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文命將餘相梳理的信息,與晴靈萍遞上的情報,對照分析。


    內心翻江倒海,久久難平。


    看著眼前穿越而來的餘小喬,離經叛道的想法,滋生。


    猶如墨入清水,暈染蔓散,一發不可收拾。


    鳳慕晟,也是穿越者?


    自一年後,穿越而來。


    他與餘小喬不同,有原主記憶,甚至帶著未來記憶。


    他是從一年後,穿越迴一年前的自己身上。


    重生!


    對,是重生!


    他心中開始推演,盤算,布局……


    李淩琰呆呆望著餘小喬,母後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全寄托在昏迷不醒的她身上。


    此時,葉清源悄悄離開和風居,潛入驛館。


    餘楚婉已入睡,葉清源坐在靠窗一把椅子上,凝視著她,傾瀉著一腔思念,治愈著心中不安。


    他從未如此。


    自小到大,受盡磨難,看慣生死。


    生命既有開始,自有終結,開始不見得喜悅,終結也未必悲傷。


    這麽多年,在舅父高壓,甚至變態培養下,他逐漸形成一種俯瞰人生、高高在上的玩世不恭。


    一道道皮鞭打得他皮開肉綻,一點點仇恨將他吞噬包裹,一步步踏上複仇的路……他看著自己,嘲笑自己、也尊敬自己,可憐自己、也打趣自己。


    愛情,縹緲、不切實際,是他最不需要的。


    可他越來越思念眼前的人兒,尤其這次中毒後,腦中千迴百轉的並非若死於北疆,大仇報的遺憾,而是從未為自己活過的心酸。


    他,十分想念餘楚婉,怕她見到自己豬頭般的醜模樣,卻也想象過無數遍,若見到這般自己,她該會什麽樣子。


    揶揄,心疼?


    他的毒解了,腫也終於消褪,他發了瘋似地想見她。


    理智,顯得蒼白無力。


    什麽般配,什麽無果……全不重要。


    醉酒當歌、人生幾何,想見就見……什麽明日、何為結果,見鬼去吧。


    可當他真正潛入驛館、坐在這兒時,卻又不知自己來幹什麽?


    也許,隻這樣靜靜瞧瞧她,哪怕一會兒,心就安了。


    餘楚婉,翻了個身,仍沉在美夢中的她,衝著窗邊身影,扯出無意識的淺笑。


    以為她醒了,葉清源嚇得身形一滯,跳窗而出,可……躍出兩步,又返迴屋內,遠遠瞧著,人未醒。


    眉眼銜笑,俯身於她額間,輕落一吻。


    清晨,雪光淡淡如薄霧,映著窗上明紙,餘楚婉醒來。


    她夢見葉清源守了一夜。


    她拚命張口想說話,問他在哪兒?與李淩姬如何?


    夢中人隻搖頭笑笑,不語。


    餘楚婉趴枕頭上,望向窗口,凝神許久。


    “葉清源真討厭!做夢都擾我,看迴頭怎麽收拾他。”餘楚婉嘟著小嘴,罵了一句,悻悻然起床。


    最近,她總覺身體困乏,毫無精神。


    白日恍恍惚惚,夜裏憂思多夢。


    起身,洗漱收拾,倒在椅上發現一根青絲,不似自己的。


    她捏在手裏,緩緩握緊,似抓住殘夢中一點痕跡。


    葉清源迴到和風居,天已大亮。


    他隔窗看看餘小喬屋內,她還未醒。


    姒文命坐在案旁,單手支肘睡著。


    李淩琰趴榻邊,好似閉眼睡夢中,卻並不安穩。


    葉清源輕歎一聲,迴了自己房間。


    又過一個時辰,一片初陽輝照中,餘小喬醒來,看著仍沉睡的二人。


    心中,湧出一絲甜蜜。


    她翻個身,想起床,隻覺渾身酸軟無力。


    “小喬!你、終於醒了!”李淩琰看著努力起身的餘小喬,無比興奮,似見到生的希望,“母後中毒……你可能解?”


    “何毒?何時中的,情況如何?”餘小喬聲音無力,艱難地說著。


    李淩琰眸子黯淡,將母後中毒的基本情況,說與她。


    餘小喬很費力地問:“老木呢?”


    姒文命被二人吵醒,忙走至床榻,拉起餘小喬的手,“哪裏不舒服?渴嗎?餓嗎……”


    一通連環炮似的關切,餘小喬不知該先答哪個。


    她此時說話都費勁,喝了口姒文命遞過的水,緩緩開口,“李墨塵,是鳳慕晟的徒弟。”


    姒文命與李淩琰對視一眼,皆麵色凝重。


    餘小喬同二人大致說了李墨塵拜師鳳慕晟的過程,累得氣喘籲籲。


    見餘小喬如此虛弱,李淩琰也不好立即提上路返京。


    餘小喬發現老木未在,有些奇怪,又問了一句:“老木呢?”


    “與姒舫舫去萬花穀了?”姒文命眉眼揚起幾分笑意。


    餘小喬唇角扯出疑惑,“啊?”


    轉頭對李淩琰,寬慰道:“淩琰,你莫著急,等老……等我這幾日研究……研究皇後娘娘所中之毒。到時,身子恢複爽利些,與你迴皓京。皇後娘娘,吉人自有天相。不過,先把老木找迴……”


    皇後娘娘能否絕處逢生,全仰仗老木了。


    “你……你說你,到哪兒都帶狗……真把它當個人。”見餘小喬醒來,李淩琰心下放鬆不少,一時揶揄。


    他相信,餘小喬既解得了姒文命的毒,定能解皇後的毒。


    不知不覺,他對餘小喬也有了迷之信任。


    姒文命輕哼一聲,“可不!舫舫逗它,還羞澀呢!”


    “真——的?不可思議,你,甭告我,老木,狗身,人魂!”李淩琰突然話多起來。


    餘小喬還是虛弱,未說幾句,沒了精神,“我睡會兒,文命,快把老木找迴來,皇後的毒,要靠……”


    “好!”姒文命點頭,拉李淩琰出屋。


    “小喬,是糊塗了?聽她的意思,母後的毒要靠——那條狗?你倒一本正經地答應。”說著,李淩琰伸手觸摸姒文命額頭。


    未燒啊!咋糊塗了?


    姒文命未理他,小喬醒來,他的心終於歸位。


    鳳慕晟之事,也想了八八九九。


    “你,真去接那狗啊?”李淩琰自身後,不可思議地喊著,剛剛因餘小喬蘇醒而稍稍放鬆的心,不由又揪起來。


    母後的毒,能解嗎?


    希望在一條狗身上!


    小喬腦子壞了?還是文命腦子進水了?


    全神叨叨的。


    可突然,轉念一想,餘小喬本就恁多古靈精怪的主意。


    玩意。


    老木還能識別原石,保不齊真是神狗。


    “等等我,我跟你一道去。”李淩琰緊跑兩步,追上姒文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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