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盞茶的時間後,馬蹄聲從遠方傳來,又有一隊騎士來到這裏。


    甫一靠近,就有一股冷意襲來,讓他們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入目所及,隻見數十座栩栩如生的冰雕駐立在前。


    再往近了一瞧,這才發現,這些根本不是冰雕,而是活生生被凍住的人。


    騎士們策馬驅前,查看情況,有一個人,不自覺的將手伸出,摸了摸冰雕。


    豈料,剛一觸碰,便一股寒冰之力洶湧而出。


    從手掌到手臂,肉眼可見的被寒霜層層覆蓋,他隻來得及驚唿一聲,便戛然而止,麵容冰冷凝固,變成了和周遭一模一樣的冰雕。


    眾人也被他的驚唿聲吸引,迴看過來,見到他的模樣,無一一驚。


    一個頭目似的人物當即喊道:“撤,先快撤出這裏!”


    雖不明白怎麽迴事,但是先行撤退,總沒有錯。


    一甩馬韁,一眾騎士當即撤退,卻也有一人,在撤退途中,無意間擦到一座冰雕。


    當即,又是慘叫一聲,化成冰雕。


    頭目迴眼一看,總算略微的猜到一點緣由,心中更是駭然極致。


    隻因這遠遠超過了他見識的範疇,這哪裏是武功,分明是巫術、妖術一流。


    又馬上命令道:“快,快迴洛陽,將此事報告給王丞相!”


    所謂的王丞相,則是王世充。


    他奉楊廣之命,駐守都城洛陽,討伐李密。


    而隨著楊廣身死,他當即奉還在洛陽的越王楊侗為帝,又自封丞相,統攝百官,儼然又是一方諸侯。


    一眾騎士皆是驚魂未定,聽到命令,當下策馬奔馳,直往洛陽而去。


    不久之後,更為確切的信息被送到了師妃暄手上。


    她思忖道:“真氣凝而不散,離體之後,仍能借體傷人,他的武功,又進步了。


    此刻,怕是寧前輩出手,也奈何他不得,我需得迴山一趟,找師父商量才是。”


    …………


    另一邊,顧遙打探了一下消息,發現寧道奇已不在洛陽,失望之餘,便啟程迴了毗陵。


    幾日後,他在途經一座荒山時,驀然聽到一陣喊殺之聲。


    縱飛上前,翻過幾個山頭後,在一處山道上,發現了一群賊寇,正圍殺一隊商旅。


    殺聲震天,血光四濺。


    除了最中心的一輛馬車還有幾名護衛在抵抗外,其餘都已淪陷。


    賊寇劫財害命,所過之處,盡是殘肢斷臂,嗚唿哀嚎。


    顧遙看著這副場景,正打算出手之際,卻感應到,那馬車之上,有著一股詭異難測的氣息。


    “嗯?”


    這讓他打消了出手的想法,決定再觀察一番。


    片刻後,馬車旁的護衛抵擋不住,一一被斬殺殆盡,賊寇一擁而上,馬車立時傾覆。


    “哎喲!”


    一個黃衫少女從馬車上跌落下來,發出惹人心憐的痛唿聲。


    一眾賊寇不約而同的將目光將目光匯聚過去,瞬間,全部呆愣住了。


    隻見那女子十七八歲的年紀,秀發烏黑如瀑,肌膚晶瑩似雪,傾城絕豔,美麗的仿佛不似人間之物。


    此刻的她,跌落在地,又見被這麽多賊寇包圍,身體蜷縮,神情說不出的惶恐,更給人帶來一股無限憐惜的嗬護之意。


    許久,賊寇的首領從驚豔中迴過神來,大聲喊道:


    “兄弟們,此處的財物你們分了,這個女人,則是歸我。”


    說完,他大步上前,瞧他的模樣,似是迫不及待,要一逞獸欲。


    顧遙瞧著,依舊沒有動作。


    而變故也在下一刻產生。


    “老大,我為你立下了這麽多汗馬功勞,這個女人,你要不就賞賜給我吧?”


    賊寇中的二頭目,突然開口道。


    “什麽,再說一遍!”


    首領怒不可遏,轉過頭去。


    “還請老大把這個女人給我吧!”


    麵對首領逼迫的目光,二頭目心中一怯,可瞬間,一想到這個黃衫女子,勇氣登時倍增,說出這番話來。


    首領眼中充滿冷意,一字一句道:


    “你!確!定!要!和!我!爭!”


    而二頭目已是著魔般,渾然不覺,叫嚷道:“不是我要和你爭,是這美人太漂亮了,我……我已經愛上她了。”


    話音一落,一股猛烈的破風響起,卻是首領大刀,毫不留情的砍落下來。


    二頭目一驚之下,當即持刀迎上。


    “當——!”


    兩刀交鋒,他當即慘叫一聲,虎口崩裂,長刀脫手,整個人也被劈飛出去。


    兩者差距十分明顯。


    而首領得勢不饒人,一個箭步,直衝上前,揮刀再劈,一刀把二頭目的腦袋砍了下來。


    他一把抓住二頭目的腦袋,環顧四周,散發出熊罷般危險的氣息,威喝道:


    “還有誰,要跟我搶?”


    然而下一刻,出乎他的意料是,不斷有聲音從他身邊響起。


    “憑什麽好東西都是你的!”


    “老大你獨斷專行,我忍你很久了。”


    “為二頭目報仇!”


    一眾賊寇叫囂著,紛紛揚刀,朝他們的老大劈去。


    “你們……你們……”


    首領不敢相信的看著造反的手下,把二頭目的腦袋一砸,狂怒一聲,迎風就斬。


    “唰唰唰!”


    幾刀下去,一連斬殺了好幾人。


    可這並沒有嚇住賊寇們,他們竟一反常態,悍不畏死,連綿不絕的衝殺而上,隻為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道傷痕。


    一會兒後,首領氣力不濟,一個踉蹌,被一個賊寇一刀劈中腦袋,肚上又馬上被人捅了兩刀,轉眼間,便沒了生息。


    而首領死後,剩餘的賊寇也沒有收手,反而視彼此為生死仇敵,進行了更慘烈的搏殺。


    黃衫女子早就嚇懵了,抱著頭,蜷縮在馬車旁,渾身瑟瑟發抖。


    而一眾賊寇在廝殺之時,卻有意無意之間,都避開了此處,這讓她的身上,連半點血跡也沒濺到。


    顧遙看到這,淺淺一笑,隨後,他出手了。


    身形縱飛而入,也不見如何,隻要有賊寇靠近他三丈之內,倏地四分五裂,沒了性命。


    片刻之後,還存活著的數十賊寇,悉數斃命。


    他緩步走到黃衫少女的身前,柔聲道:


    “姑娘,你得救了!”


    黃衫少女抬起頭,臉上猶帶後怕,磕磕絆絆的說道:“多……多謝……公子相救。”


    說著,她盈盈起身,彎下腰來,向顧遙表示感謝。


    “你叫什麽名字?”


    “奴家名叫婠婠,父母於不久前去世,此次,正是要毗陵投親,卻不曾想……”


    她說著,不禁悲從中來,哀惋愁怨,楚楚可憐,直讓世間的男子心碎。


    “原來是這樣。”


    顧遙臉上似笑非笑:“婠婠,還真是一個好聽的名字,我正好要去毗陵,不如送你一程。”


    這婠婠,自然就是陰癸派最傑出的新一代傳人。


    看來,自己不斷壯大的勢力,已成為林士宏一統南方的最大障礙,這也終於讓陰葵派這個潛藏在陰影處的勢力按捺不住。


    派婠婠來對付自己。


    或許不光是自己,在自己的地盤上,也沒準開展了行動。


    不過正好,她們對自己有圖謀,自己對陰葵派又何嚐不是呢。


    先陪著婠婠好好玩一玩吧。


    “這……這……會不會太麻煩公子。”


    婠婠眼神中有些遲疑。


    “不麻煩,就這麽決定吧。”


    顧遙十分霸道的決定了,隨後,袖子一掃,傾倒的馬車頃刻恢複原狀。


    “上車吧!”


    說完,他直接跳上了馬車。


    婠婠瞧了瞧他,又麵帶悲戚的看了看周遭的屍體,道:


    “公子,這些護送我的護衛,還有商行的其他人,我想先把他們埋了。”


    “此地離毗陵不遠,等到了毗陵後,我會派人來處理,你不必擔心。”


    “這樣,那……那好吧。”


    婠婠怯生生的說道,隨後,想要登上馬車,卻怎麽也爬不上來。


    伸出一隻欺霜賽雪的玉手,不好意思的道:“公子,可否拉我一把?”


    “當然可以。”


    麵對婠婠美人計,顧遙輕輕一笑,伸出手,直接將她拉了上來。


    而婠婠踏上馬車後,還一個沒站穩,撲倒在顧遙懷裏,幽香浮動,迎麵撲來。


    頃刻羞紅了臉,掙脫開去,躲到車廂內,低垂下頭。


    “這演技當真是不賴!”


    顧遙心中道了一句,緊跟著坐到了她旁邊,用眼睛瞟了一眼馬兒,那拉車的馬匹便自己跑了起來。


    微微有些詫異,婠婠小心翼翼的瞧了顧遙一眼,問道:


    ”公子,這馬兒怎麽自己會動,它是要帶我們去毗陵嗎?”


    “對,去毗陵。


    至於馬兒為何會自己跑?那是因為動物是通人性的,我告訴它,我們要去的地方,它便乖乖的帶我們去了。”


    顧遙用的是大自在天魔經,這大自在天魔經連人都能控製,一匹馬,自然不在話下。


    婠婠也隱隱察覺到,顧遙是用了某種精神秘法,暗自估摸了一下,臉上的笑意更加真誠了。


    兩人就這樣迴到了毗陵城。


    迴城後,幫婠婠找了一下她的親人,不出所料,人果然已經沒了。


    她的“親人”是真實存在的,街邊鄰居也可以證明,隻不過在一個月前,突發意外,盡數死於非命。


    顧遙隻好“善心大發”,收留了“無家可歸”的婠婠,讓她在城主府裏,當個丫鬟。


    安排好婠婠的事,顧遙又招來了李子通和韓蓋天,詢問一番領地的近期事宜。


    在了解大致的情況後,向李子通問道:


    “李子通,大江聯的事怎麽樣了?”


    “啟稟殿下,我這些日子,一邊出兵威壓大江聯,搗毀了其中的幾個門派、一邊派人分化瓦解,意圖逼迫大江聯投靠我們,隻是……”


    李子通偷偷看了一眼顧遙,繼續道:“隻是那大江聯實在不識抬舉,不願投靠,請殿下再給我一個月時間,我必定把大江聯連根拔起。”


    顧遙瞥了他一眼:“我聽你的語氣,其中似乎另有隱情。”


    “是……是……其實,大江聯本來願意投效,隻是由於洛……某些緣故,反悔拒絕,勢要和我們對抗到底。”


    “緣故?”


    聽著李子通欲言又止的話,顧遙知道,這個緣故,必定是自己。


    他在洛陽搶了和氏璧,大大得罪了慈航靜齋,又連帶上整個白道。


    別人不看好他,屬實應當。


    “大江聯的事,暫緩,等我與慈航靜齋,解決了和氏璧的事後 ,再繼續。”


    “是。”


    接著,韓蓋天開口道:“殿下,眼下我們有一個很好的擴張實力的機會。”


    “機會,什麽機會?”


    “是江都,楊廣一死,宇文閥的宇文成都帶著十萬驍果軍北上,如今江都、揚州等地空虛,我們大可以趁此時機,攻占此地。”


    江都,隋朝陪都之一,堪比中原的洛陽,關中的長安,地形優越,政治意義更是重大。


    顧遙分析道:“驍果軍是楊廣隨駕的禁軍,大都是關中人,妻兒老小也在那裏。


    所以,宇文成都不可能帶著他們在南方立足,揮師北上之舉倒也不奇怪。


    而江都空虛,對我們來說,也確實是一個機會。”


    “是,殿下如果有意進攻江都,還請盡快下決心,因為除了我們之外,離江都較近的,還有杜伏威的江淮軍。


    江淮軍重心雖然放在北方,但難保不會貪圖江都、揚州等地的富庶,出兵占據。”韓蓋天又提醒道。


    “好,我軍下一個重點,便是進攻江都,不過在此之前,我還需要做一件事。”


    “什麽事?”韓蓋天問道。


    “召集將佐以上的人員,我要對他們逐一問話。”


    打天下和經營門派勢力不同,顧遙不可能用生死符把他的手下全部控製住。


    一者人數太多,無法兼顧;二者容易和手下離心離德,無法招攬人才,於發展不利。


    不過對此,顧遙另有他法。


    還是用武功來解決問題,他的大自天魔經,操五感,惑六識,洞識人心,相當於自帶人物的忠誠度探查器。


    有沒有二心,又或者被收買之類的,顧遙一看便知。


    這招雖然很方便,不過說到底,還是顧遙的實力不足,偉力歸於自身,若是他現在有天人級別的戰力,一人成軍,天下無敵。


    便也不用搞這些花裏胡哨東西,直接代天行罰,碾壓過去就好了。


    花了幾天,將內部肅整了一番,查出一波內奸,顧遙又派秦文超帶領軍隊出征攻取江都。


    江都這些地方沒什麽隋兵,主要講究一個快,誰先占據就是誰的。


    所以,派秦文超去也就差不多了。


    在把控一番大方向後,顧遙又當起了甩手掌櫃,把具體的事務交給了李子通,讓他處理。


    當然,不可能讓李子通一直處理,他之後還打算建立個內閣之類的東西,專門用來幫他處理政務。


    他又不是真的來當皇帝的,哪有心思和時間處理什麽俗務、雜務。


    他的核心力量,始終是他的武力值,他也隻會在這方麵花心思。


    而說起武功,他對天魔策窺視已久,如今婠婠既已現身,陰葵派也不會太遠,該和她們好好玩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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