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臻原本正在伸懶腰,聞言猛然一怔,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在了唇角。


    “好惡毒的手段!”


    窗外陽光明媚,但卻半分也驅不散顧明臻眼底的陰霾。


    “你是說,自殺並非梁愛仁的本意?”齊弦姿一下子就聽懂了她的言下之意,“梁老爺子他......死於他殺?”


    “恐怕是八九不離十了。你看梁愛仁這種性格,像是自殺還要留下認罪書的嗎?”顧明臻神色冰冷,


    “而且根據我們從梁智儀那兒套出來的消息,梁愛仁一直在試圖反擊。他若是那麽容易就自殺的人,早就求饒了,又怎會等到今天?”


    齊弦姿倒吸了一口冷氣,“梁愛仁可是死在自己臥室裏的......”


    這就意味著梁家必定有內鬼,而且恐怕早就被滲透成了篩子。


    顧明臻再次體會到了這股在香江足以隻手遮天的力量到底有多可怕!


    “臻臻,實在不行咱們就移民吧?咱們如今就是別人眼中的大肥肉,躲過了初一還有十五,簡直防不勝防、避無可避!”齊弦姿向來無所畏懼的眼中第一次出現了怯意,


    “惹不起咱們還躲不起嗎?歐洲、澳洲、米國,無論哪裏都行,隻要咱們一家子能夠整整齊齊地在一起,媽就別無所求了。你若不喜歡,咱們還可以迴內地。你不是說內地前景廣闊,大有可為嗎?”


    “當逃兵別人就會放過咱們嗎?我看未必。哪怕躲到天涯海角,隻要有這些人在,咱們一樣要提心吊膽地過日子。”


    末世無數次死裏逃生的經驗告訴她,人很多時候都是憑著那口氣苟活的!


    當你麵對強大的對手時,逃跑往往意味著膽怯的開始,一旦你泄了那口氣,死亡離你也就不遠了。


    所以她顧明臻的字典裏從來沒有“逃跑”二字。


    要麽戰,要麽死!


    反正她不做逃兵。


    “更何況,咱們能走,舅舅他們呢?你能夠說服他們放棄偌大的家業離開香江嗎?”


    齊弦姿啞然。


    “既然防不勝防、避無可避,那就直接應戰!”


    顧明臻眼中亮著光,那是熊熊燃燒的戰意。


    她用力握住齊弦姿的手,鄭重其事地保證道,“媽,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們有事的!”


    “傻瓜,媽這一輩子什麽都經曆過、嚐試過了,也有幸遇到你父親,得到他的偏愛。於我而言,這一輩子精彩紛呈,沒有什麽好遺憾的。足夠了!所以死亡對我來說,反倒沒有那麽可怕。”


    齊弦姿抬手摸了摸她的臉頰,笑意溫柔,“媽唯一擔心的是你和臨川,你們還那麽年輕,一輩子才剛剛開始。若......那該多遺憾啊!”


    頓了頓,她又道:“且,你也瞧見了,香江是他們的地盤。在這一畝三分地上,他們可以為所欲為、無法無天。咱們胳膊擰不過大腿,就算拚死一搏,也不過螳臂擋車罷了。”


    齊弦姿說的,何嚐不是顧明臻所擔心的。


    她和容淮百般籌謀,為的就是堂堂正正地將梁愛仁送上法庭,以法律的名義讓他伏法認罪。


    這是一個開端也是一個試探。


    若連這點也做不到,容家當年的案子根本沒辦法拿到太陽底下來說。


    隻能變成腐朽的塵土,永遠被掩埋在暗無天日的地方。


    可對方卻擺明了不想讓這件事對簿公堂,哪怕最後他們被逼得不得不窩裏鬥,最終也是用這種見不得光的手段了結了此事。


    這讓顧明臻忍不住深思,對方這麽做除了想將這樁案子了結在梁愛仁這裏之外,還有沒有震懾和警告的意思呢?


    他們在這場狗咬狗的戲碼裏攪動風雲、操縱輿論,並非半點痕跡都沒有留下的。


    聰明如“一哥”,大概早已猜到了這一點。


    哪怕他不知道這一切的背後之人是誰,但他依然可以用梁愛仁的“自殺”來告訴他們,在這場遊戲裏,他才是規則的製定者。


    在香江這一畝三分地,他可以隻手遮天,想怎麽玩就怎麽玩!


    “如果不能走法律途徑將罪犯繩之以法,那我也不介意以惡製惡、以暴製暴!”顧明臻眼神冷酷,


    “法律隻是人最低的道德底線,但總有一些人憑借特權淩駕於法律之上。既如此,我不介意做法律之外的審判官。”


    齊弦姿被她膽大妄為的話驚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她瞬間臉色煞白,“臻臻,你不能這麽衝動!這事兒咱們可以從長計議......”


    “媽,這件事不是梁愛仁死了就能夠了結的。罪魁禍首還逍遙法外,他們現在願意息事寧人隻是迫於無奈。咱們早就是他們眼中的獵物,隻要讓他們緩過這口氣來,下一個遭殃的必定是咱們。”


    顧明臻神色凝重地說道,“達摩克利斯之劍就懸在咱們頭頂,它隨時都有落下來的危險。若咱們不主動出擊,就隻有被動挨打的份。當年的容家就是咱們的前車之鑒,這場血案才過去二十年,你難道就忘了嗎?”


    齊弦姿頓時沉默了下來,臉色也灰白如紙,難看得嚇人!


    顧明臻以為自己嚇到了她,連忙笑著安慰道:“不過媽也不用太擔心,我可能有點危言聳聽了......”


    “不,你說得對!是媽想得太簡單了。現在再把當年之事串聯起來,其實容家的慘案早就有跡可循。當初容家親華,在香江影響了許多富豪圈的愛國人士。港督想拉攏容老爺子,特意授予他太平紳士的榮譽稱號,卻被他婉言拒絕了。”


    “那時候華國先是被蘇熊製裁,不僅撕毀600份合同,廢除257個科學技術項目合作,還撤迴了他們在華的全部專家,帶走了他們的技術和資源。是容家冒著被各方懲戒的危險,偷偷向國內輸入歐美的技術與設備,又捐贈了一大筆資金用於科研研究。”


    “爾後華國又經曆了一段艱難的歲月,情況越發嚴峻。若容老爺子在那時接下太平紳士的榮譽,則意味著站隊與背叛,所以他明知此舉會得罪英方,卻堅決不肯妥協。”


    齊弦姿打起精神搖了搖頭,勉強笑道,


    “可也是從那時候開始,容家旗下的生意就接二連三遭受神秘資金的阻擊,港英政府對老爺子的態度也越發冷淡。容老爺子正直了一輩子,深信邪不壓正的道理,才會給了壞人可乘之機。後來容家慘遭滅門,更是有人試圖往他們身上潑髒水。”


    “有說他們多行不義,壞事做盡才會遭到報應的;也有傳他們勾結日本人,是中華民族的叛徒,所以遭到了來自華國的正義人士的懲戒。若非容老爺子多年義舉,自身過硬經得起徹查,他一世的英明便毀於一旦了。但就算如此,現在民間偶爾還會有人拿這個理由來誹謗他。”


    原來如此。


    難怪她之前也曾向容淮提議,說非常之時可以行非常手段,但容淮卻沒有答應。


    她一度不明白他在堅持什麽?


    為何一定要用法律的途徑來還容家一個公道?


    原來他之所以想讓這件事堂堂正正訴諸於法律,不僅是為了還容家一個公道,也是為了還容老爺子一個清白!


    容老爺子正直一世,憂國愛民,臨死卻被人強行扣上一個民族叛徒的無須有罪名。


    若他老人家泉下有知,隻怕也會死不瞑目吧?!


    這一招,真是殺人誅心,歹毒到了極點!


    顧明臻心中一動,連忙拿起大哥大撥通了容淮的電話號碼。


    可直到電話自動掛斷,電話那端也遲遲沒人接聽。


    顧明臻不死心,又再次撥打了過去。


    這一次,容淮的電話卻無端關了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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