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霸天對胡司令可沒對陳大光那麽客氣。陳大光敢和東霸天當場掰了,那因為他和東霸天這麽多年的交情在那擺著呢,而且,東霸天也覺得愧對於他。


    胡司令敢嗎?東霸天三腳踹完,胡司令一句話也不敢說了,縮在牆角頭都不敢抬。他可是嚐到過東霸天的手段。


    東霸天這三腳踹完,轉身就去了陳白鴿的房間。


    “我先走了,你好好養身體。”


    “你別走。”陳白鴿抱住了東霸天胳膊。


    “……”


    “別和我哥哥打架了行嗎?你們倆咋能打架呢?你們這是誤會,我哥是啥人,你還不知道嗎?”


    “……我知道。”


    “你們倆和好吧,行嗎?”陳白鴿的眼睛腫著。


    “我頭疼,我去醫院換藥去了,你好好休息。”


    東霸天確實頭疼,他雖然乖張暴戾,但也不是完全沒有感情的人,陳大光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僅有的投入感情的幾個人之一。對於陳大光的感情,東霸天這半個精神病,還是很看重的。但陳大光今天就這麽不給麵子走了,以東霸天的性格,也不可能去主動找陳大光道歉去。


    這邊東霸天亂撒氣踹了胡司令的時候,火氣更大的陳大光也沒閑著。


    陳大光是騎自行車走的,由於他跟蔫土匪和那兩個女人是前後腳,所以他不到三分鍾就追上了推著自行車跟著兩個女人走的蔫土匪。


    陳大光這正在氣頭上的莽漢蹬著自行車超過了這三個人才想起了這三個人就是蔫土匪他們三個。想到這,陳大光猛地一掐車閘,腿支在了地上。迴頭一看,蔫土匪正瞪著那雙小母狗眼盯著他看呢!


    蔫土匪這小母狗的眼神,一看就不是好眼神。他也不可能是好眼神兒,昨天剛在解放公園倆人對掐差點兒沒掐死,能是好眼神嗎?


    “我操!你看我幹啥?”


    “……”蔫土匪不說話,繼續瞪著小母狗眼盯著陳大光看。


    “我讓你看!”陳大光摔下車子,轉身就朝蔫土匪走了過去。


    蔫土匪毫無懼色,推著自行車繼續瞪著陳大光,眼神可堅定了。


    陳大光掐住了蔫土匪的脖子:“你看啥?!”


    “……”蔫土匪不說話、不還手,臉上就寫著倆字:不服。


    “咣當”一聲巨響,蔫土匪連人帶自行車都被陳大光推倒了。


    “看!看!我讓你看!再看我整死你!”


    話說完,陳大光扶起自己的自行車,怒氣衝衝地蹬上車就走了。留下了跌坐在地上但仍瞪著他的蔫土匪。


    在這個大年三十晚上,貌似本書中的人物就沒一個開心的。外麵的鞭炮響個不停,這些人卻都是越聽越煩躁。


    劉海柱不開心,腦袋被張浩然鑿了個窟窿的劉海柱不但要承受肉體的痛苦,還要接受周萌肯定會離開他的事實。過年了劉海柱也不敢迴家,迴家還要挨他爸爸一頓毒打,現在劉海柱哪兒還經得起他爸爸那一通虎虎生風的二杠子啊!連走路都費事,更別說閃轉騰挪了。


    李燦然不開心,因為他還在病床上躺著。醫生都說了:沒個百八十天,別想出門做事兒。李燦然可以接受挨東霸天一刀,也能接受被東霸天毒打一頓。但是他絕對不能接受被東霸天把褲衩子都扒了塞到冰窟窿裏的羞辱。隻要他能下地,他一定玩命幹殘東霸天,他等著呢。


    東霸天也沒心情再吟詩了,他春節隻能睡在楊五家。他頭疼,睡不著,困急了想睡會兒,剛一睡下就疼醒,再加上跟了他二十幾年的陳大光離他而去,東霸天心情極度躁怒。


    盧鬆不開心,頭蓋骨被人幹裂了,過春節隻能在醫院躺著。而且,自己還搭出了500塊錢才辦成了答應親戚的事兒。以後,再見到人家東霸天就得矮上三分,氣啊!


    郝土匪不開心,左胳膊折了,左手腕也折了,雖然幸好腿沒折,但是走路也是一瘸一拐。他和盧鬆一個病房,倆人在病房裏過年,在病房裏吃餃子。郝土匪惦記倆人。不,一人一狗。誰也不知道劉海柱消失了去哪兒了,是生是死也不打個招唿。還有那大黃狗,兩三天沒人喂了,也不知道餓死了沒。


    蔫土匪不開心,別人過年他磨刀,他又拽出了那塊磨刀石,潑上點水就“刺啦刺啦”的開始磨刀。辛棄疾醉裏挑燈看劍,蔫土匪夜裏挑燈看刀。大過年的,蔫土匪那雙小母狗眼在電燈下盯著磨得跟紙片兒那麽薄的刀刃,人不?


    癩土匪不開心,自己大庭廣眾之下耍賴耍了半個小時弄來的一瓶茅台,被盧鬆說句話就要去了。當時覺得沒什麽,現在想想真後悔,這大過年的,連瓶好酒都沒有。


    陳大光不開心,自己從小跟東霸天一起混,當東霸天任人欺淩的時候身邊就一個人就是自己。現在東霸天混起來了,結果東霸天居然為了欺負了自己妹妹的仇人的兩個女人跟他動手,能不傷心嗎?傷心死。再說,自己在這世界上唯一的親人陳白鴿這下徹底出名了,被那麽多人輪了能不出名嗎?姑娘家家的,以後咋嫁人?


    陳白鴿不開心,拋去肉體上的創傷不談,就說精神上的,一個是親哥哥,一個是從小玩兒到大一直照顧自己的鄰家哥哥,居然一朝之間翻臉,而翻臉的始作俑者還是自己,能不難過嗎?


    張浩然也不開心,現在君子蘭生意越來越火,可是自己做生意的本金卻還沒有弄到,“手電照裸女”這項目還沒正式啟動,自己的自行車就被碾了個稀巴爛。那時候自行車通常都是家裏最大的財產,張浩然本來就摳門,這麽一大筆財產說沒就沒了,能開心嗎?再說,天知道劉海柱跑哪兒去了,說不定哪天這渾人出現在自己麵前,掄起菜刀給自己一通剁。張浩然這心,能不提溜到嗓子眼嗎?


    二東子也不開心,他不開心是惦記倆人。第一個人是他的哥哥大東子,大東子出去跑盲流已經整整跑了兩年了,今年春節又沒迴來,連個信兒都沒有。從臘月二十三開始,二東子的媽媽不管天多冷,就站在胡同口裏拄著拐棍待著,天亮就出去,天黑就迴來,連著七八天。二東子問他媽媽在幹嗎,他媽媽說溜達溜達。零下二十多度,有老太太這麽溜達的嗎?二東子知道他媽媽在等他哥,他也知道他哥今年肯定又迴不來了,甚至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哪年跑盲流的不死幾個在外麵?二東子扒竊扒遍中國,其實也是想能找到他哥哥點兒信,可就是音訊全無,急人不?除了哥哥,二東子也惦記劉海柱,二東子認識劉海柱的時間不長,可是二東子卻交定了劉海柱這個朋友,如今劉海柱也跟大東子一樣失蹤了,而且還是重傷的情況下失蹤的,二東子能不擔心嗎?


    馮朦朧不開心,昨天見到哥哥時還好端端的,怎麽今天就變成了這樣。自從記事兒以來馮朦朧的家就沒吃過幾次團圓飯,現在好不容易父母放出來了能過個團圓年了,結果哥哥又不迴家過年了。馮朦朧始終不明白哥哥為什麽混社會,就連哥哥幫他報仇他都不樂意:有啥事兒非要動刀子解決啊?!


    大黃狗也不開心,從元旦到今天,自己過的是什麽日子自己最清楚,鬼門關打轉好幾次沒進去,好不容易這幾天不勒它了,結果又不給它飯吃了。不但沒飯吃,連水都沒的喝,隻能吃積雪度日。這是個他媽的什麽地方?!渣滓洞?!納粹集中營?!這幫憋犢子究竟想幹什麽?!它早已絕望,心灰意冷,對生活喪失了信心,甚至想過自殺,絕食自殺。但是想想自己臨死還沒咬劉海柱一口,它死不瞑目,它得活著。


    看了沒?混社會就是這麽慘!這大過年的,全市人民都在高興,都在歡騰,就這群混社會的,個個食不甘味。就連誤入黑社會歧途的大黃狗都這麽悲涼。


    所以說,隻要有條活路,還是別去混社會。


    對了,還有個不開心的。誰呀?!黃中華!別人不開心是有理由的,可黃中華不開心是根本不需要理由的。因為黃中華跟二狗一樣都是文藝青年,不莫名其妙的感傷感傷能叫文藝青年嗎?!文藝青年感傷需要理由嗎?


    米蘭昆德拉曾經說過:“我們常常痛感生活的艱辛與沉重,無數次目睹了生命在各種重壓下的扭曲與變形……”所以,對於黃中華這樣的小布爾喬亞來說,無病呻吟是常態。在西邊望著江對麵的火樹銀花,黃中華惟有輕聲歎息。對,他寂寞,他比煙花還寂寞。


    當然了,黃中華不開心是沒什麽殺傷力的,他肯定永遠也不會有蔫土匪那樣的殺傷力。


    在“春節不高興”的這些人中,誰有殺傷力?!據二狗分析,有四個極具殺傷力,都帶著仇恨呢,現在二狗列舉一下,以下排名不分先後:


    一、蔫土匪(人):他磨刀霍霍向瑋峰,動了刀就想幹死陳大光。


    二、劉海柱(人):這人從來就沒吃過虧,張浩然把他腦袋開了個洞,他就算不把張浩然幹死,起碼也要在張浩然腦袋上開個同樣的洞。


    三、李燦然(人):此人之野蠻世所罕見,和他鬥毆,那簡直就是在跟百獸之王幹仗。即使是東霸天也是打了李燦然一個措手不及,要是真刀真槍地比劃一下,鹿死誰手還真是個未知數。


    四、大黃狗(狗):那還用說嗎?它要是再見到劉海柱,肯定玩命。


    這四個帶著仇恨的人(狗),都想置對方於死地。過了春節就幹!


    第一個動手的是誰?!


    蔫土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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