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遙手猛地一頓,毛巾掉在地上。


    餘小喬看著眼前人,不由恍惚,“你……是誰?”


    “不是前幾日才私下調查過我,竟未查出?姒少爺的人,這麽差?”南宮遙一副玩世不恭樣。


    磊落的無賴樣那般熟悉,重複問道:“你……雪諾?”


    “真是夠差!南宮遙!這都查不出來……不過,雪諾何人?情人?也不對,你不有姒少爺嗎?”南宮遙滿眼不屑,揶揄著。


    不知為何,餘小喬竟被他揶揄得甚是舒服,“風雪諾,我上世的老婆!大學時相識,在一起好多年……我好想她。”


    南宮遙轉身好似迷了眼,用手抹了下眼角,然後為她倒水,“哦,老婆,是啥?《大學》,不是一本書嗎?”


    可能太專注,水滿溢到桌案上。


    南宮遙忙去擦,“看,全被你說蒙……了。”


    他將那個“圈”吞了迴去,端水走近,扶起她喝水。


    南宮遙雖為男兒身,可餘小喬非但沒任何排斥,心頭倒一股難以名狀的熟悉感,“幸虧餘楚婉功夫不咋地,傷口不深,不然你可就一命嗚唿了!”


    餘小喬呆呆望著他,由著刀子嘴喋喋不休,“為何救我?”


    想著剛剛的窘狀,南宮遙突生報複之心,一把攬住餘小喬的腰,“因為,本公子看上你了!想掠來做壓寨夫人!”


    “好啊!”餘小喬眼中閃過一抹促狹,老木的狗鼻子,定不會錯。


    南宮遙一怔,笑笑,“原來,餘大小姐這般水性楊花!”


    “水性楊花,如詩如畫,挺好!”餘小喬凝神望著他。


    這是上世,風雪諾常掛在嘴邊的口頭禪。


    南宮遙凝神望了眼餘小喬,俯身扶她躺下,“還是先活著吧,命沒了,既做不了楊,亦成不了花!”


    “做個逍遙快活鬼,甚好!”餘小喬更加篤定,他就是風雪諾,無論穿在什麽樣的皮囊下,靈魂總變不了,不過嘴上功夫,倒真進益不小。


    祁天逸培養的?


    老木要看到,定懷疑自己那雙狗眼!


    哼!


    雖不知你為何不肯認,我鐵定讓你親口承認。


    餘小喬心中打定主意,唇角不禁溢出一絲笑。


    南宮遙瞥見她眼中狡黠,不由疑惑:死妮子,又琢磨啥?隻要一出現這眼神,準沒好事。


    南宮遙心中一凜,手上一鬆,餘小喬重重摔到床上,“嗷”的一聲慘叫。


    “咋了?”南宮遙忙問。


    餘小喬痛苦得表情扭曲,嘶啞咧嘴,“傷口好像……撕、裂了!”


    南宮遙忙檢查。


    餘小喬輕咳兩聲,“南宮公子,男女有別,授受不親!”


    “得罪了!我、這就、喚醫師,為你檢查。”南宮遙無所適從,臉上閃一抹尬色,一本正經道。


    見他慌亂,餘小喬笑意綻放,連著眉眼都如花綻放。


    她想取一枚傳音蝶,給姒文命送個信,卻無法用意念喚出空間。


    許是受傷,身子過於虛弱。


    心想著,困乏地睡了過去。


    ……


    鳳紫蘇拖著鳳慕晟,逃至一條暗道。


    鳳慕晟陷在沉思中,一直未說話。


    他反複對比著前世和這次,怎麽可能,費盡心思,竟還是未能改變命運。


    不,還是有改變。


    上次,餘小墨被如曼尋到,帶至壽辰,卻並未喚醒封印在環戒中的老巫王魂魄。


    這一次,餘小喬帶他來,不!未在祝壽隊伍中見到,他,是從地下冒出來的!


    這次雖身敗名裂,可,上一世我死了,這一次卻活著!


    鳳慕晟突然仰麵大笑起來,鳳紫蘇被嚇壞了,“父王,父王,您怎麽了?”


    “哈哈!本王還活著!活著!活著……就是王道,就是一切!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大笑後,鳳慕晟竟開懷起來。


    名譽值幾錢,權力也可失而複得,活著就好!


    一切皆有可能!


    “隻怕,你這青山留不住,柴火沒得燒!”


    鳳慕晟尋著熟悉的聲音望去,蒼老眸中盡是不解,“何意?我可是你師父?”


    “師父?若非你背棄老巫王,勾結齊國,我怎會自小浪跡北疆,過著人不如狗的日子!若非你假借巫令,騙我母妃效忠北疆,製造爭端,她怎會惹父皇嫌棄,日日鬱鬱寡歡,投河自盡!若非你,……父皇怎會對我如此介懷……都是你,是——你!”


    李墨塵一向寡淡的臉上,此刻異常激動,似乎憋了一輩子的痛與怨,如脫韁野馬,一瀉千裏!


    鳳慕晟身子一軟,癱倒在鳳紫蘇懷中,“原來……你早知!”


    “是,我早知!念在幾年養育栽培之恩,給你留個全屍。”李墨塵說著,手執利劍,直直刺向鳳慕晟胸口。


    鳳紫蘇上前阻擋,被李墨塵一把扇開。


    劍刺入鳳慕晟胸膛,鮮血汩汩而流。


    鳳紫蘇眼淚肆流,“二殿下,您就念在他教導一番,傳授巫術的份上,饒他一命吧!”


    “哼!鳳慕晟,你還不知道吧!為何餘楚婉那一劍會刺偏,力度為何不足?”


    鳳慕晟看向鳳紫蘇,鳳紫蘇卻不敢抬頭。


    “沒錯,就是你的好女兒!她耗費半數內力,解了傀儡蠱毒的效力。要不,餘小喬怎還能活……而她——此刻怎會不堪一擊!”


    李墨塵剛才因憤恨扭曲的表情,已恢複幾分往日平靜,轉身對鳳紫蘇說。


    “你可有問過你的好父王,當年你母親為何帶你遠走?隻因她不忍看著自己的丈夫手足相殘,殺死自小一塊長大的至交好友!”


    鳳紫蘇望著氣息奄奄的鳳慕晟,爬姒文命唇角微動至他身邊,望向李墨塵,“他自是有錯,可也為此付出代價,妻子遠離,徒弟背叛,連最親信的手下都不忠……殿下……饒他一命吧。”


    “哈哈,笑話!他這種人,不配活著!更不配擁有卷土重來的機會!”李墨塵左臂一揮,鳳紫蘇又被扇至一側。


    李墨塵未用巫術,執劍刺向鳳慕晟。


    終究,人縱重生,命卻難改!


    不同的是!


    上一世,死在餘小墨手中,這一世,卻死在自己徒弟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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