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聽軒雙膝跪地,他深深的低著頭,烏黑的墨發垂大理石地板上,蒼白的後頸暴露著細弱的筋絲。


    一陣“嗬嗬”詭笑聲自他喉嚨發出。


    他緩慢抬頭,臉上病態的笑容展露無遺。


    百姓再次驚嚇後退。


    隨即反應過來暗暗咒罵。


    ……神金,這張家盡出瘋子,跟癲公窩似的,笑的比清明節認錯墳墓找來算帳的太奶還嚇人。


    “我就是證據。”白聽軒大聲呐喊。


    這聲呐喊讓張淩雲的囂張土崩瓦解


    他驚恐萬分,憤怒的咆哮:


    “白聽軒,你瘋了!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他臉色大變,瘋狂的嘶吼,試圖讓白聽軒醒悟。


    白聽軒視若無睹。


    他繼續詭笑:


    “嗬嗬……我能做證這一切都是張淩雲所為,時辰,地點我全知道。”


    “不止如此,京城每年無故消失的乞丐,都是張淩雲為了試出毒藥的劑量命人抓走的,屍體就藏在張府後院錦鯉最肥腴的荷花池底。”


    “張府藥房牆上有機關,打開會出現暗室,裏麵全是他多年研製的毒。”


    “如果這些還不足以定他的罪,我這還有一本他多年害人的記錄。”


    白聽軒從紅色喜服裏掏出一本手冊。


    李峰打開,越看越心驚,


    這裏麵不隻有官員,還有皇家之人。


    “來人,按他說的去搜!”


    李峰黑著臉下令。


    很快武藝高超的衙役迴來了。


    枯骨與毒藥一一擺放在大理寺中央。


    張淩雲完了!


    “證據確鑿,張淩雲你還有何可狡辯。”饒是見過不少案件,此時李峰仍然不由自主的發寒。


    張淩雲的手,太深了。


    遠比他想的要龐大。


    骨節泛白驚恐到微微發抖的手捏著書冊子。


    冊上的內容,堪稱京城大案。


    這是一張巨大,縝密,久遠的大網,將京城有權有勢,身居高位的人,全籠罩其中。


    李峰都是不敢相信,皇上看到後,該是怎麽的憤怒。


    如何狡辯?


    那冊子上寫的什麽張淩雲再清楚不過。


    證據確鑿,他狡辯不了。


    他目眥欲裂,五官猙獰可怖,他對白聽軒怒吼:


    “白眼狼,我待你不薄,你竟吃裏扒外害我,畜生,白眼狼。”


    “我把唯一的女兒嫁給你,我的一切將來都是你的,你夥同他們一起害我有什麽好處?”


    “你是我養大的,我倒台你又好到哪裏去?一半的毒不都是你去投的嗎?”


    “畜生畜生!養條狗都比你強,當初我就不該心軟,就應該一把掐死你。”


    張淩雲像是瘋了一樣,朝白聽軒撲過去,用盡全力一腳踹在白聽軒身上。


    頓時白聽軒單薄的身形便飛了出去,鮮血從他口中噴出。


    張瑩瑩淚流滿麵,看著突然的變故,她像是有感應一般,這次爹爹再也無法逆風翻盤了。


    靠人血饅頭堆砌的亭台樓閣轟然倒塌。


    “軒哥哥,為什麽?”


    “你告訴瑩瑩為什麽你要害爹爹?”


    “你不是最愛瑩瑩嗎?你是孤兒在張家長大,你怎麽能與他們一起害爹爹?今日本該是我們訂婚的日子啊?”


    “軒哥哥,我恨你!我再也不要愛你了!”


    張瑩瑩淚流滿麵。


    她字字泣血,句句控訴。


    她想不明白,她不懂?


    為什麽早上還對她溫柔體貼的未婚夫,會連著外人一起害爹爹。


    “恨?愛?白眼狼?”白聽軒冰冷的重複這幾個字。


    隨後他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的像是要把五髒六腑的空氣都排出去。


    終於白聽軒笑夠了,他慢慢直起身,狠戾抹掉嘴角的血。


    看著憤怒的張瑩瑩與張淩雲,他黑眸騰的燃起熊熊大火,血腥的眸子猶如萬鬼窟饑餓已久的鬼王見到獵物。


    他神情開始隨之狂亂暴躁:


    “為什麽?你害死我父母,這是對我不薄?”


    “就因為我無意之間展露出這該死的破解藥方的天賦,你害我白家五口人慘死在我眼前!”


    “事後喂我吞下損失身體擾亂記憶的毒藥,再大善人一般收我為徒,讓我幹盡惡事。”


    “在張家的每一刻,我都覺得無比惡心,每一秒我都想撕爛你虛偽的麵具,讓你遺臭萬年。”


    “還有你,張瑩瑩,你沒有資格與我說愛, 你房中不分晝夜響起的呻吟真當我聾嗎?”


    “訂婚辦的比婚宴還隆重急切,不過是你肚子裏的野種等不及了。”


    “我蟄伏多年,就是為了這一刻!隻要能要你張淩雲的命,為我白家報仇,就算我死又如何?”


    張淩雲與張瑩瑩臉上血色盡褪。


    像幹癟的氣球一般,再也無法盛氣淩人。


    “你都記得?這不可能!你吃了藥怎麽還記……”張淩雲頓住,他想起那間白聽軒來去自由的暗室。


    暗室裏有解藥。


    張瑩瑩羞憤的捂著肚子,眼中的慌張遮都遮不住。


    她與其他男人……軒哥哥都知道,還知道自己懷有身孕的事。


    看著青梅竹馬的軒哥哥,張瑩瑩心生恐懼。


    軒哥哥好可怕……


    麵對四周鄙夷唾棄的目光,張瑩瑩再也待不下去了,轉身就要跑。


    “瑩瑩!”張淩雲擔憂,本能的要跟上去。


    “今天誰也走不了!證據確鑿,將張淩雲,張瑩瑩,白聽軒三人關入大牢。”李峰下令。


    衙役立即將幾人捉拿。


    被鐵鏈捆住,張淩雲才明白,自己死劫難逃。


    他敢害人,卻貪生怕死。


    六神無主的視線在大理寺迴蕩,落到沈子安與周碧雲身上,升起希冀:


    “沈大人,救我,幫我去皇上跟前求情,饒我一命。”他掙紮求救。


    沈子安像是被燙到驚恐的後退,生怕與他扯上一絲半點的關係,先前的奉承消失的無影無蹤。


    見沈子安沒有反應,窮途末路的張淩雲又盯上周碧雲:


    “沈夫人,我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你可不能棄我不顧啊?萬草堂的毒是你找人下的,我活不了侯府也別想好過。”


    “砰!”


    周碧雲暈了過去。


    那大庭廣眾,筆直僵硬的倒下了。


    頭撞擊在地上的聲音震耳欲聾。


    “嘶!”馮大牛癟嘴:“沈夫人,大理寺可不讓睡覺。”


    地上的周碧雲睫毛顫抖了兩下。


    看著不甘又絕望的張淩雲,禾本夏給了他最後一擊:


    “張淩雲!”她喊,語氣沒有波瀾,像是完全釋然了,一切恩怨都大結局了。


    李峰抬手示意,押著幾人的衙役停下腳步。


    這一聲,讓張淩雲心跳不止。


    辜負真心的人,要吞下一千根銀針。


    禾半夏越是平靜,他越是恐懼,恐懼到四肢百骸連著每一寸血管像是有針在絞殺。


    “我的女兒死了,死在外室往我嘴裏灌妾室茶的時候,生生在我肚子裏悶死的,小小的她還有體溫,全身上下發烏看不起麵容。”禾半夏將一一直以來掛在脖子上的錦囊取下來。


    “這裏麵是她的骨灰,小貓一般大的她,連一指錦囊都裝不滿,她日日夜夜都在我耳邊哭泣。”


    “張淩雲,你,斷子絕孫了。”


    嗡!


    張淩雲臉色慘白,雙耳失聰。


    他看著小小錦囊,害怕到肝膽俱裂,像是見到洪水猛獸般。


    那是他的女兒!


    他唯一的血脈!


    怪不得張瑩瑩長的與他沒有半點相像之處。


    一瞬間,刹那間,張淩雲頭生白發,宛若老了二十歲。


    【我張淩雲對天發誓,此時唯夏夏一人,若有違背,斷子絕孫,來生入畜生道。】遙遠的誓言在耳邊迴蕩。


    張淩雲瘋了!


    他掙脫枷鎖,嘻嘻哈哈笑著,當眾脫下褲子拉下一坨屎。


    又眼疾手快的把屎往嘴裏塞。


    “嘿嘿,真好吃,真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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