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兒的話,我就是圖個吉利。我真不知道丁小虎他們怎麽拍的這號,我也不差那幾個錢。你要是覺得好,這號你拿去。”


    “哈哈,別扯。我要是掛上這號,明天就得有人調查我。趙老弟啊,我的意思是,現在你混得真夠可以的了。這車牌號掛你車上行,要是掛別人車上,肯定有一幫人惦記。你現在是不缺名聲也不差錢兒,對不?”


    趙紅兵笑笑,沒搭話,他也沒法搭話。


    “我就說啊,混到你這步真不容易,該有的你都有了。聽說你又有了個大胖小子,你現在真是啥也不缺了。以你趙老弟的身份,要是再去社會上扯淡,那有點兒掉價了吧?”


    趙紅兵明白了,進入正題了。


    “看你說的,我多少年沒扯過淡了。你看我這歲數,還扯得動嗎?”


    “嗬嗬,是吧?聽說你和李武這些天鬧了點兒小矛盾?”


    “就吵了幾句。咋了?我們吵幾句你都知道了?你們這本事真不小啊,嗬嗬。”


    “你們之前關係不都挺好嗎?這麽多年都過來了,現在都老大不小了,當年在一起的窮哥們兒,還有啥可吵的啊?要麽改天,我把李武也叫出來,你們哥兒倆嘮嘮?”


    “我和他也沒啥大事兒。以前關係是不錯,但是現在,真不是一路人了,一起喝酒還是算了吧。”趙紅兵在大是大非問題上,誰都說不進去話。


    “趙老弟啊,你這麽說,那我也不能說啥了。反正,你自己把握個度吧,吵兩句也就算了,別把事兒整大了。咱們倆朋友歸朋友,但別讓朋友犯難,對不?你說你要是把事兒整大了,我該咋辦?是辦還是不辦?要是把事兒弄到我也壓不下來了,你說咋整?”


    趙紅兵樂了:“大哥你看你,我就和李武吵吵了幾句,你怎麽說得跟我和李武拚起來了似的?不至於,真不至於。”


    “那最好了。老哥我歲數大了,磨嘰點兒,別在意。我這活兒就不是人幹的,你理解就行了。”


    “理解,咋不理解。”


    在這頓飯後,李武更是加強了戒備,抓緊招兵買馬。他明白:趙紅兵在這樣的情況下都不肯跟他喝上一杯和氣酒,那就說明這事兒肯定沒完。趙紅兵的手段李武太了解了,自己不防著點兒,說不定哪天自己家裏也進來個蜘蛛俠。


    據說李武還聯係了九哥——那時候九哥還沒死。


    “九哥,紅兵這段時間和我有點兒不對勁。”


    “你們還能不對勁?這麽多年的兄弟了。”九哥是通過李武認識趙紅兵的。


    “有點兒小誤會。九哥,我覺得紅兵現在真是看不上我。聽說他跟別人喝酒時,還不忘磕磣我兩句。”


    “你們咋還整成這樣啊?紅兵不是那樣的人啊!”


    “九哥,我知道你和紅兵的關係。我也知道,我給你打完電話,你肯定馬上就給紅兵打電話。反正,你要是給紅兵打電話,麻煩你告訴他:兄弟我的確是差了點兒事,但是對他趙紅兵,我從來都把他當大哥,到今天也是。”


    “嗬嗬,我跟他說說。”


    李武黑白兩道是沒少下工夫,能打電話的打電話,能請吃飯的請吃飯。他目的不是想讓這些人都幫助他,而是為了跟趙紅兵真的起了衝突時,這些人能夠袖手旁觀,不幫趙紅兵。


    李武,始終為和平努力著。


    當時的趙紅兵其實也未必想要把李武整成什麽樣兒。他的根本目的就是:壓住李武,逮著機會就折李武麵子。


    李武也盡量少跟趙紅兵、沈公子等人打照麵兒。無論去哪兒吃飯,看見趙紅兵、沈公子等人的車在門口停著,肯定立馬掉頭就走。


    但是有些事兒,光靠躲,肯定是躲不開的。


    滿月酒過去了小兩個月,終於,李武還是很不巧地遇見了李四。


    更不巧的是,當時李武和袁老三、小坤等太子黨在一起。


    他們碰麵是在當地的一家比較大的歌廳裏。李四、王宇兩人在和幾個社會上的朋友唱歌喝酒。當時,是晚上11點左右,李四和李武等人碰麵的具體地點,是在那個歌廳的廁所門口——廁所,又是廁所——低著頭、夾著包,自己往洗手間走的李四,迎麵遇見了李武、袁老三兩人。據說,李武正提著褲子跟袁老三吹牛逼。


    迎麵兒遇上的,躲都躲不開。


    李四一抬頭,看見麵前站著的是李武,沒說話,橫了一眼。


    “四兒……”


    “混得挺牛逼唄?”李四抬了抬他那大眼皮。


    “……”


    “操!”李四低著頭、夾著包進了廁所。


    對話雖這麽簡短,但李四對李武的不滿和不屑卻表達得淋漓盡致。


    李武那本來就白淨的臉頓時尷尬得通紅,和袁老三兩人木立當場,無話可說。想發作,又不敢。


    李四上完廁所就自己先迴了家,但幾分鍾後李武的包房裏卻炸了窩。


    “李四牛逼啥?武哥你怕他幹啥?”


    “都說李四牛逼,他還真敢把咱們咋地?”


    “武哥你太給他麵子了。你給他麵子他是個人,你不給他麵子他又是啥?”


    “今天晚上咱們就收拾他,太欺負人了!”


    雖然袁老三始終沒做聲,但這群不知道李四厲害的太子黨,卻個個借著點兒酒勁兒“義憤填膺”。


    “拉倒吧,都是兄弟。他們幾個不把我當兄弟,我可把他們當兄弟。”李武自己也覺得挺憋屈。


    “憑啥?武哥,今天你不動手,我們幾個也過去把那李四做了!”


    人這東西都是人來瘋。幾瓶酒下去,幾個人一嚷嚷,平時不敢幹的事兒也就敢幹了。再說這群太子黨一向都是目中無人的。


    “拉倒吧,都早點兒迴家吧!”李武始終都是難得的理智。


    “找他去!”


    “別扯淡,趕緊迴家!”


    拉都拉不住,小坤等幾個人掐著啤酒瓶子就去了李四的包房。


    李武一聲歎息:這下完了。


    李武沒出去。


    小坤等人出去沒超過兩分鍾,李武就聽見外麵叮叮當當打了起來。啤酒瓶子破碎聲、慘叫聲、怒罵聲……


    這是咋了?李四不是走了嗎?


    原來,這幫人沒找到李四,倒是找到了王宇。都知道王宇是跟李四玩兒的,兩句話說完就打了起來。王宇酒喝得有點多,一出門沒明白怎麽迴事兒就被小坤等人摁在了地上,啤酒瓶子、大皮鞋,全朝王宇身上招唿了過去。


    “都他媽的別打了,那是我兄弟!”李武還是衝了出去。


    當年王宇是跟李武玩兒的,雖然後來跟了李四,但跟李武的關係也還一直可以。


    小坤等人停手了。


    “操你媽!剛才誰打我?”站起了身的王宇灰頭土臉。


    “我他媽的打你!”


    得,又打起來了。


    “別他媽的打了!”李武又衝進人群,把這兩幫人拉開了。


    王宇什麽時候挨過這樣的欺負?剛被李武拉開,王宇就又衝了上去。


    “王宇,看清楚了,是我。別他媽的打了!”李武是真急。


    “武哥,你閃開,今天我非整死這幫小崽子!”


    “王宇你別動!”


    看見王宇一副不打出人命不罷休的架勢,李武也惱了。畢竟,這幫太子黨是為李武出頭的。李武攔了兩次,讓王宇少挨了不少揍,但是王宇居然還要打。


    “武哥,這兒沒你事兒,你讓開!”


    “這些全是我朋友,你要是想打,先打我吧!”


    “這兒沒你事兒!”王宇紅眼了。


    “你他媽的跟誰說話呢?”李武終於爆發了。


    一忍,再忍,在這個當年的小弟麵前,李武終於再也忍不住了。再忍下去,實在是顏麵無存了。


    “沒你的事兒!”王宇還要衝。


    “你別他媽的動!”李武推了王宇一把。


    王宇伸手就撥開了李武推過來的手。


    “你老實點兒!”李武火更大了。


    “你讓開!”


    “你跟誰說話呢?”


    “這兒沒你的事兒!”


    “我操你媽!”李武抬手就是一耳光。


    李武兩個月來所受到的羞辱,終於轉化成了這一耳光。


    王宇挨了這耳光一下沒反應過來,他真沒想到李武能動手打他。


    “你老實點兒!別給臉不要!”


    “你他媽的打我!”


    “打你又咋了?跟李四混了就不認識我了是吧?”


    “我操你媽!”


    還沒等王宇罵完,一把雪亮的片兒刀砍了下來。


    王宇下意識地用左手一擋。


    左手的四根手指頭齊刷刷兒地落在了地上。


    緊接著,又一刀砍在了王宇身上。


    王宇轉頭就跑……


    半小時後,有人給醫院裏的王宇送去了兩根手指頭。大夫認識,那是中指和小指。


    “武哥讓我送來的。”


    “兩根?他少了四根手指頭。”大夫說。


    電話再打過去,那邊說:“掉了四根?在地上隻找到了兩根。可能是人太多,太混亂,現在都打掃幹淨了,找不到了。”


    “……”


    “我不要了。”王宇說。


    王宇的中指和小指都接上了。很離奇,一隻左手,隻剩下拇指、中指、小指,沒有了食指和無名指。


    某年春晚,範偉嘲笑假裝腦血栓病人的趙本山說:“你那手形是啥意思啊?非常六加七啊?”第二天,大年初一,王宇就有了新外號——非常六加七。因為,王宇的手形和趙本山那“非常六加七”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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