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大將軍姬無夜奉詔入宮,一進入宮門,便看見一個血衣長袍,白發如雪的邪意男子。


    上前招唿道:“侯爺,沒想到大王連你也叫迴來了,看來這次要商討的事,非同小可。”


    白亦非蒼白的臉上,沒有半點血色,冷酷異常。


    “昨日,宮中出現了一個神秘來客,與大王相談了許久,今日之事,或許與此事有關。”


    對於白亦非的冷峻,姬無夜絲毫不以為意,或者說習慣了,問道:


    “哦,是潮女妖告訴你的?”


    白亦非沒有迴答,隻是把頭撇向一旁。


    在那裏,一個麵目威嚴的老者和一個氣宇軒昂的貴公子聯袂走來。


    “張開地和四公子。”


    姬無夜掃了一眼,撇了撇嘴:“他們也來了!”


    姬無夜、白亦非、張開地和韓宇,他們四個人,在韓國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又或者說,他們就代表著韓國。


    姬無夜,韓國大將軍,以無雙硬功著稱,號稱“韓國百年來最強之將”。


    擁護太子,權勢滔天,堪稱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麾下麾下擁有夜幕、百鳥兩大神秘組織。


    皚皚血衣侯,石上翡翠虎,碧海朝女妖,月下蓑衣客。


    這句著名的諺語,說的便是夜幕四兇將。


    分別掌管軍、政、財、諜,掌控著韓國的方方麵麵。


    身旁的血衣侯白亦非,就是夜幕四兇將之一,掌控著韓國十萬大軍。


    百鳥,則是專屬於姬無夜自己的部隊,暗殺潛襲,竊取情報,神秘而又強大。


    張開地,當朝丞相,文官之首。


    張氏一族,五世相韓,家族勢力,門生故吏,遍及韓國。


    也是韓國明麵上,唯一一個可與姬無夜抗衡的存在。


    不過近年來,姬無夜的夜幕勢力越發膨脹,手下提拔的官員,也多有被百鳥暗殺。


    他已越發無力,抵抗姬無夜的咄咄相逼。


    而韓宇,韓王安的四子,聰明機警,看似溫文爾雅,實則城府頗深。


    為人八麵玲瓏,趨利避害,與不少朝臣交好,又頗受韓王受寵愛,在朝廷上,擁有相當的份量。


    至於韓國太子,不提也罷,昏庸懦弱,毫無主見,一個被姬無夜操控的傀儡。


    三人物,三股勢力,又在韓王安勉力的操控一下,形成一個脆弱的平衡。


    四人一起走進議事的宮殿,等待一番後,韓王安便帶著顧遙走入殿中。


    韓王安坐到王座上,麵容和藹的道:


    “諸位愛卿,寡人要向你們介紹一人,顧遙顧先生。


    顧先生才識淵博、神通廣大,實乃不可多得的良才,我已得到他的首肯,他將會留在韓國,輔助寡人。”


    姬無夜一聽,眼中冷厲,又打量了一眼顧遙後,毫不客氣的道:


    “大王,諸子百家,有名有姓的人我聽過不少,就是沒聽說過顧遙這兩個字。


    世上欺世盜名的人不少,大王還要仔細偵辨才是。”


    說完,也不管韓王安的臉色,直接對著顧遙,發出一連串的質問:


    “卻不知這位顧先生,是哪國人,祖上可有顯赫的人物,或師從何人,做過什麽事,有何驚人業績?”


    顧遙對此淡淡一笑,毫不在意道:


    “怕是要讓大將軍失望了,本人鄉野村夫一個,沒什麽名氣。”


    “哦,原來是個野人,連國人都不是!”


    姬無夜露出鄙夷,對韓王道:


    “大王,想必你也聽到了,此人就是個騙子,欺世盜名,請大王允許我,斬殺此人,以儆效尤。”


    韓王安看了看顧遙,見他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便又看向姬無夜,難得硬氣,板起臉,不悅的道:


    “姬無夜,顧先生學究天人,寡人敬之佩之,是本王的貴客,你休得對他無禮!”


    見韓王安如此,姬無夜臉上露出驚愕表情,其他三人,眼神中,也帶著微微的錯愕。


    他姬無夜是韓王的臣子不假,但其本身擁有絕世武功,又統帥韓國全部兵馬,權傾朝野。


    韓王安對其向來忌憚,對他所行之事,也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和顏悅色。


    卻不想今次,竟會如此。


    他們不約而同的想道,看來這個顧遙,在韓王心中,分量不輕。


    卻不知為何籍籍無名,從來沒聽說過。


    韓王安繼續說道:“今日叫你們來,主要是告知你們一件事,寡人要授予顧先生國師之位!”


    “國師?”


    對這個稱謂,張開地不明覺厲,又有些疑惑,問道:“敢問大王,這國師,是何職位?”


    “國師,顧名思義,一國之師,在韓國,擁有至高無上的地位,你們要像尊敬寡人一樣,尊敬顧先生。”


    “這!”


    在場的四人欲言又止,相互對視一眼,卻發現誰都沒有上前,準備勸說的意思。


    都是一群老狐狸!


    最後,還是白亦非瞥了幾人一眼,一臉冷傲的走上前。


    “大王,想讓我白亦非尊敬,那是要有真本事的。


    顧先生,你既然這般神通廣大,不介意我試一試吧?”


    他後一句話,是對顧遙說的。


    話音一落,大殿之中,溫度驟降,點點雪花在空中凝結,簌簌而落。


    這自然就是白亦非的傑作了,他打定主意,無論顧遙是同意還是拒絕,都會動手。


    他也的確有自信的資本,姬無夜號稱“韓國百年來最強之將”,實在是因為其權勢滔天,別人給他臉上貼金罷了。


    白亦非的武功就在他之上,堪稱韓國第一。


    姬無夜是夜幕的首領沒錯,但白亦非和他,更多的是合作關係。


    並非下屬,夜幕的力量,也明顯分為兩個派係。


    “血衣侯既然有興趣,那不妨試試。”


    顧遙笑著做出一個請的動作。


    對此,白亦非臉上露出一抹邪意冰寒的笑容,寒氣散發,腳下地麵,凝結出玄冰,不斷蔓延。


    倏而,數條由玄冰組成的藤蔓破冰而出,如遊蛇一般,散發著刺骨冷意,從四麵八方,席卷而來。


    這完全不像武功,更像是神通道法,不過這的的確確,就是武功。


    武功道法,殊途同歸,是其一。


    還有一個原因,便是這個秦時世界的等級,要比大唐世界要高。


    因此,此方天地的元氣也表現得更為活躍。


    白亦非差不多有大宗師級別的修為,但表現出來的殺傷力,完全超過大唐世界。


    麵對洶湧而來的冰蔓,顧遙眼睛一眨,幽幽的精神悄然探出,開口道:


    “侯爺,不知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越是花裏胡哨的東西,越是……靠不住!”


    話音落地,席卷而來的冰蔓,驟然停止,然後失控般,反向衝擊白亦非。


    白亦非瞳孔一縮,一柄鮮紅如血的長劍,立時出現在手中。


    黑氣繚繞,嗜血冰寒的劍氣四散而出,襲來的冰蔓寸寸瓦解,盡數化為齏粉。


    做完這一切後,白亦非的臉上,已恢複剛才冷冽的神情,波瀾不驚,又露出些許認真的表情,道:


    “我不得不承認,你的確是個對手,但是,要贏得我的尊敬,這還遠遠不夠。”


    說話的當口,一柄白劍又出現在他的左手。


    “接下來,我會使出……全力!”


    雙劍一揚,猛烈的寒流自劍上湧出,冷風唿嘯,整座大殿,立時被覆上一層玄冰。


    殿內的溫度,也早已下降到常人不能忍受的地步。


    不過在場之人,包括韓王安和張開地在內,無論哪一個人,都不是普通人,修為或許不夠高明,但應付這種餘波,卻是夠了。


    “砰砰砰……”


    數十條冰蔓狂卷而出,白亦非的氣息,也變得異常邪惡、嗜血,散發出濃濃的血腥氣。


    雙劍交錯,重重玄冰覆蓋劍身,簡單、快絕,直刺下來。


    這一劍的技巧並不高明,比之傅采林的奕劍術,相差甚遠。


    但這一劍所攜帶的力量,卻也遠遠不是傅采林的奕劍術可以比擬的。


    秦時世界的武功,比起大唐世界來,更側重於威力!


    雙劍一動,冰蔓隨之被牽引,組成一道冰雪洪流,如江河泛濫,狂湧而下。


    “侯爺,你還是未曾吸取教訓呢!”


    顧遙聲音響起,由冰蔓組成的洪流,也頃刻發生變化,收縮,聚合,變成堅硬無比的玄冰,擋在他的麵前。


    “當!”


    雙劍刺在玄冰之上,立時破開了一個大洞,可也就如此罷了。


    玄冰化為流水般,被顧遙引動,席卷而上,裹挾住白亦非。


    厚厚的冰殼開始在他身上形成。


    “這不可能!”


    白亦非本身就是修煉寒冰功法,對冰係的抗性,非比尋常,此刻,卻被顧遙以冰製冰,慘遭壓製。


    一股股刺骨寒意湧入,這實難讓他相信,怎麽可能發生這樣的事。


    狂吼一聲,將體內的真氣盡數爆發出來。


    “這世上沒有不可能的事!”


    顧遙說了一句話,也終於用出了手,一掌按在白亦非的身上,將他體內的力量,悉數鎮壓。


    玄冰也層層覆蓋,直至將他的麵容淹沒,徹底冰封。


    又撫袖一甩,將整座大殿的玄冰悉數瓦解,恢複至原本的模樣,這才轉頭看向姬無夜三人:


    “不知我這一手,可還入諸位的眼睛。”


    張開地和韓宇武功低位,或許不明白,不過姬無夜哪裏不清楚。


    顧遙剛才展現出來的武功,已足可以和諸子百家中,一些隱世的老怪物相比。


    果斷轉變態度,讚道:“大王果然慧眼識英雄,姬無夜有眼不識泰山,怠慢了國師,還請國師恕罪!”


    張開地和韓宇也紛紛開口。


    “顧先生當為一國之師!”


    “顧先生願擔任韓國國師,實乃韓國的幸事,兒臣還請父王恩準,讓兒臣拜入國師門下,侍奉左右。”


    韓王安看了一眼顧遙,見他一副不感興趣的模樣,幫他拒絕道:


    “宇兒,國師事務繁忙,未必有時間教導你,你有這個心就可以了,拜師就不必了!”


    “是。”


    韓宇十分妥帖的露出一副失望的神情。


    顧遙對此,熟視無睹,開口道:


    “既然諸位對我擔任國師一職,都沒有異議,那麽,為了祝賀我當上國師,我也有一份禮物送給諸位。”


    說著,他手掌一攤,體內真氣鼓蕩,勾連識海中的精神力,通過某種玄奧的方式結合。


    不一會兒,便在掌心,形成三顆漆黑如墨、散發著玄奧波動的真氣之種。


    “此物名為魔種,對爾等大有裨益,便贈與你們吧!”


    意念一引,將其中一顆魔種引動,飛向白亦非。


    白亦非眼神微動,滿是抗拒,可身體被冰封,絲毫動彈不得,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魔種越靠越近。


    魔種似介於真實與虛無之間,穿過冰層,直接沒入他的眉心。


    接著,顧遙又把目光看向了姬無夜,笑著道:


    “姬將軍,這其中一顆,正是為你準備的。”


    魔種猝然飛出,直往姬無夜而去。


    姬無夜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這肯定不是好東西,當即狂吼一聲:


    “混賬,休想用這種東西控製我!”


    重達數百斤的“八尺”戰刀瞬間抽出,銳聲唿嘯,蕩氣排空,朝著魔種,直斬而下。


    然而,就在斬中刹那,那魔種驟然消失。


    “嗯?幻術?”


    姬無夜話音未落,魔種便移形換影般,出現在他的眉心處,沒入其中。


    驚駭之餘,他看向顧遙,眼中掀起狂怒之色,層層氣勁炸開……


    “啪!”


    下一刻,顧遙已現在他身前,並指如劍,點在他胸口上。


    一聲脆響,百戰鎧甲破碎,那比鎧甲還要硬上數十倍的硬功,也立時告破。


    指力貫穿胸腹,留下一抹鮮紅的印記。


    顧遙淡淡的聲音傳來:“姬無夜,你記住,在對我出手之前,最好先掂量一下自己。”


    “砰!”


    話音落地,姬無夜也重重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張開地看著眼前的情景,苦笑著看向韓王,見他一點反應沒有,頓時明白了什麽,問道:


    “敢問國師,這魔種到底是什麽東西,我願意接受魔種,也還請國師告知?”


    顧遙卻是笑了:


    “張相國作為韓國丞相,卻是文不成武不就,換你孫兒張良來,接受這魔種還差不多。


    至於你,沒有資格接受我這份饋贈,我手上的這顆,是為韓四公子準備的。”


    這魔種,是顧遙以道心種魔大法為基,融入自己的理解,改進出來的東西。


    種入人體內,並不會帶來什麽防礙,主要功能,是為了感知宿主的心緒。


    悲傷快樂、喜悅憂愁等等,各種情緒。


    他得和氏璧之助,達到了先天極限,半步天人。


    之所以是半步,是因為他境界已達到了天人境,但根基不足,積累也不夠,以至於元神未成。


    不能算是真正達到天人之境。


    他離成就元神隻差一步,但卻不知什麽時候能成,有可能是一天,也有可能是十年,全憑機緣感悟。


    對此,顧遙自然不會坐以待斃,他會采用自己的方法突破。


    那便是將魔種種到別人身上,借助眾生百態,滾滾紅塵,人心欲念,體悟生老病死、悲歡離合,成就元神。


    這也是他在秦時世界的主要目的。


    張開地聽著顧遙的話,感覺自己遭受了極大的侮辱,但卻又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也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怒,默默的退了一步。


    而這時,顧遙已將最後一顆魔種拋給了韓宇。


    韓宇是個聰明人,在大勢已去的情況,果斷服輸,把魔種按入自己的眉心。


    完事了,他還像沒事人一般,躬身謝道:“多謝國師!”


    確實不可小覷,不過顧遙看中的,也正是他的這份隱忍。


    自此,顧遙的第一批魔種,算是發放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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