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源懂事的點了點頭,沒再追問。


    康秦秦摟著他哼起了搖籃曲,沒過多久他便睡著了。


    她將孩子送迴房間,坐在床邊,透過狹小的窗戶看一小塊星光,心中的苦悶無法訴說。


    父母之間的事情影響到孩子是遲早的事。


    可她是沒有勇氣離開這段已經陷入泥潭的關係。


    康秦秦是靠著讀書從鄉村到縣城,又從縣城到了京市。


    憑著對沈星文的愛意心甘情願的嫁給他做妻子,心甘情願的為他奉獻。


    她無法否認自己對沈星文的感情,同樣的她也無法否認沈星文變心了的事實。


    如果兩個人的家境相當,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離婚,帶著孩子離開。


    可偏偏沈家在蘇城也算有頭有臉的人物。


    康秦秦在沈家的這些年看到了名利帶來的好處,也看到了無數因為名利反目成仇的親人。


    她無法保證自己帶著沈思源可以相安無事的離開沈家,更無法保證沈思源在離開沈家之後不會因為巨大的經濟落差而怨恨自己。


    作為媽媽,她希望孩子擁有這世間最好的一切。這裏麵包括好的經濟條件和社會地位。


    躺在床上睡熟的沈思源不知道康秦秦內心的掙紮。


    這一晚,康秦秦看著黑黝黝的房梁一夜無眠。


    和家長們商量完的兩個老師迴來時隻看到堂屋裏留著的一小盞燈,和桌子上溫著的夜宵,沒有去打擾已經熄了燈的房間,各自收拾後迴房間休息。


    翌日一早。


    樓小語吃過早飯後帶著牧晨和夢星跟隨人群來到集合地,有些狐疑的掃過打著哈欠,牽著孩子出來的康秦秦。


    “在這裏住的不習慣?”


    “有點。”康秦秦敷衍的點點頭。


    劉老師和蘇老師在忙前忙後的確定人數。


    原本隻有八個孩子,如今都帶上了各自的媽媽。


    數下來已經是15個人的隊伍了,再加上兩個老師一共17人。


    劉老師和蘇老師確定了人數,又清點了各自要帶的物資,便讓工作人員背著帳篷帶著大家一起出發了。


    雖說是去山裏露營,但距離村子也不過一座山。


    小孩子們在媽媽的陪伴下背著遊學的小書包,一路嘰嘰喳喳,對路過的每一個東西都有著強烈的好奇心。


    這是什麽樹?這是什麽花?這為什麽是紅的?這為什麽是黃的?這裏有果子可以吃嗎?


    樓小語牽著牧晨和夢星,跟康秦秦和沈思源一起走在隊伍的最後麵。


    比起前麵像十萬個為什麽一樣的五個孩子,她們的孩子實在是太安靜了。


    牧晨和夢星是因為在那三年裏他們見過太多野外的場景,對這樣的山提不起興致。


    而沈思源則是見過太多,失去了好奇心。


    “今晚我們會住在大山裏,不僅能看星星,說不定還能看到遊學介紹裏的螢火蟲。”


    樓小語不喜歡長久的沉默,率先起了話頭。


    “有螢火蟲未必是好事。”康秦秦下意識的點名山中的危險。


    “哎呀,在來這裏之前,我們就知道一定會有蛇蟲鼠蟻,帶了很多用來驅散的香包和噴霧。等會兒搭帳篷的時候分給其他人。”


    樓小語抬頭看了一眼走在最後麵,負責背著帳篷的工作人員,心又安定了幾分。


    “何況還有這麽多人保護我們。”


    “這倒也是。”康秦秦微微鬆開沈思源的手。


    翻過一座山,再趟過一條河,就到了今晚的露營地。


    “這條河雖然沒有橋,但從大石頭上跳來跳去的也能過去。”


    樓小語有點理解學校選擇帶孩子們來山裏的原因了。


    這地方的確質樸,但能提供給孩子們的感受是城市所無法比擬的。


    “厲夫人,沈夫人,你們快一些,等過了橋我們就到露營地了。”劉老師擔心他們會掉隊,特意放慢腳步等待。


    蘇老師在最前麵帶隊,探尋過去的路。


    山澗裏的石頭看起來都很穩當,但直接讓小孩子去走總歸是不放心的。


    “好,知道了!”樓小語大聲迴答,同時牽住了剛剛鬆開的手。


    牧晨和夢星沒被牽著的那隻手,拉扯著書包的背帶。


    加快速度後,幾個人很快就站在了河邊。


    前麵的媽媽們正帶著孩子們過去,在石頭上跳來跳去的樣子像一群靈活的小兔子。


    牧晨百無聊賴的玩弄著書包袋子,眼神肆意的掃過周圍。


    “媽媽,我們今天晚上要住在這裏嗎?”


    “對啊。”樓小語原本想把背著帳篷的工作人員指給他們看,但一迴頭才發現那些人早就已經先他們一步走遠了,隻得訕訕的迴過身一隻手攬著一個孩子。


    “剛才跟在我們身後的那些叔叔們,你也看到了,他們背著的大包裏就有我們今晚睡覺要用的帳篷,還有睡袋。”


    “中午和晚上我們還會在露營地生火做飯。”康秦秦插話,但臉上的疲憊顯而易見。


    樓小語附和的點點頭。


    “對,傍晚我們會在營地裏看日落。晚上會在營地裏看星星,等螢火蟲。明天早上早起看日出,然後在吃過早飯後下山迴村子裏。”


    這是她記憶中的流程。


    至於能實現多少,這不重要。


    沈思源十分期待的扯緊了手中的書包帶子,眼神亮晶晶的盯著眼前蹦蹦跳跳過河的同學們。


    “走吧,我們也該過去了。”康秦秦給沈思源理了理衣服,牽著他跟在另一個小孩的後麵往前麵走。


    樓小語也沒落下,推著兩個孩子往前去。


    山澗的河並不寬。


    一群人有說有笑,很快通過。從山澗過去,距離露營地就不遠了。


    這次在路上,老師們鼓勵學生們撿一些木材帶到露營地。等他們到的時候先一步上來的工作人員已經在搭帳篷了。


    “他們的動作好快。”


    樓小語忍不住感慨。


    “今天的工作量可不小。”康秦秦看著不遠處將自己撿來的柴火堆放在一起的孩子們微笑。


    她的話讓樓小語臉紅。


    如果沒有她因為兩個孩子的失蹤而主動暴露,其他家長根本不會在今天出現。


    歸根溯源,她好像才是導致工作人員們工作量翻倍的罪魁禍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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