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顧明臻不假思索地說道,“就說我已經睡下了。”


    管家看了看才爬上枝頭的月亮,一臉無語。


    大小姐這是連裝都不想裝了?


    齊嫻姿看了一眼自家女兒,道:“就說顧家今日有事,請宋二少改日再來。”


    等管家走了,她才笑著揉了揉顧明臻的腦袋,“你宋伯伯下午給我打電話,說兩家周末聚個餐,談談你和世堯的婚事。你這是怎麽啦,跟世堯鬧別扭了?”


    “談不上鬧不鬧別扭,我本來就沒喜歡過他,之前應下隻是虛與委蛇罷了。”顧明臻一聽就知道她誤會了自己和宋世堯的關係,


    “媽,聚會的事取消了吧。宋世堯念念不忘的舊情人迴來了,這是個絕好的理由。趁此機會解除了咱們和宋家的婚約,也不會得罪宋家。”


    “宋世堯那狗東西腳踏兩隻船不說,還敢肖想我女兒?”齊嫻姿氣得風度全無,當場破口大罵,“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美得他的!”


    她抬手將她抱進懷裏。


    “臻臻,你放心。媽媽從前已經讓你吃了夠多苦了,以後絕不會再讓你受任何委屈。得罪宋家就得罪宋家吧。隻要你不喜歡,就是天王老子來了咱們也不嫁!”


    顧明臻知道她素來維護自己,但卻不知道她的寵愛是無條件無底線的。


    放眼整個香江富二代,但凡隻享受權利不承擔聯姻義務的,要麽是棄子,要麽都被放逐到核心利益圈的邊緣了。


    就算再縱容自家子女的,到了該聯姻的時候照樣得聯姻。


    可齊嫻姿為了她,竟然願意得罪整個宋家。


    顧明臻有些動容。


    “謝謝媽。”她輕輕拍了拍她的背,笑意溫柔,“不過宋家目前暫時還不宜得罪狠了,你先找個借口把聚餐取消了,聯姻的事我會看準時機解除的。”


    她原本懶得再忍宋世堯那狗東西,隻想快刀斬亂麻,早日解除聯姻的事。


    但齊嫻姿這種無條件的好,反而讓她冷靜了下來。


    “好。”齊嫻姿也不多問,“媽知道你是個有主見的,你的婚姻大事媽不想過多幹涉。但是臻臻,顧家是你的底氣不是你的負累,你千萬不要顧忌著顧氏的前途就委屈自己。”


    顧明臻啞然失笑。


    “媽,你也太高看我了,我還沒高尚到那種地步。”


    委屈是絕不可能委屈的,這輩子都不可能委屈!


    否則重來一世還有什麽意義?


    母女倆又聊了一陣子,顧明臻才迴了自己房間。


    她美美地泡了個澡,剛吹幹頭發準備睡覺,屋內突然響起了一陣急促的電話聲。


    顧明臻拿起大哥大一看,是容淮。


    “怎麽了,容先生?”


    “歲歲,我拿到證據了。”容淮低沉磁性的嗓音在暗夜裏響起,似帶著幾分疲倦,“你若是方便的話,我現在就給你送過來。”


    顧明臻唿吸一滯,驚得從床上坐了起來,“方便的,你來吧。”


    “你下樓。”容淮低低地笑,“我就在你家門口。”


    顧明臻:“......”


    這家夥,都先斬後奏了,還要跟她講一講紳士風度?


    她顧不上換衣服,直接在睡裙外披了件外套,就匆匆下了樓。


    夜風輕拂,裹挾著遠處鹹濕的海水帶來一點細微的涼意。


    容淮半靠在車頭,黑色的襯衣袖口半挽,露出一小截漂亮的腕骨。修長的指間夾著一支煙,在沉沉的夜色裏亮起猩紅的一點。


    見到顧明臻,他二話沒說俯身探進副駕駛,去拿裏麵的一個文件夾。


    因為姿勢的原因,他勁瘦有力的腰肢被黑色襯衣勾勒得十分性感,再往下是挺翹的臀......一雙大長腿也被剪裁得體的西裝褲襯得筆直修長,透著恰到好處的力量感。


    不說別的,單是容淮這背影,已稱得上是人間尤物了。


    若麵具下的那張麵孔再生得好看一些,喜歡他的女人恐怕要從港島排到澳門去了。


    “在看什麽?”許是她的視線太過灼熱,容淮轉身時眉骨微抬,好奇地打量著她。


    “在看你。”顧明臻直言不諱道,“在想你這張麵具下到底生了一副怎樣的麵孔?”


    傳說中那個黑白通吃的大佬,亦正亦邪,慈悲與殺戮並存。


    那這張不願示人的臉,究竟是人間絕色還是兇悍醜陋呢?


    “你曾經有過機會的。”容淮眼底閃過一抹的愕然,隨即又失笑道,“那時候為什麽不看呢?”


    “因為我是個貪生怕死的人。”顧明臻半真半假地笑。


    容淮微微一怔,“別鬧了歲歲,我就沒見過比你膽子還大的女孩子。你若是貪生怕死,那這世上都是膽小鬼了。”


    “是真的。”顧明臻斂了笑意,漂亮的眼瞳裏寫滿了認真,“因為體會過活著的艱辛,臨死的痛苦,所以才格外珍惜和眷戀現在來之不易的時光。”


    她指的是上一世在末世艱難求生的日子,可容淮卻明顯理解錯了。


    “在那樣的環境下成長,確實很難吧。”他漆黑如玉的眼底好似多了點什麽東西,似心疼,又像是試探,“聽說你前陣子曾經落海,九死一生。歲歲,生死一瞬的時候你在想什麽?”


    “看樣子容先生曾經調查過我。”隻一瞬,她已經收起了眼底的唏噓,意有所指地笑了笑,“那時候我在想,如果我能夠活下來的話,一定要換個活法。”


    容淮並不避諱,也沒有為自己開脫的意思,“是調查過。像我這種從地獄裏爬出來的人,說沒查過你也不會信的,不是嗎?”


    不算當初的間接暗示,這還是容淮第一次直接承認他就是當初容家滅門慘案的漏網之魚。


    顧明臻驚訝地挑了挑眉,但很快就想明白了他此刻坦誠相待的理由。


    也是,證據都給她了,他若再不坦率點,憑什麽讓她坐上他這條爛船,跟他同舟共濟?


    “不奇怪。如果我跟你一樣身負血海深仇,我也信不過別人。”


    容淮微微一愣,隨即垂眸掩住了眼底所有的情緒,抬手將文件夾遞到了她手上,“你想看的東西都在這裏了。”


    “多謝。”


    顧明臻拿起文件轉身想走,容淮卻突然開口叫住了她。


    “歲歲,我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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