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文泰抱起那個小娃娃，伸手抹他臉上頭上的雨水，抱在懷裏。
「我是大季平王季文泰，跟我進城吧，這裏冷。」他朗聲道，「塋州大門敞開著，隨時都歡迎你們。隻要進了這道城門，你們就是塋州子民。我會庇護你們，不會再流離失所，無家可歸。」
流民們靜靜觀望著他，眼裏是一片迷茫。
季文泰沒再多說什麽，抱著那個娃娃，轉身慢慢向城裏走去。
葉殊衝到一棵樹下，脫下鬥篷披到一個老阿奶身上。
「和我一起扶著！」葉殊扭頭對老阿奶旁邊的女人說道。
女人愣了一下，有些遲疑地站起身，和葉殊一邊一個，扶著老阿奶緩緩往城裏走去。
莫荏笑著吹聲口哨：「兄弟們，上！」
頓時百十個士兵齊齊動手，抱孩子的，背老人的，不時還聊上幾句，就像嘮家常一樣，看上去那般自然。
將近兩千多流民全都進到城裏，城門緩緩關閉。
城中已下命，各家各戶都騰出一間房屋，暫時容納流民。
塋州百姓十分純樸，遠來是客，自然要好好招待。雖然前不久，他們的軍隊剛剛屠戮過塋州，可是看他們現在悽慘的樣子，再大的怒氣也消了，人心都是肉長的，更何況與這些悽慘的難民無關。
第二日天晴了，葉殊領著女兵們出去跑越野。
落馬坡在城南三十裏外，從南城門跑過去，估計要半天時間。女兵們背著一個小包袱，裏麵裝著幾塊幹糧和水，到那裏吃幹糧，吃完還要跑迴來。
第一次跑這麽長的路，不能要求太高，葉殊讓大家盡力就好，累了就走幾步，但一定要堅持到終點。
一群人匯集到南城門，一聲令下，齊齊發足狂奔起來，葉殊緊跟在後麵，監管有沒有人掉隊。
遠遠跑在最前麵的是淺雲和楚方圓，文小蕊和秦畫跑得也不慢，緊緊跟在後麵。道路剛開始平坦，隨著越跑越遠，漸漸到了荒郊野嶺，道路也崎嶇不平起來。忽上忽下，坑坑窪窪，有些地方還積水，一片泥濘。
淺雲賣力跑著，胸口微微有些氣悶，一張小臉紅紅的。忽然旁邊楚方圓超過去，越跑越快，一邊跑著一邊還迴頭朝她飛一記媚眼，滿臉得意。淺雲哼一聲，有什麽了不起。
太陽漸漸升高，落馬坡也快要到了，跑一上午，眾人速度明顯慢下來，再使不出開始那股力氣，隻能一步步往前挪。楚方圓依然跑在最前頭，胸腔憋悶難受，但不想被人超過去，她便咬牙堅持著。
日到正午，前麵就是落馬坡，楚方圓加快步伐，跑得飛快。可是有人比她更快，劉盛楠邁著歡快的步子超過去，賣力狂奔著，就像一隻奔騰的小鹿，歡快跳躍著奔向終點。
楚方圓第二個到達，劉盛楠正直直躺在地上，一邊大口喘氣一邊對著她笑。楚方圓輸了比賽很不服氣，垮著臉往地上一坐，不想說話。
文小蕊跑了第三，漸漸別的女兵也都相繼到達，葉殊跟在最後麵，點點人數，一個不少。
跑了一上午，大家都累了，拿出幹糧一邊吃著一邊喝水，三五成群閑坐著聊天說話，倒是頗為熱鬧。
除了楚方圓自己一個人還在生悶氣，氣劉盛楠超過她，氣自己沒用。
葉殊看到了，過來和她說話，知道原因後，笑著開導她，失敗不可怕，重要的是不能認輸。楚方圓隻是點頭，看來要想開還要一陣子。
吃過東西休整一會兒，馬上返程，又是長長的三十裏地。
所有人都累了，再沒有上午的勁頭，除了楚方圓和劉盛楠。
兩個人像是較起勁來，你追我趕，跑起來不要命一般。葉殊擔心出事，緊緊追在後麵，可是哪裏趕得上，隻能望著兩人背影嘆息。
楚方圓超了劉盛楠，劉盛楠又反超楚方圓，楚方圓再超，劉盛楠使使勁又超迴來……
最終，還是劉盛楠贏。
葉殊她們趕到的時候，兩個人都癱坐在地上，渾身脫力。
葉殊看著楚方圓笑了笑，楚方圓滿是沮喪，卻倔強著臉，麵容十分嚴肅。
三三兩兩往營地走，楚方圓忽然被人猛撞一下，那人手上提著水桶，灑了楚方圓一身，衣服都濕透了。
抬頭看那人，看髮式原來是個淩國女人，楚方圓滿腔怒火頓時噌地冒起來，大罵出口：「走路沒長眼睛嗎？不知道貼邊走？塋州收留你們，你們還真把自己當主人了？忘了你們是怎麽殺人的？要不是你們，我也不會變成寡婦！就這麽讓人欺負！」
楚方圓一邊罵著一邊眼淚嘩嘩地流，兩隻眼睛通紅，看上去十分駭人。
提水的淩國女人被楚方圓的陣勢給嚇到，滿臉驚恐，訥訥地站在那裏不敢說話。
「楚方圓，你在幹什麽？」葉殊急步走過去，「知道你在說什麽嗎？是誰殺了你丈夫？是她嗎？這些逃難來的流民，他們會殺人嗎？他們若是會殺人，又何必從家鄉逃出來，人生地不熟地跑到這裏？」
楚方圓緊咬著嘴唇，不說話。
葉殊緩了緩語氣，淡淡道：「不要互相仇視，其實我們是一樣的。」
楚方圓已然有些後悔，低著頭，半晌，跟那淩國女人說了一句對不起。
090
翌日，葉殊教女兵射箭，先練習一些基本動作。
「左手穩住，身子端平，右臂要一起用力！」她把秦畫的胳膊又往後拉拉，擺正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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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大季平王季文泰，跟我進城吧，這裏冷。」他朗聲道，「塋州大門敞開著，隨時都歡迎你們。隻要進了這道城門，你們就是塋州子民。我會庇護你們，不會再流離失所，無家可歸。」
流民們靜靜觀望著他，眼裏是一片迷茫。
季文泰沒再多說什麽，抱著那個娃娃，轉身慢慢向城裏走去。
葉殊衝到一棵樹下，脫下鬥篷披到一個老阿奶身上。
「和我一起扶著！」葉殊扭頭對老阿奶旁邊的女人說道。
女人愣了一下，有些遲疑地站起身，和葉殊一邊一個，扶著老阿奶緩緩往城裏走去。
莫荏笑著吹聲口哨：「兄弟們，上！」
頓時百十個士兵齊齊動手，抱孩子的，背老人的，不時還聊上幾句，就像嘮家常一樣，看上去那般自然。
將近兩千多流民全都進到城裏，城門緩緩關閉。
城中已下命，各家各戶都騰出一間房屋，暫時容納流民。
塋州百姓十分純樸，遠來是客，自然要好好招待。雖然前不久，他們的軍隊剛剛屠戮過塋州，可是看他們現在悽慘的樣子，再大的怒氣也消了，人心都是肉長的，更何況與這些悽慘的難民無關。
第二日天晴了，葉殊領著女兵們出去跑越野。
落馬坡在城南三十裏外，從南城門跑過去，估計要半天時間。女兵們背著一個小包袱，裏麵裝著幾塊幹糧和水，到那裏吃幹糧，吃完還要跑迴來。
第一次跑這麽長的路，不能要求太高，葉殊讓大家盡力就好，累了就走幾步，但一定要堅持到終點。
一群人匯集到南城門，一聲令下，齊齊發足狂奔起來，葉殊緊跟在後麵，監管有沒有人掉隊。
遠遠跑在最前麵的是淺雲和楚方圓，文小蕊和秦畫跑得也不慢，緊緊跟在後麵。道路剛開始平坦，隨著越跑越遠，漸漸到了荒郊野嶺，道路也崎嶇不平起來。忽上忽下，坑坑窪窪，有些地方還積水，一片泥濘。
淺雲賣力跑著，胸口微微有些氣悶，一張小臉紅紅的。忽然旁邊楚方圓超過去，越跑越快，一邊跑著一邊還迴頭朝她飛一記媚眼，滿臉得意。淺雲哼一聲，有什麽了不起。
太陽漸漸升高，落馬坡也快要到了，跑一上午，眾人速度明顯慢下來，再使不出開始那股力氣，隻能一步步往前挪。楚方圓依然跑在最前頭，胸腔憋悶難受，但不想被人超過去，她便咬牙堅持著。
日到正午，前麵就是落馬坡，楚方圓加快步伐，跑得飛快。可是有人比她更快，劉盛楠邁著歡快的步子超過去，賣力狂奔著，就像一隻奔騰的小鹿，歡快跳躍著奔向終點。
楚方圓第二個到達，劉盛楠正直直躺在地上，一邊大口喘氣一邊對著她笑。楚方圓輸了比賽很不服氣，垮著臉往地上一坐，不想說話。
文小蕊跑了第三，漸漸別的女兵也都相繼到達，葉殊跟在最後麵，點點人數，一個不少。
跑了一上午，大家都累了，拿出幹糧一邊吃著一邊喝水，三五成群閑坐著聊天說話，倒是頗為熱鬧。
除了楚方圓自己一個人還在生悶氣，氣劉盛楠超過她，氣自己沒用。
葉殊看到了，過來和她說話，知道原因後，笑著開導她，失敗不可怕，重要的是不能認輸。楚方圓隻是點頭，看來要想開還要一陣子。
吃過東西休整一會兒，馬上返程，又是長長的三十裏地。
所有人都累了，再沒有上午的勁頭，除了楚方圓和劉盛楠。
兩個人像是較起勁來，你追我趕，跑起來不要命一般。葉殊擔心出事，緊緊追在後麵，可是哪裏趕得上，隻能望著兩人背影嘆息。
楚方圓超了劉盛楠，劉盛楠又反超楚方圓，楚方圓再超，劉盛楠使使勁又超迴來……
最終，還是劉盛楠贏。
葉殊她們趕到的時候，兩個人都癱坐在地上，渾身脫力。
葉殊看著楚方圓笑了笑，楚方圓滿是沮喪，卻倔強著臉，麵容十分嚴肅。
三三兩兩往營地走，楚方圓忽然被人猛撞一下，那人手上提著水桶，灑了楚方圓一身，衣服都濕透了。
抬頭看那人，看髮式原來是個淩國女人，楚方圓滿腔怒火頓時噌地冒起來，大罵出口：「走路沒長眼睛嗎？不知道貼邊走？塋州收留你們，你們還真把自己當主人了？忘了你們是怎麽殺人的？要不是你們，我也不會變成寡婦！就這麽讓人欺負！」
楚方圓一邊罵著一邊眼淚嘩嘩地流，兩隻眼睛通紅，看上去十分駭人。
提水的淩國女人被楚方圓的陣勢給嚇到，滿臉驚恐，訥訥地站在那裏不敢說話。
「楚方圓，你在幹什麽？」葉殊急步走過去，「知道你在說什麽嗎？是誰殺了你丈夫？是她嗎？這些逃難來的流民，他們會殺人嗎？他們若是會殺人，又何必從家鄉逃出來，人生地不熟地跑到這裏？」
楚方圓緊咬著嘴唇，不說話。
葉殊緩了緩語氣，淡淡道：「不要互相仇視，其實我們是一樣的。」
楚方圓已然有些後悔，低著頭，半晌，跟那淩國女人說了一句對不起。
090
翌日，葉殊教女兵射箭，先練習一些基本動作。
「左手穩住，身子端平，右臂要一起用力！」她把秦畫的胳膊又往後拉拉，擺正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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