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嬸給孫大山介紹了個對象,鄰村的一個寡婦叫小憐。


    小憐人長得不錯,心地善良又賢惠,隻可惜她有過一段不幸的婚姻,導致她到現在為止對男人都還有些抵觸。


    李嬸好說歹說連哄帶騙才把她弄出來跟孫大山見了一麵。


    孫大山活了四十幾年了就沒怎麽跟女人接觸過,除了癱瘓在家的老娘之外,恐怕接觸最多的就是圈裏那頭老母豬了。


    所以他緊張得不得了,麵紅耳赤地埋著腦袋,愣是沒敢抬頭多看小憐一眼,也不好意思開口說話。


    兩人就這樣站在原地僵持著,別提有多尷尬了。


    “你叫啥?”沒想到最終還是小憐先開了口。


    雖然她依舊十分排斥這個男人和這次相親,可她覺得,如果自己不主動似乎就永遠無法結束這種尷尬的局麵。


    “我……我叫啥,我叫啥來著?”他一緊張就有些語無倫次。


    “你不會連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吧?”小憐衝眼前身材矮小的男人翻了一個白眼。


    “孫大山,我叫孫大山。”他連忙迴應道。


    “長得跟個小土坡似的,還好意思叫大山。”小憐並不是一個尖酸的人,此刻,她不過是想故意說些刻薄的話讓他知難而退罷了。


    孫大山撓了撓頭看著小憐一本正經地說,“那要不我改名叫孫土坡吧。”


    聽到這兒,小憐忍不住笑了出來,“沒想到你這個人看上去傻不拉幾的,倒還挺有意思。”


    見小憐板著的臉終於露出了笑容,孫大山也跟著笑了起來,氣氛才漸漸緩和了一些。


    可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了幾聲犬吠。兩人還沒反應過來到底出了什麽事兒,一條黑色的大狼狗便向他們衝了過來。


    孫大山認識它,它是村裏出了名的惡犬,據說它的孩子還沒滿月便被河水給衝走了。那段時間村民們總是能在半夜三更聽見它的哀嚎。


    後來,不知道它從哪撿了一隻小奶貓,走到哪它都帶著它,想必是把對自己幼崽的思念寄托在了貓的身上。


    隻可惜沒過多久那隻小奶貓就被村裏的拖拉機給碾死了,從那以後,那狗便發了瘋似地見人就咬。


    麵對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小憐腿都被嚇軟了,可她沒想到“孫大山”居然一點兒都沒慫。還沒等那惡犬撲過來,他便先向它撲過去和它撕咬在了一起,驚得小憐直喊,“救命”。


    十幾分鍾後一人一狗終於分出了勝負,孫大山捂著手臂上的傷口狠狠地往地上吐了一嘴狗毛 。


    “你沒事兒吧?”見惡狗落荒而逃,小憐連忙跑到孫大山跟前詢問他的傷勢。


    “你該去問問它有事兒沒有。”小憐緊張地不得了,而孫大山卻一臉憨笑。


    “呀!你都流血了還說沒事兒。”小憐連忙扯出手絹替他包住了傷口,還非要拉他去村裏的診所。


    孫大山一聽要去診所,立馬推辭道:“這點小傷,我迴家讓我娘拿針線一縫,上點苗族的草藥,過幾天它就自己好了,沒事兒死不了。”


    他並不是不想治,隻不過是舍不得那些“亂七八糟”的藥錢罷了。


    勸了半天,她也沒拗過他,見小憐漸漸鬆了口,他才長舒了一口氣。


    “那好吧,不去就不去,我送你迴去吧。”說到底孫大山是為了保護她,小憐心裏難免有些過意不去。


    “還是我送你吧,萬一一會兒你又遇上那狗了怎麽辦。”孫大山憨憨地笑著。


    小憐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兩人並排地走在泥濘地山路上,你不言我不語就好似兩個完全不相幹的陌生人,不過是恰巧需要經過同一條路罷了。


    太陽落山了,山間的氣溫更低了,原本就衣衫單薄的小憐被凍得直打噴嚏。


    終於,他鼓起勇氣試探性地問了一句,“你冷嗎?”


    “我…阿嚏…不冷。”她倔強地用手擦了擦鼻尖上像水一樣的液體,冷冷地迴答道。


    孫大山仔細地看了看她被凍得慘白的臉蛋。明明是三十多歲的女人卻一副二十出頭的模樣。她的五官談不上精致,但皮膚光滑細嫩,骨子裏透著一種清純的氣質。


    忽然之間,他的臉變得熾熱起來,或許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對某個異性產生了某種難以描述的情愫,那種感覺就像饑餓的胃渴望肥美的肉。


    他使勁兒搖搖頭,將那個“齷齪”的想法從腦子裏驅逐了出去。


    他連忙低下頭去,生怕對方透過他的眸子將他看穿,於是支支吾吾地掩飾道:“可、可、可是我覺得你冷。”


    說著孫大山拉開了大衣的拉鏈,隻怪那迎麵吹來的寒風透過豁口一個勁地往他身體裏鑽。


    他打了個哆嗦,猶豫了一下,又把拉鏈拉了迴去,然後不好意思地看著她說了一句,“我也冷。”


    話音剛落孫大山就後悔了,他在腦子裏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唉,你還是不是個男人啊?真窩囊。”


    於是他把自己脖子上的圍巾拿了下來,攤開披在了小憐的肩上。


    “還好,夠寬。”說完,他傻笑著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脖子。


    “傻子,你不怕感冒嗎?”小憐用一種既擔憂又嬌羞地語氣問道。


    “傻子是不會感冒的。”孫大山依舊傻傻地笑著。


    十二月的天突然飄起了雪,可小憐心裏的雪卻開始融化了。


    這天,孫大山正在屋後的地裏幹活,隔老遠便聽見李嬸招唿自己。他丟下鋤頭,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尋著聲音找了過去。


    他看見李嬸正站在自家院子中央,而她身後還躲著一個人。


    “你看,誰來了。”李嬸把身後的人往旁邊一拽,順勢推到了孫大山跟前。


    “小憐!你怎麽來了。”他難以掩藏心中的驚喜,忍不住咧開嘴笑了起來。


    “小憐說你上次救了她還受了傷,特地來看你的。”沒等小憐自己開口,李嬸便先替她說明了來意。


    “不,我是來還你圍巾的。”她連忙解釋道,順手將圍巾和一籃子雞蛋塞進了孫大山懷裏。


    李嬸笑嘻嘻地看著兩個人,她知道這事兒八成是成了。“行,大山,人我給你帶到了,那我先撤了,等著喝你們的喜酒啊。”


    “李嬸你瞎說什麽呢!”小憐一臉嬌羞地埋頭揪著自己的衣角,臉紅得跟猴子屁股似的。


    望著李嬸離去的背影,孫大山一頭霧水,“咋就等著喝喜酒了呢?”


    小憐看了看孫大山這個“呆子”嬌羞地說道:“你不請我進屋坐坐嗎?外邊這麽冷。”


    他這才迴過神來,“請,請,當然請。”


    小憐剛準備跟著孫大山進屋,沒想到她爹居然找上了門來。


    “你這個死丫頭,怎麽跑這兒來了,我找你好半天了。”


    他衝進院子裏,不由分說地拉起她的胳膊就往外拽,“走,跟我迴去!”


    “爹?”


    小憐驚訝地望著那張熟悉的麵孔,她知道他找自己準沒好事兒,於是本能地掙脫起來。“不,我不迴去!”


    聽到這兒,男人停止了拉扯,他鬆開小憐的胳膊,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你不迴去?你不迴去難道想嫁給他不成。”


    小憐捂著發燙的臉狠狠地瞪著他,賭氣說道:“我就是要嫁給他,怎麽了!”


    “嫁給他?嗬,你圖什麽?圖他家窮?男人惡狠狠地說。


    “窮怎麽了,你不還是個賭鬼嗎?”小憐絲毫沒有顧及父女情麵。


    “啪,”這一巴掌比剛才更響,他氣急敗壞地指著這個“不孝女”說道:“你別說了!我已經收了雷老虎的彩禮錢了!你要嫁人隻能嫁他!”


    小憐咬緊了嘴唇,絕望地看著這個生她養她的男人欲哭無淚。


    五年前,他為了還賭債逼著自己嫁給了村裏的張大戶。


    張大戶不是什麽好東西,仗著自己家境不錯成天在外邊花天酒地。而且他脾氣暴躁為人蠻橫霸道,喝多了迴家還會打小憐,她剛嫁過去那一兩年身上就沒一塊好肉。


    小憐沒辦法,離又離不了,跑也跑不掉,誰讓她爹背著她收了人家好幾萬的彩禮錢,說白了就是變相把她給賣了。


    好在老天有眼。結婚第四年的時候,張大戶有天晚上心情不好,喝多了迴來看見小憐就往死裏打。


    小憐被打得滿院子跑,他就在後麵追,一不小心就掉進自家井裏淹死了,小憐的苦日子這才徹底到了頭。


    沒想到還沒過上一年的安穩日子,她就又被自己的親爹給賣了。


    就在這時,一個戴著大金鏈子肥頭大耳的男人帶著一大幫子陌生人出現在了孫大山家的院子裏。


    隻見他朝一旁的人使了一個眼色,他們便立刻心領神會地衝上去“捉”住了小憐。


    胖男人走到小憐跟前,看著眼前的美人一臉堆笑。他彈了彈指間的煙灰,又將那根“華子”放到了嘴邊,吞雲吐霧之間帶著一種戲謔。


    “沒錯,你爹把你賣給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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