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到刑偵支隊的辦公室前,等待在那裏的陳一波,就像掐準了黃確和古一明迴來的時間一樣,聽到門縫外傳來的腳步聲,他一步上前拉開了房門。


    “還沒吃飯吧?″見到兩人一臉倦容,陳一波笑著問道。


    “沒有。今天跑了很多地方,既找到了當年唐第宗借錢給胡普的擔保人楊二佑。又多虧了青雲區刑警楊川的幫忙,不單找到了宋文昌和唐第宗十七年前在汽配公司的住址,也詢問了一些當年的老員工,總算搞清楚了一些事情,就想著趕迴來向你匯報。″


    “不急,既然弄清楚了,再急也不在這一會。走,我也沒吃,先喝兩杯再說。″


    在刑警們常去的那條橫街,燒烤店的老板一眼看見他們三人走過來,笑著招唿道:“陳隊,是你們哪,這麽晚了,辛苦啦!″


    “喔,其實大家都辛苦,客氣話就別說了,老規矩,每樣來幾串。″


    “好咧,″店老板走到燒烤架前,手腳麻利地在肉串上一番操作,仍不忘轉過頭來,“你們先坐著喝口茶,烤串很快就好。″


    他們挑了一張擺在店門前的空桌,坐了下來。古一明利索地用紙巾擦抺著台麵上的油漬,用茶水燙了燙杯筷。


    “現在可以匯報了?″黃確看著陳一波,用低沉的語調說道。


    陳一波看了看周圍,在這個時間段,吃燒烤的人不多,“可以,你說吧。″


    “我們在老南橋社區榕樹街的一家房產中介店,找到了一個叫林二佑的人。據他迴憶說,十四年前胡普被唐第宗所殺的前兩天晚上,林二估就是和胡普喝的酒。胡普確實拿出過一張銀行卡,並說,卡裏有十五萬,他找到了一條發財路。″


    “林二佑和唐第宗之間也認識?″


    “對。其實當初唐第宗借給胡普的二十萬,就是林二佑作擔保,讓唐第宗借給他的。看在大家都是朋友的麵子上,讓胡普把高利貸還了。


    既然胡普銀行卡裏有十五萬,林二佑就勸胡普先把錢還給唐第宗。可胡普卻告訴他,不單不用還,他還指著從唐第宗那裏搞出更多的錢來。″


    “難道胡普抓住了唐第宗的什麽把柄?″陳一波馬上反應了過來。


    “我也是這樣問林二佑的,他也認為有可能。經過他多次追問,胡普就是不鬆口。但在我們即將離開那裏的時候,林二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什麽事?″陳一波追著問道。


    “據林二佑迴憶,胡普當時喝醉了,說話已經有些口舌不清,隻聽他斷斷續續說起他這兩天要去工業園區,找一個名叫李瑜的女人。″


    “林二佑有沒有問到胡普,他是由於什麽原因要去找李瑜的?″


    “問了。他說胡普曾花了很長時間,才打聽到李瑜家的地址。原因是胡普在和當醫生的前妻離婚前,聽她說起過,在醫院值班時,看到宋文昌拿著女兒的檢材,到檢測中心做親子鑒定。


    最後,dna檢測結果出來,宋文昌和女兒宋珊珊的檢測數據表明,他和女兒之間沒有血緣關係。″


    “胡普就想拿這份dna檢測報告,去工業園區找到李瑜,想從她那裏勒索?″


    “應該是這樣的。那麽,照這樣看來,胡普在去工業園區時,就和唐第宗遇到了,由於債務糾紛,發生了命案。這件事看似偶然,但我覺得這裏麵並沒有那麽簡單。″


    “哦?″陳一波端到嘴邊的茶杯停住了。


    黃確正想把自己的分析說出來,店老板用盆子托著燒烤好的肉串和啤酒過來,把它放在台麵上。黃確看了他一眼,把到口的話吞了迴去。


    “對不起,打擾了你們談話,陳隊你先試試味道合不合適?″店老板用手巾抹著台麵,滿心誠意地問道。


    陳一波拿起一串雞翅,咬了一口,品了品味道,“挺不錯的,外香裏嫩,我就喜歡你這燒烤的手藝。″


    在得到陳一波肯定的答複後,店老板謙虛了幾句,“那你們先吃著,不夠打招唿。″然後,返迴了烤爐邊。


    陳一波拿起啤酒,往大家的杯裏倒上後,端起和黃確古一明兩人碰了一下,深喝了一口,臉上有點不解地問道:“怎麽不簡單了?″


    “我和古一明曾經分析過,胡普到工業園區找到了李瑜,或者是宋文昌,他的手上沒有那份檢測報告,他們憑什麽就願意拿錢給他?


    如果胡普當時是帶著這份檢測報告去的,他們買斷了那份材料,胡普的手裏就應該是有銀行卡,或者是手機裏有轉賬記錄。可這兩樣關鍵證據,在胡普死後都沒有發現。″


    “對。接著說。″


    “在青雲區刑偵大隊的檔案裏,並沒有發現胡普在案發現場有這些證據的記錄。也就是說,如果唐第宗一直在那裏等待向警方自首的話,那這些東西到哪裏去了?″


    “是不是胡普當天隻是去探探他們的口風,身上沒有帶著那份檢測報告?″


    “如果是這樣,那胡普去找他們就沒有任何意義,也會引起對方的反感。可能會在他們坦然承認這件事後,威脅要報警,說他敲詐勒索。讓他下不了台。″


    “還有什麽值得你懷疑的地方?″


    “唐第宗當年的口供說的是,他和胡普是在工業園區附近遇到的,但方向不明確,並沒有具體說是出來還是進去的細節。


    總之,胡普的目的是想勒索對方,就算敲詐不到錢,他的身上也不可能沒有那份檢測報告,起碼手機裏也會有拍下來的圖片。“


    “是的。從這些情況判斷,確實是不簡單。″


    “從林二佑那裏出來,接到了青雲刑偵大隊的楊川打來一個電話,他從當年和孫大勇調查的舊資料裏,發現了幾份名單,唐第宗在辭職前曾經住在汽配公司的職工宿舍,並告訴了具體的地址。″


    “那楊川有沒有提起過宋文昌?″


    “沒有,他還不知道宋文昌也在我們的調查範圍內,是我把孫大勇到冷山找的人是宋文昌一家,可能和他的死亡有牽連的關係告訴他時,他才從資料裏查到了宋文昌和唐第宗曾經是同事。″


    “你為什麽不直接把調查到的情況,轉告給青雲刑偵大隊的仼百力他們呢?″


    “這次我們的調查方向和孫大勇,楊川他們不一樣,當時他們並沒有涉及到宋文昌和李瑜,也就是在案件發生後,排查時例行詢問過宋文昌關於唐第宗的情況。


    我也有自己的想法,在我們都無法確認宋文昌是否參與了殺害孫大勇這件案子,他是不是真正嫌疑人的時候,還不能把這些情況告訴楊川。″


    “那往後調查的情況如何呢?“


    “往後調查到的情況?″黃確停頓了幾秒,咧嘴笑了笑,“應該是非常有價值的線索。″


    “哦?難道達到了鎖定嫌疑人的程度?″陳一波聽黃確這樣說,情緒也瞬間興奮起來。


    “雖然目前還不能這樣說,不過距離那一步也差不了很遠。有些關鍵的地方還需要調查落實,才能給出明確的答案。″


    “這就是你暫時不向青雲警方通報案情調查過程的原因?″


    “對。我們的調查應該是取得了一定進展,但仍在初步階段。過早說出來,手上又沒有掌握過硬的證據,僅憑推理這也沒有說服力,對吧?″


    “我知道,既然把這個案子交給了你,我就會尊重你的意願。不過兄弟刑警隊之間的關係很微妙,有必要時還得兼顧一下。


    畢竟孫大勇曾是青雲區刑偵大隊的老人,他在我們富林這地方遇害,他們的心情也可以理解。″


    陳一波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在和他們通氣之前,隻要你確定嫌疑人的證據齊全了,先和我說一下,我們商量著怎麽和他們說,這樣更穩妥一點。是吧?″


    “我也是這麽想的,並告訴楊川,必要時會先通知他們。“黃確摸著下巴,若有所思地說道。


    “好。接著說,″陳一波低聲問道,“這些線索是從哪裏找到的?″


    “根據楊川說的情況,我們去了南湖工業區汽車配件公司的職工宿舍,分頭打聽當年和他們兩人的情況。我從幾個下棋的退休老職工那裏,聽到了一個消息。


    從這幾個人的口裏知道,宋文昌十七年前從公司裏辭職後,確實是在工業園區開辦了一家汽配公司,生意也做得很大。可就在三年後就轉手賣給了別人。″


    “既然宋文昌的生意做得那麽成功,為什麽幾年後把公司賣了呢?″陳一波詫異地問道。


    “那幾個人也說不清楚是怎麽迴事。但其中有一個人反映了一個情況,唐第宗年輕時的女朋友,就是李瑜,並已經開始談婚論嫁。


    他們結不成婚的原因,據他們說是唐第宗的父親查出患了癌症,花光了家裏的全部積蓄。可是也不知道是因為唐第宗還是李瑜的問題,最後李瑜就嫁給了宋文昌。″


    “原來是這樣,難道是唐第宗主動退出的?那他們之間的關係就變得複雜了。其他還有什麽?″陳一波看著黃確饒有興趣地問道。


    “宋文昌和李瑜結婚後,不知為了什麽,有時竟為了一點小事,打罵李瑜,直到宋珊珊大了一些,才收斂了暴躁的脾氣。″


    “可我們去見到宋文昌時,他給我的印象是個和藹的老人啊,怎麽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一直在悶頭喝酒,靜聽的古一明,睜著疑惑的眼睛,從中插話道。


    “所以,關鍵問題就在這裏。是不是當年宋文昌聽到了風言風語,隨著女兒越來越大,相貌和身材和自己長得不一樣,或者從中發現唐第宗仍然和李瑜暗中有交往,而遷怒於她呢?″


    “那你找到這方麵的線索了?″


    “他們又反映了一個情況,說是既然唐第宗因為父親的病花光了家裏的積蓄,他參加工作的時間也沒有多久,那裏有錢能開銷售公司?″


    “你的意思是宋文昌資助了唐第宗辦這個銷售公司,並給予他各方麵的支持,是吧?″


    “按他們的猜測,應該是這樣的。並笑稱這是各取所需。可我多了一層考慮,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們之間就是達成了一個協議,終究宋文昌不會無緣無故幫助唐第宗,李瑜也不可能嫁給比自己年齡大那麽多的宋文昌。″


    “是有這種可能。那些職工對宋文昌的評價是怎麽樣的?″


    “不算太好。說宋文昌這個人看著平時對人不錯,但心眼太小,脾氣暴躁。如果知道唐第宗仍然和李瑜私下仍有來往,就會懷疑女兒是他的。


    依照林二佑說的,胡普的老婆知道宋文昌拿女兒宋珊珊的生物檢材做過親子鑒定,發現沒有血緣關係,那麽,他會不會也偷偷拿唐第宗的檢材去檢測呢?″


    應該是有這種可能。″陳一波點了點頭。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宋文昌可能早就檢查過,也清楚自己是沒有生育能力的,隻好把這事忍了下來。並且害怕別人知道,更要拚命守住,宋珊珊不是親生女兒這個秘密。″


    “這就是胡普動了敲詐唐第宗和宋文昌這兩個人的動機。他在唐第宗那裏勒索到了三十五萬,又想到工業園區去找宋文昌,是這樣嗎?″


    “對。我想到隻有這種可能,不然胡普就不會和林二佑說他這兩天要去找李瑜。″


    “這也是其中的一種原因吧。可既然唐第宗也怕這件事曝光,在銷毀借條後,又給了胡普十五萬,在工業園區附近看到他時,又出於什麽原因把他殺了呢?″


    “這就是我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也是我想找到唐第宗,了解清楚這件事背後真相的原因。


    但是,當我和古一明到了宋文昌一家以在工業園區附近住過的北清家園小區,釆訪了宋文昌辭職以前的鄰居,羅雄工程師兩夫妻以後,得到的線索就更耐人尋味了。似乎變成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膠著狀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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