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人?你是說,不是她們……不是她們雇兇殺人?這說得過去嗎?這不太可能吧?你不是說這兩個人才是嫌疑人嗎?馮夫人當天晚上沒有離開家,而肖夫人也不太可能背著自己的丈夫離開家吧?唯一的可能,就隻能是花錢買兇了不是嗎?如果是買兇殺人,那怎麽可能會是馮小姐的熟人呢?還有,動機呢?他們可都不差錢,為什麽要殺一個無辜的小女子?”何馬終於聰明了一迴,他很快指出了楚雲飛話語中的漏洞。


    楚雲飛點了點頭,過了一會兒才道:“不錯,馮夫人當晚的不在場證明應該是成立的。畢竟她是馮員外的枕邊人,當晚馮員外在家,她如果偷偷溜出去,肯定會出現的。至於你說的動機,我再強調一遍,馮夫人恨馮小姐,這一點兒很容易理解:當然是為了錢財。除了前任馮夫人留下的那一大筆遺產之外,馮員外當然會從家財中拿出一部分,甚至有可能是一半,做為馮小姐的陪嫁。由此一來,就能明白馮夫人行兇的動機。但肖夫人呢?她恨馮小姐的理由呢?你們不覺得很好奇嗎?一個堂堂從三品大員的女兒,為什麽會對一個出身商賈人家的女兒如此憎恨呢?”


    “你的意思是說……”梅迎春低聲驚唿道,她顯然已經明白楚雲飛說這些話的意思,但表情裏卻帶著幾分不敢相信的震驚。


    不隻是她,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肖振甫的身上。而原本看起來十分安靜的李庭芳,情緒突然變得不穩定起來,她連聲道:“你們這是什麽意思?你們想要幹什麽?我跟她之間,並沒有什麽糾葛,更談不上所謂的恨。”


    “事實就是如此不是嗎?”楚雲飛有些無奈道,“其實之前我一直都在疑惑,馮小姐是個讀過書的人,絕對不是淺薄的女子,所以能入她眼的,自然也是人中龍鳳。而她,出門的機會並不多,除了偶爾會跟馮夫人一起去相國寺。我記得,肖夫人在未出嫁之前,也是在相公寺見到的剛剛登上金榜的肖大人不是嗎?”


    “這不是有些牽強附會了嗎?每天去相公寺的人那麽多,為什麽你就認定我家相公會認識她?我說過了,這跟他沒有關係,我隻是好心地提醒馮夫人,應該讓自己的日子更好過一些,沒別的意思。所以我勸你……”李庭芳的口才發揮到了極致,她大聲地反駁道。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肖振甫皺了下眉頭淡淡道:“我的確見過馮小姐……”


    “相公……”李庭芳看了肖振甫一眼,那目光中有吃驚,還有幾分說不出來的責怪。


    肖振甫朝著她點了點頭道:“都是三年前的事情了,就算是記得,也不會那麽清楚。不過,我們隻是見過麵而已,這並不代表著什麽不是嗎?三年前……那的確是個如畫中走出來的女子,讓人著迷,身上帶著那股……說不出來的讓人想要憐惜的感覺……不過,事情都過去了那麽久,我都已經忘了她長什麽樣子……”


    “恐怕有些事情是永遠不能忘記的吧?所以在馮小姐的忌日,你還是去了汴水。不過為了掩飾自己的情感,所以才會吟出那麽幾句不知所為的詩……”梅映雪皺了皺眉頭,他原本對肖振甫還有那麽一絲好印象,但事到如今,那種好感已經完全蕩然無存。


    肖振甫沒有說話,隻是若有所思地看了梅映雪一眼,微微歎了口氣。而那些話顯然已經激怒了李庭芳,她指著梅映雪道:“你說這些話是什麽意思?為了栽贓陷害我家相公嗎?我知道你們都是一個鼻孔出氣,絕對不會……”


    楚雲飛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道:“無論如何,她們兩個女人,絕對不可能是推馮小姐落水的真兇。因為兇手是從正麵將馮小姐推落水的。證據就是……馮小姐手挽手上的瘀血。這一點兒在仵作當時的記錄可以做出判斷。這一點兒也就更能說明,馮小姐是在絕對意外的情況下,被自己熟悉的人推下水的。在落水之前,恐怕兇手也是有遲疑的。”


    “你是說……我明白了。”梅映雪看了看馮夫人,又看看李庭芳,很快明白這兩個個頭都不怎麽高的女人,是不太可能將和自己高低差不多的馮惠蘭從正麵推落水的。“如果真是她們兩個做的,那求生的欲望,會讓馮惠蘭盡可能地抓住一切生還的可能。她們肯定會被帶落入水的。那個人沒有被帶入水的唯一可能,就是因為他是一個力大無窮的男人……”


    “男人?那解釋不通啊?”何馬在邊上無奈地問道:“既然是個男人,就算真的是馮小姐喜歡的人,那她也不可能當著外人把鞋脫下來啊?而馮小姐又的的確確是溺水身亡,這該怎麽解釋?”


    “你怎麽那麽多話?安安靜靜地聽楚大哥說話不就行了嗎?你怎麽那麽笨呢?”梅迎春有些不耐煩地瞪了一眼何馬,顯然對他突然打斷楚雲飛的話很不滿意。


    “不,不……這個問題提得很好,簡直就是太好了,他問出了問題的關鍵所在。”楚雲飛的臉上揚起了一抹燦爛的笑容,“這才是那個所謂的自殺最完美的一步。因為一個未婚的小姐,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在外人的麵前脫下自己的鞋子。可是什麽情況下,一個女孩子會脫下自己的鞋子呢?”


    “那絕對不可能的。”梅迎春幾乎是驚唿道:“別說是千金小姐,就算是江湖兒女,也不太可能隨隨便便地脫下自己的鞋子,除非是……什麽特別的原因。”


    “說的太好了,你是什麽特別的原因,讓她把鞋子脫了下來。”楚雲飛的臉上帶著一抹淡淡的哀愁。“唯一的解釋就是,就是能讓那位矜持的女子脫下鞋子,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已經不醒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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