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親?!你?!你才多大?!”書賾禁不住拔高了聲音。


    “很大了啊,農村孩子結婚早你不知道麽,我好幾個同學孩子都老大了。何況我都奔三了。”


    “二十歲出頭就叫奔三?裝什麽老成呢。你也就是個大孩子啊,怎麽能去相親呢!你好歹也是在城市裏生活這麽久,怎麽還和老家裏這麽封建呢?!”書賾有些義憤填膺的意思。


    關鍵是——你這相什麽親啊!你去相親我怎麽辦?!


    “姐哎~!我已經二十七了~不是孩子了~”王崟焱裝嫩都裝不下去了!


    “二十……七?!”書賾震驚的睜大眼,半撐著身子,朝向大樹,“你?!二十七?!……不可能!……怎麽會!……”


    “身份證在錢包裏,你可以自己去看。”王崟焱朝著黑暗中翻個白眼。


    “你不是開玩笑吧?……我不信!……”書賾不可置信的問,潛意識裏卻壓抑著喜悅。“真的啊?”


    “是真的!”


    得到肯定迴答,也知道大樹沒必要騙自己,書賾喜不自禁,這才躺□子,麵朝著大樹,心裏竊喜半晌後,忍不住伸手摸著她的臉,道:“還是有點不太相信,一點看不出來啊,你怎麽長的這麽小呢?我一直以為你也就是二十一、二呢。嗯……被你騙這麽久。”


    她佯裝生氣地捏了捏大樹的臉腮。“說,該怎麽懲罰你?”


    “為什麽啊,又不是我騙你的,是你一直自以為是。我糾正過了啊,你不以為然而已。怨不得我。”王崟焱表示很無辜。


    “哼,狡辯。”書賾撇撇嘴,“現在我算知道了,你根本不像你外表看起來那麽憨厚,那都是假象!你這家夥鬼著呢!”


    即使嘴上埋怨著大樹的“瞞而不報”,但是心裏還是高興的。年紀上沒有相差原來想象的那麽多,至少消去了一個小疙瘩不是嗎。


    話說迴來,大樹會去相親,這……難道她不是喜歡……轉念一想,也不一定吧,被家裏逼著也有可能。或許可以借此探探口風?書賾心裏的算盤打得啪啪響。


    “那你相親的情況怎麽樣呢?有對眼的麽?”書賾決定慢慢挖坑。


    “還能怎麽樣!各種極品……包括我方主角——王崟焱同誌。”她自我調侃道。


    “哦?說來聽聽。”


    “咦!你這女人怎麽淨揭別人的傷疤呢!拿別人的痛苦讓自己高興一下是吧~不厚道!”王崟焱覺得今晚上的鄧大夫有些反常——話多了,脾氣大了,喜歡追根究底了……還有,你這一直在摩挲我耳朵和脖子的手是怎麽迴事兒?!


    無端的,王崟焱就有些緊張,隻覺得被碰觸的脖子裏麵,大動脈血管在突突的跳——苗頭不對啊~


    “快說啊,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王崟焱把脖子一梗:“把牢底坐穿!”


    她的負隅頑抗,讓書賾很惱火,很想拿狠厲的眼神震懾一下這個不識時務的家夥,可是黑暗中任何型號的眼刀都失去了效力。


    於是,書賾摟著她的脖子,湊過身去,用很誘惑的聲音,貼近在王崟焱的脖子,緩緩說道:“真~的~不~說~?”


    鄧大夫唿出的熱氣噴在脖子上,把王崟焱嚇得麵如土色,汗毛都立了起來!


    她慌亂地扒拉下書賾的手,飛快的躲開她的貼近。“我……我說!……你……你迴去……趕緊迴去!……”聲調顫抖不已,結結巴巴。


    書賾很滿意大樹的反應——就你這表現,我就不信你不是彎的!


    達到了目的,書賾便躺迴了自己的位置。


    王崟焱這才把心慢慢按迴肚子裏,平複了緊張情緒之後,她跟書賾細數自己這段日子以來,周旋在各種各色男人中的“事跡”……


    書賾倒是聽得津津有味,樂不可支……她調侃道:“你可以寫部電影了,名字就叫《大樹相親記》,然後分第一季、第二季~然後無限延伸……嗬嗬。”


    “姐姐~不帶你這樣埋汰人的哈!你等著我以後還跟你說!哼!”


    “不是!不是……就是真的很有笑點啊。嗬嗬。書賾伸手揪揪王崟焱的睡衣,“就沒有合眼的?”


    “……這個~真沒有。”


    “哦,也是,我還真想象不出你和什麽樣的男人會很搭……”書賾說的很有潛台詞。


    王崟焱扭頭看她一眼,黑漆漆的隻見鄧大夫一個輪廓,表情什麽的根本看不著,所以,她不能判斷鄧大夫此言是有心還是無意,於是,她沉默。


    “不過,話說迴來,你談過戀愛嗎?”書賾問的很隨意。


    王崟焱心裏一緊。鄧大夫這是怎麽了?一切都很反常!頻繁地做些親密的舉動,頻繁地試探自己的私事,她到底要幹什麽?


    “談過。”王崟焱倒不打算說謊。


    “哦?漂亮嗎?” 終於引到了這個問題上,書賾喉嚨發緊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啊?!”王崟焱有一瞬間大腦是處於空白的狀態,她不懂書賾為什麽這麽問,幾句話看似不經意,細想卻越來越刻意。她此時心裏好像打鼓一般,忐忑不安。


    “漂亮嗎?!怎麽會這麽問?”王崟焱緊著一口氣,小心翼翼的反問道。


    “就是問漂亮嗎?女孩子不都是問漂不漂亮嗎?”書賾索性就一次說個清楚了。


    “唿”的坐起身,王崟焱滿臉驚恐的看著黑暗中的鄧大夫。“你……你……我……”


    王崟焱也是被鄧大夫的反常行徑弄昏了頭,若是以前,同事之間就當開個玩笑,也就打個哈哈過去了,絕不會表現出這樣一副被戳穿真相的慌亂之態。


    書賾前麵的幾番試探就讓她神經緊繃,而最後這一擊,終於讓緊繃的神經經受不住——斷了。


    麵上浮起奸計得逞的得意之色,書賾再次湊近,“你激動什麽啊~我說的不對?”


    見鄧大夫有貼了過來,王崟焱本能的就想躲,結果……


    “哐~!” “啊!~”


    書賾趕忙起身打開燈,就見大樹一臉狼狽的坐在床下,揪著個臉,捂著摔疼的胳膊。


    “快起來啊,”她伸手就要拉大樹起來,不料對方卻側身避開了她的手,自己爬了起來,冷冷的站在床邊。


    氣氛有些硬……


    書賾團著被子坐起來,她不知道在自己跟她挑明之後,大樹為什麽會是這種態度。按常理,這不是反了嗎?哪有在別人知道你性向不同時,當事人先拒人千裏的?這個大樹的腦子是什麽做的?!


    “你怎麽了?”書賾知道,若自己不出聲,這個一臉凝重的杵在床前的人是不會吱聲的!


    “你早就知道了?”一個跟頭把她摔清醒了,王崟焱表情冷硬的問。


    “隻是才確定。以前覺得像而已。”書賾如實迴答。


    “所以!很多次你都是在試探我?!”王崟焱不想知道她是如何確定的,而隻想知道她轉了這麽一大圈的目的是什麽。


    有些明白大樹的想法,書賾解釋道:“大樹,我並不是想要愚弄你。我的試探不過是朋友之間正常交往,想要加深彼此的了解而已啊,你不要太敏感了好嗎?”


    王崟焱一手抱著胳膊,渾身緊繃,書賾知道,這姿勢在心理學上講,是說對方感到安全感受到威脅,從而豎起了戒心,抵觸情緒加重,是典型的防禦姿勢。


    看來如果這次不把這頭強牛說通了,以後兩個人的關係可能會惡化也說不定。


    正尋思這要怎麽跟她疏解,那邊王崟焱又擰著眉問道,“那你為什麽還要跟我做朋友?”


    書賾聞言微微一愣,繼而笑笑,“因為你喜歡女孩子,所以我就不能和你做朋友了?這是什麽道理?”


    雖然鄧大夫的態度讓王崟焱覺察不到任何的鄙夷、歧視、厭惡等等,但是她還是不能輕易釋懷。


    “可是……你不會覺得……”


    “惡心”、“厭惡”、“肮髒”、“變態”這樣的詞王崟焱實在說不出口。


    “你不會想離我遠一點嗎?不會想要跟我斷絕來往嗎?”


    書賾這才找到這孩子別扭的結症所在。她微歎一口氣,輕輕的去拉大樹的手,覺察到她的瞬間的僵硬和退縮,書賾很強勢的用力握緊了。


    “大樹,首先,喜歡女孩子並不是什麽十惡不赦的大罪,也不是像瘟疫一樣的傳染病,它隻不過是性向不同而已,有些人不理解但不代表所有人都不理解。再者,你要知道,如果連你都覺得自己不正常,覺得自己的情感見不得光,自己很自卑,你怎麽能要求他人理解你,正視你的感情呢?”


    書賾的溫聲軟語讓她緊繃的心有所鬆弛。


    “可是……”


    王崟焱還要說些什麽,書賾打斷她,“沒有什麽可是。存在即合理。你再這樣擰著,我真要生氣了!”


    王崟焱徹底軟了下來,耷拉著腦袋坐在床邊。卻還是悶不吭聲,不知道還在糾結些什麽。


    書賾拉拉她,“你打算就這樣在這兒坐到天亮?快躺下吧。咱們聊聊天。”


    王崟焱哭喪著臉道:“還聊~!再聊我就被你扒得一點秘密都沒有了~”


    書賾輕拍了她一巴掌,嗔道:“怎麽,你還想跟我藏多少秘密?你個屁大點的孩子!”


    王崟焱慢慢躺下,嘴裏邊嘀咕:“我都快三十了,怎麽還是孩子!再說了,誰都要有些小秘密的好吧。”


    “我是你姐,你跟我要什麽秘密?!”


    “*!*你懂不懂!”


    夜色漸漸深了,萬籟俱靜。


    床上的兩人輕輕的說著話兒。


    書賾問王崟焱,你現在算是單身,為什麽不找一個做個伴兒?


    這種感情談論起來,怎樣都是一個沉重的命題。


    王崟焱說,隨便找一個共同生活的人很容易,但要找一個能在心裏紮根的人,一起走下去很難。我愛的,並且愛我的,兩個人願意風雨與共一同堅定走下去的,更是難上加難。這需要緣分,更需要決心和堅持。


    我有足夠的決心和堅持,但是,我不敢保證我有足夠的幸運去遇到那份緣分。


    書賾不明白了。“所以,你在等待?”


    王崟焱搖頭。“不是等待。是,不再考慮這所謂的——愛情。”


    愛情是什麽?愛情不過是一天二十四小時中,除去睡覺八小時、工作八小時之外剩餘的那八小時的遊戲時間。不要拿它當作全部生命。它也隻不過是漫長人生裏的三分之一而已。與其苦苦經營一段沒有希望的感情,還不如努力工作,多賺點錢,充分享受一把生活來的實在。


    書賾不知道,這看起來年紀輕輕的大樹,卻有著這麽現實悲觀的愛情觀。


    經過了“年少輕狂”的浮躁期,王崟焱越來越覺得,她要的愛情,就應該是“非你不可、無可替代”的模式。張冬岩說她傻,說她是被言情小說荼毒了——還“山無棱、天地合”呢!矯情什麽!那你就死磕著吧!


    王崟焱也覺得自己過於“夢想化”了。


    於是這就變成了從“自我壓抑”到“自我否定”,再到“絕望”最後“逃避”的過程轉變。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很久。


    到最後,王崟焱也沒順書賾的意,告訴她自己的“情史”。


    她本以為在自己想別人出櫃的這個晚上,將會是一個“失眠之夜”,可是最後卻迷迷糊糊的舒坦著入睡。


    隻是,在陷入沉睡的前一秒,她才堪堪意識到,為什麽這一整晚都是鄧大夫在扒自己的*,而她的事兒怎麽一點都沒聊到呢?——虧本了!


    作者有話要說:晚上迴來的路上,看到兩條狗在“*”,我突然感歎——啊,春天的氣息啊,擋都擋不住啊!!


    小六也是各種孤獨寂寞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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