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何時打算成家立業啊?我可是偷聽到了哦,你家裏人為此都快愁白了頭!”一隻渾身火紅、毛茸茸的小狐狸輕盈地躍上青年的肩頭,嘴巴像機關槍似的不停念叨著。


    這位被數落的青年正是金梅軒。


    不久前剛,他結束一段漫長的雲遊之旅迴到家鄉。


    別看他如今已八十有餘,但歲月似乎並未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痕跡。


    由於眼見著兒子年歲漸長卻仍孑然一身,金梅軒的雙親心中也有一些急迫了。


    他們雖未明言催促,但時常會安排一些容貌姣好的女子與之相見,偶爾甚至還會領迴幾個俊朗不凡的男子。


    這也是他不得不離家遠遊的原因。


    麵對小狐狸的喋喋不休,金梅軒顯得有些煩躁,伸手便將它從自己肩上推了下去,沒好氣兒地道:“你好煩!能不能別老盯著我一個人薅羊毛啊?我都說過多少遍了,這輩子我絕對不會娶妻生子的!”


    小狐狸見狀,臉上露出一絲惋惜之色,嘟囔道:“不結婚實在太遺憾啦!你瞧瞧你,不僅修為高深莫測,相貌英俊瀟灑,而且人品也是一等一的好。這世間出色的女子比比皆是,倘若你不喜方才那些,本狐可以再幫你物色其他佳人。放心吧,盡管我來到凡間時日尚短,但手頭可掌握著大把的美女資源喲!”


    紅狐狸露出一臉狡黠的笑容,活脫脫就是一個老謀深算的媒婆形象。它來到人間不過短短數月時間,卻已經從最初的一無所知變得應對自如、遊刃有餘起來。


    更讓它得意不已的是紅塵劫緣之法實在太過玄妙神奇,隻要成功撮合一對佳偶良緣,自身修為就能立刻大幅增長一截。長此以往下來,它竟然漸漸成了當地頗負盛名的紅線仙人呢!


    近來它的修為突飛猛進,甚至已經能夠敏銳地感應到其他人身上散發出的結緣之氣。


    就在前一陣子,它路過清河之時,不僅偶遇了一隻功力深厚的老龜,還無意間偷聽到了金氏夫婦之間的談話。


    它清楚地記得那時那對夫妻正並肩坐在船頭,看起來年紀輕輕宛如二八少女般的宋真其實已然度過漫長歲月,有著 100 多年高齡。盡管她的容貌依舊嬌俏動人,但那雙眼睛裏卻流露出些許曆經世事的滄桑感來。


    隻聽宋真歎著氣道:“金梅軒如今都 80 多歲啦!可到現在居然還不曾跟任何女子談過戀愛,仍舊保持著處子之身呐!再看看我自己,也是年過百歲之人咯,卻連個孫兒孫女的影兒都沒能見著呢……”


    曾經她一直覺得自己青春靚麗,對於時光的流轉並未放在心上,也並無太多深刻感受。


    然而,自父親與春娘離世之後,那股歲月流逝、年華漸老之感愈發強烈起來。心境亦隨之變化,逐漸傾向於老年人般,竟然開始憧憬起子孫繞膝、盡享天倫之樂的生活。


    “哎!若是竹軒尚在世,隻怕他的孫子都快有孩子了吧。”


    “真兒考慮那麽多幹嘛?我們如今已是天人之軀,擁有長達四百載的壽數,梅軒自然也是如此啊。八十歲按百年折算下來,不過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小夥罷了。”金蘭州走上前去,從身後緊緊抱住自己的妻子,將臉頰貼近她耳畔輕吹氣,調笑道:“若你期盼兒孫滿堂,咱倆大可再行生育之事呀。”


    “討厭,這麽大把年紀了,還不正經。”宋真輕笑一聲,將丈夫推向一旁。盡管他倆是因家族聯姻而結合,但數十載相敬如賓,感情反倒日益深厚了。


    有時候,所謂的門當戶對,也許並非心中摯愛之人,但卻必定是最為契合之人。隨著時光流轉,兩人之間也不會因種種觀念差異而產生爭執不休、吵鬧不斷之事。


    正是由於長時間的相處,彼此愈發覺得相得益彰,方才孕育出那份深厚情誼。


    “咱倆皆已年逾八旬方得證天人,成為天人之軀,生殖之能已然大幅衰退,否則這些年來怕是子孫滿堂了。”


    “那可未必,你怎麽知道,此次便不能如願以償呢?”


    “休要胡鬧!”


    嬉鬧過後,宋真神情一斂,肅然說道:“好了,莫要再打趣了!我正與你談論一件至關重要之事。而今,金家和宋家的產業俱交由家族旁支打理。


    倘若梅軒依舊決意孤身一人,待到我們等百年天歸之時,宋家和金家恐將不複昔日模樣。”


    四百年的壽命,說長很長,但說短也很短。但是,生命終會有盡頭。


    而且,他們早已敏銳地察覺到,除非出現天大的機遇,否則他們將止步於當前的境界,再無更進一步的可能。


    金蘭州無奈地搖了搖頭,然後無可奈何地攤開雙手說道:“可是,我們總不能僅僅為了家族的責任,就去逼迫孩子們吧!”


    由於曾經親身經曆過苦難,他實在不忍心成為像自己父母那樣冷酷無情的人。


    “是啊,你說得沒錯,所以我才如此犯愁啊!”宋真歎息一聲,臉上滿是憂慮之色,她輕輕倚靠在丈夫身旁,重新握緊釣竿,繼續在江水中悠然垂釣。


    恰逢此時,紅狐剛好從旁邊經過,無意間聽到了兩人的交談。


    再加上兩人身上濃厚因果紅塵氣,紅狐不禁喜出望外,心中暗自思忖:“父母身上的氣息如此濃重,此子必定非池中之物!若能促成其好事,必然勝過凡俗之人千倍!”


    此時的紅狐狸剛剛成為紅線仙,遇到這樣的好事,那可就如天降大餅一般!


    倘若就此錯失良機,豈不可惜至極?


    想到此處,紅狐當機立斷,縱身躍出,自報家門,並向今世夫妻信誓旦旦地承諾定會全力以赴促成這段美滿姻緣。


    迴憶戛然而止,思緒拉到現在,紅狐原本黯淡無光的眼眸中,流露出絲絲悔意。


    遙想初次邂逅金梅軒之際,他著實被其周身那令人驚歎的結緣之氣所震撼。


    然而,在他耗費心力施展法寶一探究竟時,卻驚愕地發現,此人紅線盡頭竟是空空如也!


    出現這般狀況,要麽是尚未遇見命中注定之人,要麽便是此生注定孤苦伶仃、孑然一身。


    這下可讓紅狐狸犯了難,心急如焚之下,隻得頻頻出招,想盡辦法將近期結識的妙齡女子統統籠絡至金梅軒身邊,希望能有所改變。


    可惜,非但沒把金梅軒搞定,把那些姑娘的眼光給看高了,原本還有點苗頭的紅線也徹底斷了個幹淨。


    不過想想也是已經見過了世間珍寶,在迴去在垃圾堆裏翻個男人迴去過日子,是個人都受不了。


    “我明白你所修煉的道法與紅塵情緣緊緊相連,但很遺憾,我真沒辦法幫助你。”金梅軒無奈地歎息一聲,斷然拒絕。


    昔日弟弟尚在世時,他終日埋頭苦幹、兢兢業業;然而,自弟弟離世,又大仇得報後,金梅軒對於工作的熱忱也已蕩然無存了。


    其實此前他亦曾動念,索性隨意找一女子成親也罷,好歹也可慰藉雙親一番苦心。


    但終究還是未能付諸實踐。並不是不習慣使然,而是一種純粹的淡漠。


    他不僅對女子毫無興致,甚至對這世間芸芸眾生皆提不起絲毫熱情。


    他心知肚明,若就這般將人拒於千裏之外,任誰與自己相伴都會倍感孤獨與冷漠。想必任何一個正常女子都無法忍受如此境遇吧?既然如此,莫如獨自一人反倒自在些。


    “你這可能是一種病,學名叫性冷淡,會不會是心理問題來的原因呢?”紅狐狸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一副眼鏡卡在臉上,轉頭又模仿起了心理醫生。


    “少看一些書吧,那都是千年前的老東西了。心理學家王寧石,隻不過是個神棍而已,世間哪有那麽多病。”


    金梅軒抬手將紅狐狸手中剛剛掏出的那本古籍搶走,“嗯,正版,是個古董應該能換不少銀子。”


    紅狐狸趕忙跳起來道,“還給我呀,混蛋,這可是我吃飯的家夥。”


    誰到金梅軒一抬手將書舉得老高,讓紅狐蹦了一下,也沒有夠到。


    看著狐狸出醜的樣子,金梅軒不經意間笑了一笑。


    紅狐的突然出現,雖然打亂了他的生活讓他很煩,但是也為他平靜如水的生活注入了幾絲活力,讓他難得開心的笑了幾次。


    鬥了一會兒後,金梅軒將書本還了迴去:“好了,不逗你。以後不要再給我介紹那些亂七八糟的人了,我是真的不喜歡,而且還會壞了他們本身的姻緣。”


    “唉,虧了虧了,耽誤了這麽長時間,什麽都沒有撈到。”


    有這時間他都不知道促成多少對了,果然,修為越高,越有個性的人越矯情。


    俗話說的好,凡人哪有不結婚的,可沒想到這次他踢到鐵板上了。


    不過紅狐狸可沒打算就此放棄,這不是他的性格。更何況他出自葫蘆洞天,遇事就躲這,讓他怎麽在業界裏混。


    下定決心後紅狐再次跳到金梅軒的肩頭,用自己長長的尾巴勾住他的脖子,防止自己掉下來。


    “行吧,我放棄了,不過現在也沒有什麽地方可去,正好和你一起返迴清河。好好的跟你父母告罪一番。是我這個紅線仙不稱職,沒有完成他們的請求啊!”


    金梅軒抽了一下嘴角,發出一聲無奈的笑,“嗬!明明是你在紅塵中求道,怎麽說著像世人都在求著你一樣?”


    “額……”紅狐狸無法反駁,隨後他眼睛一轉看向不遠處的一個人影。狐眼中當即閃過一抹精光:“咦!等一下再跟你說,我又發現了一個紅塵因果期不差於你的人呢!”


    說完,紅狐果斷跳下金梅軒的肩膀,直接奔向眼前那個鬼鬼祟祟的人。


    金梅軒隻覺得肩膀一輕,眼神中多了幾分吃味,輕笑道,“這就轉投其他人懷抱了,是不是轉變的有點太快了啊!”


    “這位朋友等一下。自我介紹一下,我是一名紅線仙。我看你孤身一人,要不要找一個伴侶結個親?”紅狐狸趕忙跑過去,三兩步追上那鬼鬼祟祟的青年,笑盈盈的問道。


    這位青年正是走失的顧盼,此時他正在逃亡的路上,不然被人叫住冷不丁嚇的渾身一顫。


    轉頭這才發現,竟然是一個口出人言的狐狸,一看就是比他厲害的前輩。


    隻不過這狐狸有點另類呀,一上來就給他介紹對象,也不看看他現在什麽樣子。要是本來的樣子他也算得上風流倜儻,現在他就是一個衣著破落的普通男子。


    “抱歉這位前輩!我對女人沒興趣。”顧盼趕忙搖了搖手,現在正急著趕路,根本不想耽擱時間。


    他以前雖然是顧家的紈絝子弟,但與其他的紈絝子弟不一樣,並不熱衷於女色,對於賭博玩樂也並不是很感興趣。


    他的感興趣就是掌權,可他偏偏沒什麽太大的智商,再加上自大狂妄。勵誌上進,卻又頻頻失敗,因此被打上了紈絝子弟的標簽。


    “對女人沒興趣?那不要緊,我手上不隻有大家閨秀,還有許多青年才俊呢!”紅狐狸隻是稍作驚訝,便很快就淡定下來,最後給了他一個我都懂的眼神。


    顧盼被雷的不輕,趕忙開口解釋道:“我對男人也沒興趣!”


    說完就想要加快了腳步趕緊離開,誰知紅狐竟滿臉驚訝地看著他來了一句,“天哪,你該不會是喜歡獸類吧!”說完了這一句紅狐立馬向後退了一步,他可沒有這樣的怪癖。也不想因為一樁姻緣把自己搭到裏頭。


    “我他媽不能就什麽都不喜歡嗎?”顧盼終於忍受不住,突然爆了一句粗口,說完之後他就後悔了,趕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沒辦法,誰讓紅狐修為比他高上那麽多,隻要是惹怒了他,他還有命活。


    奇跡的是,紅狐並沒有生氣,是撇著嘴切了一聲道,“什麽都不喜歡就什麽都不喜歡,急什麽呀?我又不是沒有遇到過你這樣的人。”


    墜在後方不遠處的金梅軒早已經看不下去了。


    他搖了搖頭,三兩步走上前,一把抓住紅狐的後頸,將他放迴自己的肩膀上。


    拱手道歉道:“這位小兄弟,對不住了。他的職業病又犯了,剛才的確有點冒犯你了。”


    “羅……羅刹…王…”顧盼順著聲音迴頭一看,渾身立馬僵住,最後伸出手指渾身顫顫抖抖,連一句完整的話都沒說出來,就一翻白眼嚇暈了過去。


    “我有這麽可怕嗎?”金梅軒詫異,轉頭問道。


    “不知道,不過他是不是認錯人了?”


    “可能吧,羅刹王?長樂太子。”看了看眼前的這個人,盡管沒怎麽太關注最近的事,但進來前還是認出了這個人正是逃犯顧盼。


    當即皺起了眉頭,心中有了一個不好的猜測。


    隨即冷聲道:“趕緊起來吧,不要裝了,我可不相信一個真人能夠被輕易地嚇暈過去。”


    一聲冷哼,瞬間讓地下的人顫抖的爬起身。顧盼匍匐在地上,渾身依然顫抖,“別別殺我。什麽都不知道,什麽也不清楚,也不會出去亂說的,放過我好不好?”


    “我為什麽要殺你?我跟你又不認識,又沒有什麽仇怨。還是說你見過我或者說見過我這張臉?”


    金梅軒微微低垂雙眸,開始審訊,他身上的氣息瞬間發生了變化,仿佛迴到了幾十年前。就連與他相識已久的紅狐,都被他此刻散發出的強大氣場震驚不已。


    紅狐從未想過,這位平日裏看似隨和親切的青年人,竟能擁有如此令人敬畏的威嚴。


    \"抬起頭來,仔細看清楚,告訴我,你所見到的人和我之間有什麽不同?\" 金梅軒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口吻。


    聽到這句話,顧盼用盡全身力氣控製住顫抖的身體,緩緩抬起頭。當他再次看到那張熟悉的麵龐時,曾經可怕的迴憶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月光下,血腥彌漫,殘忍的殺戮場景曆曆在目。熟悉的家仆們一個個慘死在地,身軀變成殘缺不全的碎片。


    那些原本與她不和的兄弟姐妹們,也被一群麵容猙獰古怪的羅刹抓住,受盡折磨和摧殘。


    在這場慘絕人寰的大屠殺中,身高超過三米的羅刹王腳踏熊熊烈焰而來,眼神冷酷無情,充滿了對眾生的蔑視。而在羅刹王寬闊的肩膀上,坐著一名麵帶殘忍笑容的青年......


    “啊!”


    顧盼大喊一聲,終於無法忍受內心的煎熬,突然暴起發動攻擊。


    然而,僅僅隻是紅狐的一個眼神,便輕而易舉地將他徹底壓製住。


    緊接著,一股無形的力量如春風般拂過他的心靈,溫柔地撫平著他的精神創傷,讓他原本激蕩不安的情緒逐漸穩定下來。


    當心中的恐懼稍稍減輕一些之後,顧盼的眼神也漸漸變得清澈明亮起來。


    與此同時,他敏銳地意識到,盡管眼前之人與羅刹王肩膀上那位青年外貌雖然一模一樣,但兩人在氣質方麵存在著顯著差異。更關鍵的是,麵前這位並沒有佩戴眼鏡。


    “眼鏡......還有氣質!”顧盼再次低下頭,輕聲說道:“羅刹王身旁的那人,其氣質帶著幾分玩世不恭......而你,則顯得頗為隨和......”


    實際上,這番話多少有些言不由衷。若說剛才還覺得對方隨和可親,那麽此刻對方身上散發出的強大氣場簡直令人窒息,沉重得幾乎令他難以喘息。


    “長樂!果真是你。”金梅軒眉頭緊蹙,眼中閃過一絲怒色。


    “我弟弟已經逝去了那麽多年。未曾料到,你居然會使用那幅白狐畫軸繪製出一幅虛假之作,以滿足自身貪得無厭的欲望!簡直是……簡直是不可饒恕!”


    金梅軒氣得體內真元激蕩不已,周身亂石如飛蝗般激射而出。盡管弟弟命喪於長樂之手,但他心中卻從未有過半分怨懟,畢竟那時長樂太子遭受了幻術的蒙蔽和控製。


    可是現在他竟取出這般物品來玷汙弟弟的清譽,每當想起長樂太子用此,畫出一個冒牌貨肆意戲弄之事,金梅軒就感覺一陣惡心。


    “白狐畫卷!”當紅狐聽聞這四字時,其眼神瞬間變得銳利異常。


    “紅狐,你不是自葫蘆洞天麽?怎會知曉此物事,莫非……”


    “沒錯,那是我妹妹的遺物。這次我離開洞天,一來是為了撐到二來就是為了尋迴這東西。”說著他眼神中透露出了幾分悲傷和溫情。


    這樣的表情,失去了弟弟的金梅軒多了幾分感觸,甚至有了一絲同命相連的宿命。


    “洞天當中,二道人曾經對我提起過,這東西在一個實力很強人的手中,現在看來這人很可能就是你們口中的羅刹王。”


    紅狐狸呲牙露出了狐相,兇狠地朝著顧盼問道:“快告訴我,你在哪見到他們的!他們現在又在哪裏?”


    麵對如此情況,顧盼如實說道,“皇宮,還是上一代的皇帝自然在皇宮啊!”


    “皇宮!怪不得師弟不告訴我。不過我也一定要把妹妹的東西拿迴來。”


    “先別急!”金梅軒安撫住他道,“如今京城有變,他不一定就在皇城。還是從長記憶吧,最近羅刹族的確有些鬧騰了!”


    金梅軒雖然不關心天下事,但他並不代表他不知情。畢竟朝廷之中可是有好多他的老下屬已經身居高位了。


    顧盼緩緩的事,小心問道:“你…真不是羅刹王身邊的人?”


    “不是,以前跟他有些關係…現在是仇人。”金梅軒再次恢複以往的表情冷漠迴答。


    “那你能不能帶我去清河找人,我跟他也有仇的。”


    “我知道腿長在你身上,我又沒攔著你。”


    金梅軒頭也沒迴,邁步朝著清河走去,不過他已經下定決心,要把紅狐搶迴畫軸,順便將那個假人毀掉。


    顧盼趕忙追了上去,現在他危機四伏,能抱上一個大腿是一個。而且眼前的這兩個貌似實力很強大,就連羅刹王都隨意掛在嘴上,不放在眼裏。


    “兩個前輩走慢點,等等我呀…”


    ——


    一轉眼,短短三日間,黃泥秀化身清水河神之事已如野火燎原般傳遍清河周邊地區。


    清河縣以外,一些消息靈通的天人同樣得到了消息。更有甚者,不惜長途跋涉、日夜兼程地從遠方趕來。


    他們此行目的並非別事,僅僅是希望能夠與黃泥秀扯上些許關係。


    當然,眾人之所以對黃泥秀趨之若鶩,並不僅僅因為他是首位踏入第五境界的真神那麽簡單,更為關鍵的還在於其背後撐腰之人——靈感王。


    遙想昔日,僅因一名普通信徒遇害,靈感大王便勃然大怒,一口氣斬殺了二十餘名真人。要知道,在那個時代真人的地位絕非如今這般低微。


    自那時起,這位一脈始祖的威名迅速傳播開來,其聲勢一度超越了當世的玄真祖師,直逼真仙王倫。


    彼時,甚至有人認為王倫不過是頂著“仙”字頭銜而已,論及真正實力未必能勝過其他幾人。


    畢竟當初,王倫自始至終都不曾出手,甚至從來都未在人前顯露過。


    與其他幾位的赫赫戰績相較而言,除了保留一身神秘之外,真的什麽都沒有。


    ‘一字並肩’王黑虎,縱橫四海,平定天下之後,更是使出驚天一拳,威力無窮,足以毀天滅地!


    ‘玄真道主’金蘭英僅憑一己之力,輕輕鬆鬆就讓數千裏之地淪為一片荒蕪沙漠,使得原本廣袤無垠的西北大荒,從此變為令人望而生畏的禁地。


    任何人膽敢踏足其中,無論其修為高低,頃刻間都會灰飛煙滅,化為烏有。


    不僅如此,靈感大王每次出現時總是伴隨著狂風暴雨、電閃雷鳴,仿佛天地為之動容;而地下水位亦會急速上升,似乎擁有著毀滅世界的力量。


    即便是向來低調行事,深藏不露的邙山,每年也吸引著成百上千前來尋寶探秘的修士們,但能夠活著走出來的卻鳳毛麟角。


    這些僥幸逃生者對於山中發生之事皆三緘其口,絕口不提。


    後來經過數位天人費盡心機地盤問利誘,終於有人願意開口,然而還沒來得及吐露實情,便被體內藏匿的淩厲劍氣攔腰斬斷,身首異處。


    就連在場的天人也難逃池魚之殃,或多或少受到了一些傷害。


    於是乎,眾人不禁心生疑惑:莫非在邙山深處隱匿著一名絕世劍修不成?


    唯有皇族的人才知道,邙山裏麵可沒有劍修,隻是單純的一棵樹,以及一大群不知道數量不知道深淺的妖族……


    “蘭州,沒想到你這麽早到了。還以為你會晚點到壓軸出場呢!”老烏龜袁華直立起來,一臉笑吟吟地走過去,拽住金蘭州的手。


    幾十年的老鄰居了,二者早就相熟。


    再說,金蘭州也是有背景的,說起地位跟他那是不相上下。


    袁華自然是要笑著捧著,至於其他人,抱歉沒什麽好臉。


    都是一群窮鬼,拿著點破爛就想拉關係,門都沒有。


    “我可沒有那麽大譜。你們這一脈第一個成了第五境,也沒什麽好送的。聽說你們缺材料後麵那一車靈精鐵,就是你們的賀禮不要嫌。”


    “怎麽會!”袁華瞪大龜眼,看了後麵那一車玄鐵,心中多了幾分竊喜。


    有這麽多材料估計勾煉成半件兒通靈法寶的了。


    要是再來一些天人湊一湊,估計能夠練出兩件。


    “宴會還有好幾天才開始,不過水晶宮已經布置好了。如果運氣好的話,到時候你們或許還能聽到靈感大王的教誨。”


    大王雖然在睡覺,但也並不排斥別人對他觀看,沒事的時候,他們幾個也會輪流地看著。於是袁華一拍腦袋,靈機一動。


    倒不如直接把宴會搬到靈感大王的寢宮麵前。也可以讓這群沒見過世麵的人,好好瞻仰瞻仰大王的身姿。


    “不過切記,你們要保持謙卑,畢竟大王可是在沉睡之中,萬一要是吵到了他就不好了。”


    金蘭州笑了笑沒有說什麽,他身旁的宋真也麵露一絲笑容,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


    心想著:真要是怕打擾靈感大王,幹嘛還要把宴會擺到靈感大王麵前。就是不知道。靈感大王醒過來之後,會不會拔了袁華的龜殼。


    “不了,我們還是再等一等吧。我已經通梅軒了,再有幾日他就到了,到時候我們一起下去。”


    “原來如此,那我就先去招唿其他人了。那個錢三兩、一稱金,趕緊把馬車拉到水下……”


    不遠處,郭孝天一行人也早早的來,到了送禮現場,不過他們沒有進去,而是隻是在遠處觀望。


    早在兩天前他們就到達了清河縣城,本來可以直接前往邙山的。可顧嘉卻讓他們等一等,等走失的顧盼自己追上來。反正在清河縣城內羅刹族不敢妄動,他們也算是相對比較安全。


    再加上一聽說,黃泥秀最近幾日要舉辦成神宴會,顧嘉就想著過去看上一眼,就算不能結識大神,也能結識不少天人。


    或者直接借助這次機會將羅刹族的事情宣揚出去,也許還能拉攏不少心存正義之輩。


    郭孝天等人不支持也不阻止,但也表示對於此事他們不摻和。


    把這件事情捅出來,將天下所有的天人全部拉下水,這不是在結緣,這是在結仇!


    真要將事情徹底鬧大,鬧到兩族達不可逆轉的地步,那天下人最恨的除了羅刹族,就是他們這些捅破窗戶紙的人。


    “這都三天了,還沒追上來。該不會是兇多吉少了吧?”錦繡看著遠處,對自己的師兄小聲說道。


    “錦繡!”趙田旺有些嗔怪道。


    “師父,師妹說的是實話。”郭孝天在一旁給了師妹一個支持的眼神,而後繼續道:“再者說,顧盼又不是什麽好人,實力也差的很,出了什麽意外都不保準的。”


    趙田旺臉色嚴肅,小聲對二人道,“這個…我當然知道,不過也不能當著人家麵說,多不禮貌啊!”


    “咳咳咳!你聲音也不小,我聽得見。”一旁的顧嘉背著手,一臉尷尬道。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叔父!我還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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