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鈴一響,遲語拉起陽末的手就想往後門跑,結果連屁股都沒有離開椅子就被虞傾摁住了。“跑那麽快幹嘛?”虞傾的語氣聽起來與平時對著遲語的時候一般無二,但他的神色卻和以往大相徑庭。


    “沒..沒幹嘛,就是餓了。”遲語的肩膀被虞傾摁住了,摁的力道不重,可能是遲語心虛不敢看他,不僅不敢起身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陽末:“......”依照以前和顧以灼探討花邊新聞的直覺,他們兩昨天一定發生了什麽。


    而且他們一個早上別說講話了連一個最起碼的眼神交流都沒有,這不符合他們以往的相處方式,所以一定有問題。


    陽末饒有趣味的坐在位置上,眼睛看著語文書上的文言文,用餘光觀察旁邊兩人的互動,耳朵也豎得跟天線似的。陽末沒有甩開遲語拉著自己的手,也不準備說些什麽,正好他現在焦躁的心情需要聽一些八卦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餓了?”虞傾沉聲道,“那就去吃飯。”說完就把搭在遲語肩上的手落下拉住遲語纖細的手腕。


    “我去食堂吃。”遲語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虞傾的嘴很叼,味道不好、不喜歡的東西他都不吃,所以他沒在學校食堂吃過飯,一般都是去外麵吃。


    學校旁邊有幾家小炒,這幾家味道沒有非常獨特跟學校食堂比起來也就好在吃起來不會那麽的油。但學校旁的小巷子裏有一家沒有招牌的店鋪,店內的陳設古色古香,每一寸都透著複古的韻味。


    老板人美心善,做的東西好吃又健康,但奈何店鋪的位置不太好又加上老板那店裏的美味和價格成正比,所以店裏也就隻有那幾個迴頭客。


    “我請客。”虞傾聽到遲語說要去食堂的時候,恨不得把他腦子敲碎了,明明知道他不愛吃食堂的飯還要跑到食堂吃飯,不是躲他是什麽?


    “這不太...”好吧。


    “去薑姐那吃。”虞傾鬆開拉著遲語手腕的手,一副讓他自己做決定,胸有成竹的模樣,仿佛料定了遲語不會拒絕。


    遲語對那個小巷子裏的餐館情有獨鍾,但唯一的一點就是那的物價真的貴到離譜,以遲語的生活費一個星期頂了天了也隻吃得起一餐,而且還隻是吃個半飽的那一種,不過跟著虞傾就不一樣了,能吃到飽。


    遲語小聲嘀咕道:“老奸巨猾。”


    遲語還記得前天他和虞傾一起去電玩城那晚上,在他們不像是吵了一架的吵了一架後,虞傾沒在打什麽壞主意的帶遲語去了就近的超市,結果又碰到了廖月茗。


    虞傾占著身高優勢看見了廖月茗,他暗罵一聲晦氣,就不顧遲語還在挑選泡麵便強勢的拽過遲語,大步往與廖月茗反方向行走。結果就算虞傾反應迅速,廖月茗還是看到了遲語。


    後來遲語和廖月茗結伴走在一起,虞傾就一個人孤獨的跟在他們兩的身後,幽怨地盯著前麵兩個人的身影,像是個抓到丈夫出軌的妻子,隻敢偷偷的生悶氣,連插到他們中間的勇氣都沒有。


    後來路上,虞傾有意無意的出口嗆遲語,遲語說什麽東西好他駁迴,遲語說什麽東西好吃他駁迴,遲語被他弄得莫名其妙的不說話了他又覺得是遲語在迴味與廖月茗相處的過程。所以他們迴學校的這一路上除了必要的溝通,其他的一點交流都沒有。


    虞傾忍不住了,他就當著司機師傅的麵委屈巴巴的對在一旁專心致誌看窗外飛速後退的風景的遲語說道:“你不愛我了。”


    遲語當下震驚,像聽到了什麽不可置信的秘密,司機吃驚的通過後視鏡觀察坐在後麵的兩人,遲語和司機對視了。他看出來司機大叔明顯是誤會了,想解釋‘我和他沒關係’這也太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後來,遲語被嚇得一直到現在都沒敢和虞傾說話。


    他思前想後,再三考慮下還是決定不能辜負了虞傾的美意。更何況那天晚上的事也不能全怪自己,鬼知道廖月茗會出現在那。


    虞傾拉著遲語,遲語拉著陽末,陽末後麵還跟著個不請自來的顧以灼。


    “跟著來幹嘛,三張嘴我可喂不起。”虞傾對被迫跟來的陽末頗有怨言,覺得他打擾了自己和遲語的甜蜜時光。可這人遲語牽著,他喜歡牽著就牽著吧,反正同型號的也不會出什麽問題。隻不過他請遲語吃飯陽末來也就算了,顧以灼也來,這錢算誰的?


    “堂堂虞家大公子會缺錢?”顧以灼對虞傾莫名其妙的敵意一點也不生氣,甚至覺得他這樣...有點幼稚。虞傾這個樣子,無非就是遲語發生了點什麽或者遲語和別人發生了點什麽。


    難得能見到虞傾吃癟,顧以灼不多說兩句都對不起他和虞傾這麽多年來的友誼“更何況我是跟著陽末來的又不是跟著你,自作多情。”


    虞傾看著顧以灼落井下石的模樣,眼底幸災樂禍,嘴角抑製不住的上揚。


    如果是別的小女孩看到他這副痞裏痞氣的帥樣的話,尖叫聲都能衝破雲霄了。但虞傾不是別的小女孩子,他隻看到了這個滿臉笑容的表麵下的劣根。“陽末又不是你女朋友,跟那麽緊幹嘛?”


    這句話給了顧以灼當頭一棒。陽末確實不是他的‘女朋友’。


    他從陽末一迴來就纏著陽末,要是別人敢對他不告而別他一定會費盡心思讓那個人出盡洋相讓那個人知道他的朋友不是那麽好當的!但是對於陽末,他狠不下心做出一些傷害他的事,哪怕是以開玩笑的方式。他也曾奇怪自己居然會這樣好的脾氣或許僅僅因為陽末是他哥。


    顧以灼像是找到了可以翻供的證據似的,他臉上的笑容掛不住了,眼神也從玩味變得飄忽,卻還在倔強道,“他是我哥啊!”


    這話說出來,顧以灼自己都覺得可疑,弟弟對哥哥情感應該不是他對陽末這樣的,哪有哥哥胃疼弟弟會急到發瘋的?


    顧以灼硬是說服自己,他對陽末的感情是因為陽末是他的哥哥,僅此而已,但一想到陽末隻是他的哥哥,以後萬一娶妻生子把屬於自己的關心全部分給他的妻兒,特別是前幾天陽末還和那個叫什麽廖月茗的聊來聊去,顧以灼的內心就不受控製的翻起巨浪,一陣又一陣的海浪打得他憋屈極了。


    這一頓飯,遲語吃得像饕餮盛宴,顧以灼卻吃得味如糟糠。


    ——


    “怎麽樣,考慮好了嗎?”廖月茗的劉海淩亂的搭在臉上,鼻尖上還有幾顆因為跑的太急而出現的汗。晚自習下課鈴一響她連書包都沒來得及拿就衝到了陽末的班級門口。


    陽末見狀,先是從口袋裏拿出一包餐巾紙遞給了廖月茗,“先擦擦汗。”他看著廖月茗氣喘籲籲的樣子,再加上她是為了自己能夠把握這次的機會,頓時有些於心不忍,連原本在腦海中排練好的拒絕人的陳詞濫調一時間他都不忍心對麵前這個積極可愛,紮著高馬尾的女孩說。


    廖月茗在吃麻辣燙的那天晚上就開門見山的跟陽末說他的外形是非常適合彈古箏的,於是誠心邀請陽末加入她所在的社團,並答應會安排好一切,陽末一去就會有專門關的老師指導。


    在聽到外形這兩個字的時候,陽末本能地想要拒絕。


    從小到大,有太多的人誇讚陽末的相貌,說他適合這個適合那個,他因為這些阿諛奉承的讚揚吃了不少苦。他從小就明白,那些誇讚他的人無非是聽說顧家收養了一個孩子,想來吹捧一番,這些吹捧顧家父母隻是一笑而過,但對於陽末來說,這是可以討好顧家父母和證明他的用處的機會,做到了就是嘩眾取寵沒做到就是丟人現眼,他不能不成功,這是陽末在不停的流浪奔波下悟出來的。


    “半期考快到了。”陽末累了,身心疲憊的累,那種為別人學習一切的感覺真的糟糕透了。“考完給你答複,可以嗎?”但他對古箏的喜愛超過了他對外界一切交流的精疲力盡,他還抱著一絲期望,僅剩的、唯一的期望。


    “好的。”廖月茗答應地很爽快,古靈精怪地比了個‘ok’的手勢。


    陽末被廖月茗的反應逗笑了,他原本以為廖月茗會對他的再三推脫心生不滿,就算不會撕破臉皮也會麵露不悅,但廖月茗聽完他說的話之後的反應,打消了陽末的顧慮。


    兩人從古箏聊到半期考從半期考又聊迴了古箏,他們的交談很融洽。


    對於一些人來說在無聊的校園生活,捕風捉影是他們最大的樂趣。


    不遠處有一個身材矮小的男孩子,把陽末和廖月茗說笑的這一幕拍了下來,發給了一個收件人名叫“龍哥”的人。


    照片裏,陽末笑得收斂,隻是抿嘴微笑,但也看得出他是開心的;廖月茗笑得燦爛,頭向上抬了點,眼角彎成了月牙狀,嘴角也大幅度的向上揚。


    懵懂的少年時代總是會把兩個關係好的人起哄他們是一對的,就算是一張簡簡單單、普通到不能在普通的畫麵拍下來,隻要照片裏的兩個人都充滿笑意,那麽就會被廣大群眾更深的誤解。


    總而言之,這拍下來的小小的一張照片,有非常大的可能會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和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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