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後,嵐姬好像真的生出來了一個孩子。趙城主特別開心,日日守著那嵐姬。可府內,有傳言道那嵐姬並無身孕,不知她是如何生子的!嵐姬是妖就這麽私下傳開了。趙城主知道後大怒,將府內下人通通趕走,隻留下親信府兵。可那孩子趙誠始終沒有見過,就再也沒那有孩子的蹤跡了。


    三年後,月亮山忽然陰氣重重。趙城主和嵐姬都去了那裏。等他們迴來後,隻聽說嵐姬病重,趙城主整日悉心守護著她。不知過了幾年,嵐姬才慢慢恢複了正常。


    趙誠日益長大,拐彎抹角小心翼翼地打聽著嵐姬的身份。不料竟被他父親知曉,遭他狠狠地責罰了一頓。自此以後,趙誠也不敢再探查那嵐姬,把整個心思都放在了排兵布陣上。


    時間如梭,不久前,趙誠察覺到了士兵們的異樣。經過一番探查,發現了月亮山竟聚集了無數故去士兵的屍體。他心下凜然,將此事告知了父親。


    沒有想到趙城主一點都不覺得意外,而是找了一個時間,將事情悉數告知了趙誠。


    那年,趙意闊揣著當初送給妻子的定情信物——檀木發簪,向西出發。當初,妻子彌留之際,他強行將她的一絲魂魄封印在了發簪內。他總覺得,隻要他往西走,就一定還能再遇到他。


    可事情哪有想象中那麽美好!


    西邊走得越遠,愈發顯得中原無限好。這些邊關荒漠,四處都是悍民,時不時就能遇到馬匪。所幸的是,他一身本領,從來沒有怕過。


    越過冰河,翻過雪山,穿越荒漠,邊走邊感歎這邊塞風景。蒼涼粗獷,真真磨人心誌啊!


    那一日,他來到昆侖山下,耳邊又一次響起了馬鳴聲。正當他凝神準備反擊時,卻發現那群馬匪並不是針對他。放鬆之際,卻見一個蒙臉女子在匆忙跑路。


    趙意闊不是個多管閑事的人,他負手而立,對這眼前的一切漠然置之。


    山穀裏,蒙麵女子很快被團團圍住。


    “嵐姬!你逃不掉的!”一個馬匪喊道。


    “交出陰靈石,或許你還有一線生機!”馬匪繼續道。


    蒙麵女子張開雙臂,身後升起數道黑氣,一時飛沙走石。


    “偏不!除非,我死!”


    正準備走的趙意闊,聽見了這一句話。心頭湧起一股熱浪,仿佛做了一個地老天荒的夢一般。


    “她?是她的聲音!”趙意闊激動得嘴唇顫抖,摸了摸胸口的檀木簪子。


    “婉娘!你迴來了。”


    若是旁邊有人,此刻定會看到趙意闊那如癡如醉的眼神。他真的以為他的愛妻——婉娘迴來了!


    正當嵐姬準備出招之時,麵前閃過來一個身影,背對著她,隻聽他開口說道:“不許動我的女人,除非,我死!”話音剛落,那人甩出了九節金鞭。


    嵐姬瞪大了雙眼,是誰?心底那最柔軟之處,似乎有些觸動。轉瞬,她又想,不會又是來搶她陰靈石的吧?念頭劃過,那人已經動手。


    一場激戰過後,馬匪全軍覆滅。


    而那男人,也奄奄一息。


    從小就生活在黑暗之處的嵐姬,萬萬沒想到一個未曾謀麵之人,能為她拚了性命。她本來想著一走了之,卻不知怎的,又折了迴來,背起那男人。


    邊塞的一個破房子裏,趙意闊悠悠轉醒。腦子裏問了幾個問題,這是哪兒?我怎麽了?我怎麽在這兒?


    夕陽的餘暉從破舊的窗口射進來,一個異域女子走了進來。她的臉上充滿了喜悅,走到床邊,摸了摸趙意闊的臉,“你醒了?”


    婉娘?趙意闊心底一顫,這……是婉娘的聲音。他驀然記起上一次清醒的畫麵,想自己坐起來,結果渾身乏力,全身上下到處都疼!


    “我來!”那女子小心翼翼扶起他靠床坐著。


    “你等一下。”女子走出去。迴來時端來一大碗熱騰騰的麵疙瘩湯。


    “來,喝點。”女子用羹舀起麵湯,吹了吹,送到趙意闊嘴邊。


    聞著味兒,趙意闊肚子咕嚕了一下,沒多想就喝了。不一會兒,一大碗麵疙瘩湯都見底了。


    “你……還餓嗎?”女子小心地問道。


    “不,不餓了。”趙意闊用力撐著自己,換了個姿勢,對那女子作揖道,“多謝姑娘!”


    “不,該我謝你!”女子低了低頭,“我,我叫秦如嵐。你叫什麽名字?”


    “趙意闊。”


    秦如嵐聽聞,微微一愣。她不是不知道這個名字,但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這個名字的人。


    “我,我去洗碗。”秦如嵐端走碗筷,快速出了房門。雖然,在見到那九節金鞭之時,她就明白黑白殊途。可,如今真的知曉了那人的姓名,心裏,竟如刀割般!


    秦如嵐心不在焉地洗著碗筷,迴想起自己飄零的人生,頓覺悲從中來,淚如雨下!


    也不知過了多久,眼淚被人擦了一下,秦如嵐這才迴過神來。麵前的趙意闊不知何時站在了她麵前,左手撐著一個破木棍。


    秦如嵐急忙轉過身去,用力擦掉臉上淚水。


    “你……你能走路了?”秦如嵐勉強擠出笑容問道。


    趙意闊不答,隻是平靜地看著她,那種她從未見過的眼神,似是憐惜,似乎含著柔情。秦如嵐內心的湖麵好像一下又被打破了平靜,心緒翻湧不寧。


    看出了姑娘有些窘迫,趙意闊這才迴神,帶著歉意說道:“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見到姑娘一時間想起了亡妻!”


    趙意闊這時候已經清楚地知道麵前的姑娘絕非婉娘,他沉了沉思緒,不再說話。


    此後日子,趙意闊隻顧練功調息。


    過了十日,他覺得身子骨終於像個人樣了,趁著秦如嵐出去找食物,便又開始出發。


    當秦如嵐迴到那破屋子,發現空無一人之後,心裏難受無比。她呆坐在那床邊,一直到了天黑。


    夜幕來臨,秦如嵐一時間有些恍惚,轉頭看向床頭,卻再也沒了那人影子。眼前,又浮起了小時候那些遊玩的畫麵,那時候的自己無憂無慮,是多麽的自由啊!可,轉瞬間,自己就被拋棄在了荒野。那時候,常常牽掛著的母親,突然就變了個人似的!荒野之中,母親帶著自己,走啊走!終於,母親倒在了自己麵前。臨死前,母親眼含淚水,撫摸著自己,“嵐兒,記住,到了那裏,好好活著。一定要撐到帶上麵具,隻有那樣,你才可以像你祖母、姨媽一樣,在暗處守護族人!”母親指了指荒漠深處,最終,把臉轉向故鄉的方向,咽氣了。


    小小的嵐兒,久久地抱住母親,淚如雨下。環視著荒漠,她忽然覺得自己長大了。用手挖了一個坑,將母親入土為安。秦如嵐最後給母親磕了九個響頭,轉頭一步一步朝那荒漠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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