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兒,我自己燒就行,不麻煩了。」方臻攔住張伯。


    「叔,嬸兒,你們迴來啦。」方孝聽到院裏的動靜,打著哈欠從屋裏出來。


    「店裏都收拾好了?」方臻摸摸方孝的腦袋,這小子跟著他吃好喝好,個頭也見長。


    「嗯,都收拾好啦。」方孝說著從懷中掏出他做記錄的小本子,借著方臻手裏的燈籠照明,念道,「今日共賣出大福團……」


    張伯見幾人還有話說,便告辭先迴去睡了。


    「好了,進屋再說吧,仔細你的眼睛。」安向晨伸手蓋住方孝的小本子,笑著帶人迴了屋。


    之前在環山縣開福壽齋時,帳房就是安向晨在管,店裏的事務跟他說,和跟方臻說都一樣。


    進了屋點上燈,方臻便讓方孝把今天店裏的情況告訴安向晨就好,他們看著商量,自己則去了廚房,生火準備洗澡用的熱水,再煮一點清淡的粥暖暖胃。火鍋雖好,也要看和誰吃。應酬到底和正經吃飯不一樣,他和安向晨兩人都沒怎麽吃好。


    等方臻忙活完,用餐盤端著三碗粥迴房時,方孝已經將情況都和安向晨交代過了,兩人正在商議下一次原料採買,定在幾天後好。


    「今日多是些生意場的往來,明日才是真正的食客登門,隻怕要比今日用料更多。依你方才所言,照今日的架勢,剩下的食材隻夠兩日之用,明日你且留心後廚,半日一記。若是過了午見有超量的苗頭,下午便先去跑一趟。」


    「嗯,我記下啦。」方孝在幾個用量大的食材上畫了圈。


    按照安向晨給他的布置,這幾個食材要格外關注,一旦超過預期的用量,下午就要趕緊先買迴來一批,不然萬一到了晚上才發現不夠用了,人家鋪子也早就關了門,那後日可就沒法營業了。


    「說完了嗎,先喝點粥?」方臻湊過來看了兩眼,越發覺得彩鉛一定要抓緊做出來才行。就方孝在他那小本子上畫幾個紅圈而已,也要筆墨備齊,先研墨,畫完晾幹,還要洗筆,太麻煩了。


    「說完啦,那叔、嬸兒,你們早些休息,俺……我就先迴去了。」方孝下意識說了方言,趕忙改口。


    「你最近怎麽幹什麽事都火急火燎的,過來把粥喝了再走。」方臻提溜著方孝的後頸衣領,把人撈到桌前,「別把自己搞得那麽焦慮,你看看你,整天一副」我很忙」的樣子,你自己想想到底在忙什麽,把心態放平了,你這叫精神內耗懂不懂?」


    方孝聽得半懂不懂,但也大概理解了方臻話裏的意思,低著頭不好意思地道歉。


    「跟我道什麽歉,你要對你自己負責,不是對我負責,知不知道?你要是實在心裏亂,就找紙筆把自己一天要幹的事都寫下來,然後照著去做,把紙上的事都做完做好了,剩下的時間就該是你吃喝玩樂的時候,你迴去好好琢磨琢磨。」


    「嗯,我知道啦叔。」方孝認真思考著方臻給他的建議,打算明天一起床,就把要做的事情寫下來。


    趁著喝粥的功夫,方臻又給他講了些短期規劃、長期目標一類的方法,叫方孝先從每日計劃做起,有空了就多研究研究,慢慢形成自己的一套行事習慣,方孝邊喝粥邊點頭,覺得受益匪淺。


    方孝喝完了粥,要幫方臻洗碗,方臻也沒客氣,他這個做師父的,也該享受享受徒弟的孝敬不是。


    等方孝走了,方臻倒好洗澡水,兩人舒舒服服泡進熱水裏,這一天才算是真正結束了。


    「你同方孝講的那些,為何從沒對我說過?」安向晨好奇。他剛才在一旁跟著聽,覺得方臻這長短期目標規劃的法子不錯。迴想去年在方家村,方臻去服勞役之前給他製定的運動計劃,似乎與之類似。


    「方孝現在把自己逼得太緊,像沒頭蒼蠅一樣亂轉,我給他個方法,對他有好處。你就不一樣了,你這麽自律,要做什麽心裏都有數,根本不用拿紙些,規劃都在你腦子裏。」方臻點點他的額頭,「而且你心態比他好,心理素質強。」


    安向晨原意隻是隨口聊聊,沒想到方臻正經跟他分析起來,且與其說是分析,到像是專門誇他似的。


    他臉皮薄,又不肯承認方臻的誇獎令他受用,便懶洋洋地把頭往方臻頸窩裏一放,兩眼一閉,像隻小奶貓一樣小聲哼唧著。


    「懶貓。」方臻笑他,拿過桶邊的布巾替他輕柔地擦洗。


    安向晨手搭在方臻肩上,不滿地扯扯他鬢角的頭髮,以示抗議。


    「就是懶貓,還不讓人說,怎麽這麽霸道?」方臻逗他,順便把頭髮從他手裏解救出來。他已經習慣了長發,再沒有了剛穿過來時,時時刻刻想要給自己剔成寸頭的危險想法。


    安向晨被奪走了「玩具」也不追要,幹脆一懶到底,手從方臻肩頭滑下,無力地垂落進水裏,卻偏偏觸在不該亂碰的地方。


    方臻當即便握緊了懷中的細腰,「看來是我說錯了,你可一點兒都不懶,精神得很。」


    「胡說,我困了。」安向晨不滿地掙紮起來,掙不開便軟踏踏地賴在方臻身上,「你可知五皇子此舉是何意?」


    「你確定要現在說這個?」方臻咬牙切齒。安向晨絕對是故意的,故意挑起火,然後隻管殺不管埋。


    「那要說什麽?唔……你不要碰!」安向晨不準方臻碰自己,也不肯再碰對方,「我先前便說過,五皇子工於心計,程萬裏今夜之舉看似是在逼迫你我,卻並未真要我們答應不可,這恐怕仍是五皇子的一個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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