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點蠟,鬼吹燈,雞鳴狗叫不摸金。”


    胖子心道一聲好家夥,沒成想這是大水衝了龍王廟。


    這洋裏洋氣的外國妞,竟和摸金校尉沾著關係。


    付守藏見胖子少有的正色了不少,雙手一拱頗有江湖意氣,氣沉丹田高聲道。“四九城裏破堂口,堂上吃肉堂下走,敢問這位頂上元良,在何方分過山甲,拆得幾道丘門?”


    要不是武戈看過鬼吹燈,胖子這一句指定問她個啞口無言。


    她思量片刻心下一定,心知胖子的意思是手下有堂口,沒師承的野路子。


    考古隊招人時說的家學淵源,百分之百是海子卦響,嘴擱這胡說八道呢。


    心下這麽尋思,武戈也正色的站直身體看著下首的胖子,語氣淡淡。“無有元良,一江水有兩岸景,山上搬柴下燒火,鷓鴣分甲子,鷂子解丘門,多曾登寶殿,無處覓龍樓。”


    一段話說完,不等胖子迴話,她便反客為主道。“家門逢海市,海子卦響,前路何明?”


    最後半句話,武戈隱含幾分戲謔,一雙眸流露出的笑意。


    胖子臊的麵皮發燙。


    這外國妞是說他,自報家門是假,一張嘴胡說八道,此來有何目的。


    可胖子是何許人也?


    頃刻之間便理直氣壯了下來,出門在外身份都是自個給的,有什麽好尷尬的?


    他不尷尬,誰愛尷尬誰尷尬。


    胖子拱了拱手,端起個笑臉。“討得幾許生計,慕名而來!”


    意為考古隊報酬而來,武戈朝胖子頷首算是同為“元良”的禮儀。


    這一來一往當事人不覺如何,付守藏與考古隊大部分人都看呆了。


    也就張教授看了一眼胖子,眸中顯出沉思之意,他與鷓鴣哨是好友,經過這一來一往對胖子的家門已心中有數。


    付守藏左右一環顧,疑惑的問。“什麽意思?”


    要說守墓人也算奇人異士之一。


    曆朝曆代,守墓人多隱居山林,約莫是臨近建國初期,局勢愈發難明。付老爺子好不容易得個兒子,便什麽都沒教,省著他牽扯進江湖事去。


    以至於“家學淵源”的付守藏,聽著胖子和武戈二者的黑話,竟有一種聽天書之感。


    錢洪亮到底是讀書多,精準概括道。“這些字我都認識,怎麽連起來一句聽不懂?”


    這一刻,錢洪亮成了多少直播間觀眾的互聯網嘴替。


    事實上不止考古隊學生們,炎國直播間專屬會議室裏,相關的專家教授也是眉峰皺的能夾死一隻蒼蠅。


    同為炎國人,有生之年他們怎麽還聽不懂炎國話了?


    倒是前麵出現過的胡老三,再次發彈幕給大家一句一句解。


    專家們不由生出一個靈魂疑問。


    你是專家,還是我是專家?


    武戈並未多作解釋,而是徑直走向打開的青銅棺,胖子也上了石階,站在棺材的右側端詳著。


    他一邊看一邊嘴上也沒閑著。“青銅槨哨子棺,八字不硬莫靠前。”


    “這東西可邪性啊!”


    張教授也招唿學生們過來,神情振奮道出發現。“果然,在秦朝時期大巫的地位極其尊貴!”


    “這又將是一個史無前例的發現!”


    對麵的付守藏簡直想撓撓頭,朝張教授發問。“哪裏看出來大巫極其尊貴的?”


    張教授擺了擺手,耐心的解釋。“古代的王侯將相,王侯的棺槨一般是三重槨三重棺的規格。”


    他指著青銅棺裏麵諄諄教導。“小付你看這青銅槨裏,是不是還有一層?”


    “這代表大巫以王侯的規格下葬!”


    付守藏瞧著點點頭,心說倒沒白給考古隊帶路,也算是漲了一迴見識。


    他來迴走動摩挲著下巴發問。


    “那您瞧著,這棺材是什麽材質的?”


    似玉非玉,考古隊的學生們圍在棺材的左側一個個擰眉苦思,誰都沒敢上手。


    馮誌國迴憶著秦朝棺的材質,一時拿不準主意,看向身側的張教授。


    旁邊的胖子端詳半天,手電筒的光線照在裏麵,銅鏽斑駁的不知名材質棺材,朦朦朧朧顯出一道身影。


    嘴裏還嚷嚷著。“這是什麽材質?玉?怎麽還生銅鏽呢?也不像青銅啊?”


    站在棺頭的武戈掏出手絹,行動迅速的擦掉一塊青鏽,言簡意賅。“這麽幹看著有什麽用?擦一下試試不就知道了?”


    胖子心說這洋妞怎麽這麽莽呢?


    難怪說是家學淵源,這模樣一瞧便是沒下過洞的生瓜蛋子,他正欲阻止,話也剛抱怨半截。“好東西哪是能隨隨便便亂碰,這不是糟蹋…”


    收迴視線無意間一瞥,登時一個激靈後背汗毛倒豎,嚇的蹦起來半米來高,大喊了一聲。“媽呀…有鬼!”


    “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如來佛祖二郎真君聖母瑪利亞保佑!妖魔鬼怪快離開!急急如律令!”


    胖子倒會藏,哆哆嗦嗦的將付守藏護至身前拿一邊眼睛瞥著,當了肉盾的付守藏強撐著擺出氣勢十足的架勢。


    攥緊手裏的黑驢蹄子,大聲壯膽。“有鬼?哪裏有鬼?”


    “俺超凡絕倫的人中龍鳳可不怕你區區一個小鬼!”付守藏挺了挺胸膛超大聲,目光閃爍的左右環顧。


    胖子躲他身後小聲提醒。“幾千年的秦朝墓,就算是鬼,那也成厲鬼或鬼王了。”


    “可不能稱之為小鬼。”


    非提醒這句話,顯出你聰明咋的?


    瞥了一眼賊眉鼠眼的胖子,付守藏撇了撇嘴與胖子互相拆台。“要這麽說,你拜的那些玉皇大帝和聖母瑪利亞可不是一個地方的!”


    “那外國的神哪會管炎國的事?”


    胖子也不躲了,一挺胸,一叉腰從他身後出來,擠眉弄眼道。“小付子,這你就不懂了吧?求神拜佛,不走心也得走量啊!萬一今個哪位值班,我不就賺大發了嗎!”


    付守藏皺了皺眉,不讚同。“古語有雲!心誠則靈!”


    胖子擺了擺手不樂意聽。“小孩家家的懂什麽?一邊玩蛋去。”


    好嘛,這一吵架別的沒看出來,光看出來胖子嘴皮子利落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德雲社出來的。


    胖子剛才嗷撈一嗓子,嚇的心髒怦怦跳的不僅付守藏一個,陳佳馨這個唯二的女生更是臉都嚇白了,眼見棺頭透出影影綽綽的女屍臉。


    驚叫了一聲,躲在李騰飛身後不敢再抬頭看。“教授,那裏麵是不是活的!”


    馮誌國看了一眼女屍,心下氣陳佳馨大驚小怪的不穩重,語氣不大好。“這幾千年前的秦朝墓,哪會有活著的人。”


    “不過是一具保存相對較好的古屍罷了!”


    “你考古課怎麽上的?”張教授止住馮誌國接下來的訓斥,打了個圓場。“小陳一個女同誌,可能是太害怕了。”


    “誌國,教學生不要那麽嚴厲。”


    張教授瞧的清楚,那女屍臉頰白皙紅潤的恍若在沉睡,哪能怪小陳一個女同誌心裏發毛,在場的一幫大男人,誰又心裏不會犯嘀咕?


    別說小陳,他考古多年,見了那麽多玄奇的事。


    今個這事,仍稱得上最詭異的。


    胖子表情誇張,感覺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一句接著一句連珠炮的發問。“這得吞了多少枚定顏珠能有這個效果?”


    “這墓裏涼嗖嗖的,胖哥我竟然嚇出了一身汗,說出去誰信呐?”


    “真是邪了個門了!”


    “誰家正常人能活幾千年,真要活幾千年丫不活成了王八?這事怎麽就這麽踏馬的邪性呢?”


    “胖哥我踏馬還就不信了,這幾千年前的女屍,今天難不成還真能睜開眼睛,跳起來揍我一頓不成?”


    說著胖子心下一定,要用一句話形容那便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了,伸手朝旁邊的付守藏道。“黑驢蹄子拿來!”


    “啊?”付守藏一臉懵的遞過去,胖子接過黑驢蹄子活動了一下筋骨,三下五除二打開最後一層水晶棺蓋。


    “齊同誌…”張教授想勸胖子冷靜,先觀察觀察再說,哪知前半句剛出口,胖子已手腳麻利的推開了棺蓋。


    再多說什麽便沒了必要,張教授一臉無奈的推了推老花鏡,到底上了年紀,腦筋轉的慢。


    沒有小年輕執行力快。


    張教授暗暗歎息,胖子端詳著女屍身邊的隨葬品,出於尊老倒迴了一句。“張教授您老叫我什麽事啊?”


    他性格確實是混不吝一點,卻也是大炎國傳統家庭裏長大的,何況張教授又是國寶級的教授,又是一位老人。


    “我想問齊同誌剛才說的風水問題有沒有什麽變化…”本來的話沒必要再說,張教授隨意找了一個話題,下意識看了一眼湖泊收迴目光。


    哪知就這麽一眼,讓他動作一頓。


    “誌國啊,你看看,那蠟燭是不是滅了?我怎麽瞧著蠟燭滅了呢?”張教授眯了眯眼睛,懷疑他老眼昏花的程度又嚴重了。


    以胖子念叨的那句口訣來看,蠟燭熄滅的後果可不是一般的嚴重。


    馮誌國推了推眼鏡,還特意拿著手電筒去跟前瞧了瞧,應聲道。“老師,那蠟燭是滅了!”


    有扮演進度帶來的身體加持,武戈相當耳聰目明,聞言走到東南角拿起熄滅的白蠟看了一眼。


    胖子一聽當即道。“不可能!蠟燭好端端的怎麽會滅!”


    這事他說什麽都不信!


    “那你自己看吧。”武戈使的力恰到好處的將白蠟扔進胖子懷裏。


    眼見那滅了半天的蠟芯,胖子一下子無可辯駁,他不死心的一通追問。“你們是誰碰滅了?還是走動間帶著風了?”


    考古隊一行人麵麵相覷,皆是搖頭。


    付守藏是山裏長大的,捉鳥摸魚仰仗的便是個眼力,他眼尖,記憶力也好。


    歎了一口氣道。“我看著呢,真沒任何人去過。”


    說句不好聽的,城市裏長大的大學生看到煤油燈都恨不得躲開十米距離,更何況是蠟燭點燃的明火呢?


    他們潛意識裏就怕燙著。


    “它怎麽就滅了!”胖子一拍大腿,哭喪著臉一副如喪考妣的模樣。


    付守藏拍了拍胖子肩膀,吊兒郎當的安慰道。“什麽神神鬼鬼的,這都什麽年代了?”


    張教授也勸道。“是啊齊同誌,你之前不是說鬼什麽的都是封建迷信嗎?”


    胖子連連歎氣,心說他一個盜墓迷信點怎麽了?多合理?


    “俺們村裏的狗蛋都知道要相信科學!”


    胖子氣的躲開他的手,沒好氣的道。“去去去,你們那叫忘祖忘本,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必有其道理!知道嗎?”


    見付守藏一副我就聽著你忽悠的表情。


    胖子更加心煩,氣的一扭頭,喪氣道。“你個倒黴孩子,胖哥我和你說不明白!”


    他自顧自的生悶氣,哪知付守藏跟過去拍了一下胖子肩膀,笑眯眯的問。“那這棺你還看不看?”


    “開都開了,哪有不看的道理!胖哥我這輩子什麽都吃過,就沒吃過虧,出了那麽大的力氣,碰都沒碰一把,豈不是虧大了!”


    胖子咬牙切齒的念叨,一咬牙一跺腳放出狠話。“胖哥我今天倒想看看,這玩意到底有多邪性!”


    攥緊了黑驢蹄子,胖子一抬眼就見那外國妞從棺裏抽出了個什麽,金燦燦的影子一晃而過。


    定睛一看,那是一張金絲帛書,扮演雪莉楊的武戈看的秀眉微皺,麵上的震驚也是半真半假。


    帛書裏記載的秦國大巫身份,她是既覺得合理,又出乎意料。


    原著裏沒有的墓,不代表不存在。


    “紮格拉瑪族。”


    將金絲帛書遞給張教授,武戈的眸中盛滿複雜情緒,語氣透出紛亂心緒。“張伯伯,這個秦朝的大巫,是紮格拉瑪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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