是練出來的,肯定是練出來的!自己一定得練膽!


    禮拜天,有人給送來了兩隻老母雞。本來馮朦朧媽媽說要宰雞,可馮朦朧執意要宰。他媽媽拗不過他,隻能任由他動手。


    本來殺雞是要扳著雞頭,用刀劃開雞的喉管,幾分鍾,雞就死了。可馮朦朧握著帶有體溫的雞,哆嗦了幾次也沒劃開雞的喉管。這老母雞的力氣還不小,在馮朦朧的手中拚命掙紮著,馮朦朧急了,把雞按在花牆頭上,一閉眼,一刀就把老母雞的頭給剁了下來!


    馮朦朧呲牙咧嘴笑得很猙獰。終於,他爺們兒了一把。


    可是還沒等他猙獰完,一陣更大的恐懼襲來:手中這個沒頭的雞怎麽還掙紮呢?!


    馮朦朧一聲驚叫:“媽呀!”一鬆手,把這老母雞扔了。隻見這沒腦袋的老母雞被扔到了地上後,撲棱著翅子繼續往前跑,直到撞到了牆上才倒地,倒在地上還在撲棱著翅子。


    馮朦朧嚇得臉煞白,一身冷汗。驚魂未定的他聽見有人在笑,迴頭一看,原來陳白鴿趴在牆頭上笑呢。


    馮朦朧慚愧得無地自容。


    練膽隻是一方麵,馮朦朧深知不但要練膽,而且還要學一身本領。咋練?!據說馮朦朧把家裏的沙綁腿、啞鈴等全找了出來,每天鍛煉身體,早上起得比誰都早,下班了以後還鍛煉。他還在新華書店買了本拳譜,每天早上在南山上,哼哼哈嘿地開始練。


    而且,每周例行的詩歌吟誦會,馮朦朧也較少參加了,但他還是在公園裏,隻不過由吟誦詩歌變成了練習武藝。每天跟張一零、楊帆等人拿著紮槍在沒人的地方練。他們不但練招式,而且還練配合。馮朦朧當時的偶像就是班超,為啥?投筆從戎唄!


    他們這幾個詩人天天練紮槍,但卻根本就沒人關注他們。都以為是詩人在鍛煉身體玩兒,根本沒人會想到,他們要組織一個後來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紮槍隊。


    周萌跟馮朦朧越走越近了,因為如果迴城無望,那麽馮朦朧依然是她的首選。馮朦朧不但帥,而且知書達理,完全符合上海姑娘的審美標準。


    不過周萌看馮朦朧每天苦練武功,也有點兒擔心。畢竟現在馮朦朧幹過的這一切事情,劉海柱都幹過。以前的劉海柱就是每天鍛煉身體,鍛煉身體的目的不是保衛祖國,而是街頭鬥毆。在周萌眼中,劉海柱和馮朦朧都有自己的優點,但是馮朦朧與劉海柱相比,最大的優點就是很少主動惹是生非。


    “小馮啊,你每天拿著這鐵槍練什麽呢?”馮朦朧推著自行車向前走,周萌給馮朦朧遞過了白手絹。


    馮朦朧氣喘籲籲地接過手絹,擦完汗,擰出了很多水。“鍛煉身體唄!”馮朦朧說。


    “那為什麽還拿著把鐵槍鍛煉啊?我都沒見過這東西。”


    “別人可以練劍,我不可以練鐵槍啊!”


    “那你們還總三四個人在一起練幹嗎?不會是要去打架吧!”


    “就我們幾個詩人,能打什麽架啊!”


    “呸!就你們幾個,也算是詩人?”周萌笑了。


    “我不算誰算啊?對了,那個劉海柱,你有消息嗎?”


    “……沒有。”周萌茫然地搖了搖頭。


    “好久沒看見他了,聽說那次事情以後他就跑了。”


    周萌停下了腳步,說:“希望他過得好,能好好地活著。”


    “我也希望他能平安。”馮朦朧說。


    “嗯……”


    “真的希望他平安。”


    “你們倆,都是好人。”周萌的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夕陽下,馮朦朧和周萌兩條消瘦的背影,越走越近。後來,馮朦朧騎上了車,周萌坐在了車的後架上,雙手托著馮朦朧那把烏黑油亮的大鐵槍。


    馮朦朧和周萌倆人,真般配。周萌和那大鐵槍,真不般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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