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就好,能活著就好。”張教授的鏡片後是一片複雜,短短不到一天斑白的發已是一片暮色。


    仿佛短短一天就蒼老了不止一年。


    馮誌國觸及老師的神情,心下一酸攥緊拳頭,老師這麽大年齡,和他們來來迴迴的顛簸逃命。


    早知道這墓裏這麽危險,他就算叫老師趕出師門,他也絕不同意老師一起來。


    倒是張教授,心知肚明大家都沒戳破他的那一線希望,歎了一口氣看最得意的學生。“誌國啊?你是不是後悔帶我來了?”


    “能看到這麽多考古的資料,還能找到紮格拉瑪族的痕跡,我就是死在這裏,也是值得的。”


    “我就怕你們這些小年輕,一個個和我一個老頭子埋在這裏,不值得!”


    那頭一幫學生圍著氣氛低落,這頭胖子看著武戈也是有感而發,他喝了一口水舔了舔發幹的嘴唇貧了一句。“咱們楊領隊那真是花木蘭在世,半點都沒見害怕的!”


    要他說這外國妞也是奇了。


    下墓以來,來來迴迴多少危機,又是機關又是蟒蛇大逃殺,還有那奇奇怪怪的幻蟲真是十死無生。


    偏偏外國妞看著,還有心思拿下背包看她買的那小鷹,給小鷹喂吃的。


    胖子不自覺泛起嘀咕,心說難不成這吃牛奶喝牛排的資本主義,連小妞都比國內的扛造?


    要不,有機會胖哥我,也去西餐廳受受資本主義的熏陶?


    武戈給龍塚鷹喂完吃的,一轉頭就看到胖子表情怪異,又是咬牙又是放光,以她對胖子的了解準沒尋思什麽好事。


    說不定就腹誹誰呢。


    “誰說我不怕?”武戈挑了挑眉,看向瑩綠色的湖麵,他們剛才潑了點水下去,飛蟲的翅膀沾了水倒沒再往上飛。


    這也不是長久之計。


    “是人總會怕。”別說武戈了,扮演的雪莉楊也不過是膽大心細,真要說起來,雪莉楊怕的比常人多。


    “可怕,又有什麽用呢?”


    她武老板一貫是個貪生怕死的人,無論怎麽樣,她都要從這個副本世界活著出去。


    貪生怕死不代表畏首畏尾。


    付守藏歎了一口氣,習慣性的一邊喝水一邊環視一圈四周,瞥見胖子忍不住蹲過去拍了一下子問。“胖子,你說這地方是什麽一陰一陽雙生之墓。”


    “那咱們怎麽下去?”


    方才錢洪亮跳下去,擺明了十死無生。


    胖子撇了撇嘴,理直氣壯的滿嘴跑火車。“你問我?我問誰去啊?”


    “實在不行,你就直接倆眼一閉,往下一跳不就得了!”


    兩人湊的挺近,付守藏偷偷摸摸的問。“直接跳就行了?”


    胖子也假模假樣的笑了兩聲。“那可不!聽你胖哥我的,沒的幹脆,省的迴頭遭老罪了!”


    付守藏:……


    “哎俺說你個胖子你是不是想挑事!”


    武戈給臉頰上的傷換了個創可貼,敏銳的聽覺傳來一陣音浪,心下警覺之餘不由凝神細聽。


    下一秒,一陣地動山搖,武戈三兩下背好背包起身,不忘警示。“小心,方才的蟒蛇追來了!”


    幾乎是她話音剛落,其中一條山洞就飛出一張血盆大口,蟒蛇的其中一個豎瞳血淋淋的已經凝固,另一個豎瞳閃爍兇光。


    一陣腥臭味撲麵而來,付守藏眼看著蟒蛇撲出來的方向是胖子那邊,他來不及支援大喊了一聲。“胖子快跑!”


    “啊!”胖子一抬頭,完全能聞到蟒蛇的水腥味,一個驢打滾反而把自己送入蟒蛇尾巴的範圍,那粗壯有力的蛇尾抽過來。


    胖子不得不懷疑,這一下子就是一個小三輪都能抽爆了。


    胖子他難不成能比三輪還結實?


    想到此處,胖子心覺吾命休矣!


    千鈞一發之時,不遠處陸鳴一個猛撲把胖子推了出去,陸鳴叫巨蟒的尾風一掃飛出半米遠,捂著胸口半天沒爬起來。


    胖子趕緊扶著救命恩人往遠處跑,一邊跑還一邊激動道。“小明啊,你從今往後就是我胖子一輩子的救命恩人了!”


    張教授等人離得遠,幾個學生也受到蟒尾的餘波一掃一片,此時都跟個滾地葫蘆似的連滾帶爬,陳佳馨時不時發出尖叫,躲在李騰飛身後嚇的渾身發軟。


    事實上,武戈作為蟒蛇的仇人,那真是仇人見麵分外眼紅。


    她一個人承擔大部分巨蟒的仇恨值。


    “唳!”一聲嘹亮的鳴叫,可以想象假如是在墓穴外麵的雲霄,龍塚鷹會有怎樣驚空遏雲的風姿。


    那是一頭還未成年的龍塚鷹,麵對地麵體粗超過一米的蟒蛇毫無懼色,頂端那一抹青翎極為神俊,尖利的爪子重重的朝蟒蛇僅剩的豎瞳抓去。


    有龍塚鷹的牽製,武戈也撐著金剛傘轉守為攻,躲過蟒尾抽來的一擊,瞅準機會蹬地一躍,短刃重重的插入巨蟒一處傷口造成二次傷害。


    不遠處胖子看的目瞪口呆,讚歎道。“這楊領隊還真是算無遺漏!那麽大點的小鷹你說誰能想到啊?那麽兇!”


    “你說那小鷹有二十斤不?”付守藏喘勻唿氣後,看到這一幕也頗為驚訝,他都不知道他們龍塚村的龍塚鷹這麽神異。


    某一個瞬間,不知是不是錯覺,付守藏看到龍塚鷹的頂翎閃過一抹青光,同時那鷹爪一個俯衝抓上腹部外翻的蟒蛇,抓下好幾片較為薄弱的蛇鱗。


    這悍不畏死的架勢,胖子那個角度看的是真真切切,他不禁感歎道。“這要是成年的龍塚鷹,說不定能把這蟒蛇吃了!你們村的龍塚鷹這麽兇的嗎?”


    付守藏搖了搖頭說了發現。“這應該是楊領隊用什麽方法挑出來的。”


    “俺們村的龍塚鷹雖說出名,可這麽兇的也十分罕見!”


    伴隨著一聲聲嘹亮的鷹鳴,那利爪一次次的抓向蟒身,導致下麵的蟒蛇麵對高空的小鷹與地麵武戈的攻擊竟分身乏術。


    劇痛激的蟒蛇咆哮連連,武戈將短刃插入蛇身,沿著傷口處斷續淌出蛇血,蟒蛇顧及著上空的龍塚鷹虎視眈眈,無奈不斷搖晃著巨大的蟒身。


    意圖將身上給它造成疼痛的煩人兩腳獸晃出去。


    武戈斜斜的掛在蟒蛇背上,眩暈和石子迸濺一並襲來,渾身上下都傳來疼意。


    每到戰鬥的時候,心髒的跳動劇烈的就能響徹在耳邊,混亂中她聽到胖子那邊傳來幾聲驚叫。“那蟲子又飛起來了!”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武戈意識到蟒蛇是記她的仇了,而隊伍裏還有張教授和陳佳馨這樣的老人和女生,這樣下去隊伍根本沒有時間思考怎麽下水爭出一條生路。


    誰要她的命,她就要誰的命!


    一向沒吃過什麽大苦的武戈心下咬牙發狠在半空中借著蟒身一個借力,一個前空翻踹的短刃近乎鑲嵌在蟒身裏,一股腥臭的蛇血噴濺而出。


    隨之而來的是失卻神智的蟒蛇,不顧一切的發泄著劇痛,武戈倒飛出去滾一圈躲開蟒蛇如趕山鞭一樣抽來的力道,一個魁星踢鬥踹的蟒蛇眼冒金星。


    “胖子,洛陽鏟!”胖子聽到一聲高叫慌亂的把背包倒一地,付守藏摸出洛陽鏟三兩下跑了出去,洛陽鏟扔在半空中。


    關鍵時刻,武戈冷靜的不像話,計算著動作和鑽空隙的時間,那一刻肺部湧上來的灼痛感仿佛放慢了一切動作。


    她一個滑鏟拿到洛陽鏟的同時,還讓蟒蛇張開的大嘴吃了一嘴石板,武戈穩住身形躍起將蟒頭踹歪好幾米。


    蟒頭旁邊短刃刺出來的傷還在淌著血。


    電光火石間,武戈雙眸綠光一閃,在蛇神之威的威懾下,用盡全力朝淌血的傷口橫著切出洛陽鏟。“嗷!”巨大的音浪將碎石子都掀飛出去。


    武戈卻心知肚明,這蟒蛇不過垂死掙紮。


    野獸越瀕死越兇殘,她用盡全力將蟒蛇的頭寸寸割下來,接觸地麵的皮膚部分都傳來火辣辣的疼,臉頰也叫小石子刮出一道道傷痕。


    終於,她割掉抽搐的蟒頭,迅速一腳將蟒頭連同身軀踹到一邊,半跪下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同時,那死亡的蟒頭,還條件反射的張開大嘴,差那麽幾秒鍾,就能咬斷武戈的雙腿。


    旁邊看著的胖子都覺得心有餘悸,拍了拍胸口。


    張教授趕忙跑出去,一個眼神遞出去陳佳馨上前扶起武戈,馮誌國擔憂道。“楊小姐你沒事吧?”


    武戈大口大口的喘氣,神經緊繃之下真有種精疲力盡的錯覺,擺了擺手好半天才有力氣說話。“沒事。”


    “胖子,準備好炸藥。”


    什麽玩意?胖子懷疑他是幻聽了,要不就是楊領隊瘋了,一路遵紀守法好公民的雪莉楊竟然讓他準備炸藥?


    “小付子,我怎麽聽著楊領隊讓我準備好炸藥,還得好幾斤?”


    “你說我這耳朵還有救嗎?”


    “古人都講究生前整齊,胖哥我不會臨死臨死的耳朵出問題了吧?那胖哥我得多他媽的冤呐?”


    武戈緩過來氣接話。“你沒聽錯。”


    “剩下多少炸藥準備多少炸藥,我想到辦法下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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