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清眼神沒有一絲溫度的射向沈柔兒。


    “我外祖父是皇上親封的一品鎮遠將軍,外祖母是家財萬貫的葉家千金。”


    “而我母親昔日乃是冠絕京城的才女,你是什麽東西,叫我姐姐。”


    “更別說我母親已與沈子安和離,即使沒有和離,你一個繼室的玩意也配叫我姐姐。”


    江晚清目光冰冷的掃過出言譏諷她的一眾小姐,繼續開口道:


    “你們口口聲聲瞧不起鄉下人,可你們吃的喝的無一例外都出自鄉下人之手。”


    “我東楚國邊疆數以萬計的戰士,有多少是來自你們口中肮髒的鄉下。”


    “你們在天子的庇佑之下,享受著盛世太平,有何資格嘲諷鄉下。”


    江晚清走到陳思婷麵前,目光毫不退縮的直視著陳思婷。


    “陳思婷,想殺我,那你就來,我乃武將後代,滿身忠烈之骨會怕你一個爬床妓子生的產物。”


    滿殿瞬間安靜了,落針可聞


    江晚清震耳欲聾的話不停的迴蕩在耳邊。


    參與嘲笑江晚清與江冬竹貴女們,騰地臉色慘白,後背隱隱冒出冷汗。


    刹那間,汗流浹背。


    江晚清的話,讓這件女兒家的鬧劇上升殺頭的高度。


    那不是她們這些後院女子可觸碰的。


    這件事若是被有心人傳到天子耳中,那後果她們不敢想象。


    沈柔兒的臉一陣青一陣白,瞧著極其扭曲。


    她憤怒到全身止不住的顫抖。


    她苦心多年經營的形象,都被這個賤人給毀了。


    她不敢想象,今後她還如何與在場的世家貴女來往。


    要知道,這些人最看不起的就是繼室,對她們而言,繼室與妾,也就是說著好聽些。


    沈柔兒幾乎將一口牙都咬碎了,才壓製住怒火。


    可陳思婷就沒有她那麽深沉的定力。


    陳思婷母親是妓子這件事,一直以來都是她的禁區。


    因著父親的寵愛,全京城沒有人敢在她麵前說半個字。


    可這個賤人,竟然敢在大庭廣眾之下,撕裂她身上最華麗的外衣,露出裏麵讓人鄙夷的身份。


    陳思婷再也沒有了睥睨的狀態。


    她暴跳如雷,怒火衝天。


    “我要撕爛你的嘴! ”


    陳思婷狀若瘋癲一般,失控的朝著江晚清撲過去。


    可她哪裏能近的了江晚清的身,剛剛靠近,便被江冬竹一把製服。


    雙手被江冬竹牢牢禁錮,瞬間便處於下風,像一隻待宰的羔羊。


    就在此時,一道威嚴的聲音傳來。


    “你們在幹什麽?寶華寺乃佛門之地,今日你們是來為國祈福的,不是讓你們女兒家來玩鬧,都趕緊坐迴去。”


    佛像前,渡眾生的佛子眼底下,空無一臉嚴肅。


    手裏拿著的佛經,給他這個人增添了幾分高僧的即視感。


    “空無大師。”


    滿殿的小姐們,慌張的坐迴自己的位置。


    “放手!”陳思婷看到空無大師,仿佛像是看到救星一般。


    全然沒有方才的慌張,跋扈的頭顱再次高高揚起。


    她自信滿滿的掙脫著江冬竹的禁錮。


    “各位施主來寶華寺為國祈福,都站著坐甚?還請各位施主兩耳清空,心無旁騖隨本僧誦經。”


    幾人的動靜引起了空無的注意。


    空無擰著眉,手指飛快的盤著佛珠。


    隻是他看向江晚清與江冬竹。


    隱隱帶著……不耐,好像在責怪她們兩人擾亂了佛門清淨似的。


    此時的目光與之前在往生殿,江晚清貢獻香油錢時,那燴市裏多了一抹憎厭。


    “空無大師,她們兩個一入祈福殿便鬧事,在佛主前動手打人,驚擾佛祖清淨。”


    “你瞧,柔兒的臉都被她打腫了,還請空無為我們主持公道,好好懲戒她們。”


    陳思婷伸長脖子對空無大師告狀,眼裏是勢在必得的自信。


    她爹爹每年孝敬空無大師的銀子都快堆成山了。


    她一定要讓空無大師好好教訓這兩個賤-人。


    果然,空無大師不悅的凝眸。


    “柔兒,她們兩人可真打你了?”空無大師詢問沈柔兒,說話間眉眼間的嚴厲淡了幾分,多了些柔和。


    柔兒兩字,親疏立見。


    “大……大師,我,我沒事的。”


    沈柔兒微微低垂著頭,眼眶噙著淚花。


    雖是這般說著,卻不經意間將紅腫的臉展現出來。


    一副受了委屈,卻還是強忍著不願揭露的可憐模樣,讓人心生憐憫。


    果然,空無大師見到她紅腫受傷的臉,看向江晚清與江冬竹的目光越加不喜。


    “兩位施主年紀尚小,便在佛門重地動手打人,有失大家閨秀的教養。”


    “佛祖眼前生惹事端,驚擾佛祖,破寶華寺規矩,但我佛慈悲,今日本僧便替佛祖法你們抄寫經文,以此贖罪。”


    空無大師陰沉著臉,將一指厚的佛經甩到江晚清麵前。


    端著佛珠,行著惡行。


    陳思婷幸災樂禍的看著江晚清,滿臉都是得意之色。


    “大師,她們兩個抄不了佛經,因為她們不認識字。”


    李繼婷大聲的嘲諷著,讓滿殿小姐們看向江晚清的目光更加嘲弄,已經有不少人低低的笑出聲。


    “大師,我妹妹沒有鬧事,是她們先出言挑釁,還要打我妹妹的,我們隻不過……隻不過是反擊。”


    江冬竹擋在江晚清麵前,為她遮擋住不懷好意的目光。


    “阿彌陀佛,動手打人便是錯,施主今天來本寺為亡母供奉往生燈,理應更加刻言守己,以身作則,如此不尊佛門,一身罪孽,往生燈是斷然不會亮的。”


    被一個乳臭未幹的丫頭阻止,空無臉色很是難看。


    直接拿江晚清與江冬竹母親的往生燈威脅。


    一個罪孽砸在兩個尚未及笄的女郎身上,從此以後,江晚清與江冬竹在京城再無好名聲。


    江冬竹瞬間便慌了。


    “大師……我……我抄,我妹妹還小,我抄兩遍佛經向佛祖賠罪。”


    江冬竹結結巴巴的說完,就拿桌上的毛筆要抄寫佛經。


    可這個是她第一次握筆,哆哆嗦嗦不說,墨水還蘸多了,一筆便將占了大半張萱紙,還將佛經染上了黑墨。


    江冬竹紅著臉,手忙腳亂的用衣袖擦著佛經。


    她的出糗,讓殿內的世家小姐們哄堂大笑。


    “你們看她好笨啊!連個筆都抓不住。”


    “你們瞧,她就寫一個字還歪歪妞妞,缺胳膊少腿,好醜陋,還不如我家下人。”


    “哈哈哈,真是丟死人了。”


    江冬竹被眾人嘲笑,卻仍然將就委屈護在身後。


    江晚清看著眾人嘲笑奚落的目光,還有佛像前空無大師眼裏一閃而過的譏笑。


    她恍然大悟。


    這是一場單方麵針對她與阿姐的打壓。


    江晚清怒了。


    她從阿姐羽翼下走了出來,將阿姐護在身後,奪過佛經摔在地上。


    她挺直脊梁,一雙清澈的眸子牢牢鎖定空無。


    仿佛能將世間汙穢陰暗心思都看透。


    “敢問大師,我何錯之有,又有何罪孽,佛主眼前,你如此徇私舞弊,不怕佛主怪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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