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隨著一聲啼哭,接生婆牛嬸捧著帶血的嬰兒喊道:“水,熱水!”


    清洗完嬰兒後,她顫抖地遞給青龍:“上……上仙軍爺,是個女娃……您看。”


    小小的生命躺在青龍的手裏,沒有哭鬧,隻是靜靜地唿吸著。


    大抵是因為青龍的靈氣長時間地包裹著她,讓她以為自己仍在媽媽的溫暖腹中。


    青龍撕下大片長袍,暖暖地抱住嬰兒,對百姓輕聲說道:“軍者為民,不是爺,而是,人民子弟兵。”


    說著,他緩緩向洞外走去。


    “人民……子弟兵?”


    許多百姓錯愕不已,根本不知道青龍說的是什麽意思。


    因為在他們心裏,軍爺、官爺、青天大老爺、王爺、老爺等等身份差距,已經深入了骨髓。


    哢嚓!


    隨著青龍駐足,一群官老爺眼前的地麵緩緩裂開一道裂痕!


    “啊!賊子,你一定會死,青州總督軍尉是我侄兒,你敢殺我!”


    嘭!


    青龍一腳踢碎他的臉,飛射的牙齒和唾沫以及鮮血,頓時讓許多“官爺”肝膽俱裂,撐在地上的雙手抖成篩子。


    “住手!”


    可正當青龍要動手之時,遠處一抹白衣飛速而來!


    “原本我以為誤會了你,可你如今又要大開殺戒!”


    師妃暄攔在了青龍身前,滿眼失望!


    山腳下尚未燃盡的屍體,此刻山洞內瑟瑟發抖的百姓,還有淒慘地跪在地上的官員、士兵!


    “青龍,你太讓我失望了!”


    親眼所見,事實擺在眼前,她此刻壓抑地慈悲之心,終於爆發了出來!


    嘭!


    青龍沒有解釋,一指點碎一人,掃向百姓說道:“有怨報怨有仇報仇,他們欺你辱你,傷你害你,誰敢上前手刃了他們!”


    “媽的,我來!”


    “我來!”


    “我來!”


    數十位莊稼漢提著鋤頭,鼓起勇氣跑了出來!


    師妃暄愣了一下,趕忙阻止:“你們……”


    “女俠救命啊,這群刁民勾結敵人,殘害忠良,快製止他們啊!”


    官老爺似乎抓到了救命稻草,不顧疼痛地哀求著,逼真的眼淚從虛偽的麵孔中流出。


    “等等!”


    師妃暄凝聚武道之勢,攔住了發怒的百姓,扭頭對青龍低喝道:“青龍,如今正值用兵之時,你豈能蠱惑百姓枉殺朝廷命官,快讓他們住手!”


    “我殺的是畜生,不是人。”


    青龍抱著嬰兒,一眼震碎師妃暄的武道之勢,直接用領域禁錮了她。


    “對!畜生!畜生都不如!”百姓激憤!


    師妃暄親眼目睹著百姓掄起鋤頭和石塊,不斷地砸殺著倒地的士兵和官員,拳頭緊緊地握了起來。


    “青龍,你真的要把殺戮蔓延整個神州嗎!”


    她一路而來,聽到最多的,就是青龍出賣了神州,四處製造殺孽,並且私自東渡蒼淵,引渡異族大軍渡過蒼淵進犯神州!


    她不信,但又不由得她不信。


    官家這麽說,百姓這麽說,就連孩童都在說!


    “師姑娘,聽聽他們的心聲,此刻正在發泄心中的怒火,天不睜眼,但我心不瞎,而且睜得明明白白!”


    青龍默然地看著百姓的殺戮,淡淡地說道。


    百姓的怒火,足足發泄了半個時辰。


    那些官員和拿著屠刀的衛兵,被石塊砸得麵目全非,死的不能再死。


    這時,百姓紛紛向青龍跪了下來:“多謝上仙廣恩!”


    “多謝上仙,多謝軍爺大恩!”


    師妃暄再次愣住了,不解地看著百姓:“你們……”


    青龍撐開領域,仿佛淳風拂麵,百姓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


    “為官者,應上正其品,下正其行,亂世起,官刁於民,是誰把我們老百姓逼上絕路的,是這些吃著人民的俸祿,又不替人民辦事,還騎在百姓的頭上作威作福的人!”


    這話是說給百姓聽,又像是說給師妃暄聽。


    “吃著百姓的米,穿著百姓的棉,不為民辦事,不摸百姓苦,卻在傾倒的世道前,殺我孤苦百姓,!”


    “鄉親們,你們記住了,這天下,是你們的天下,忘記那些腐朽的封建等級觀念,翻身奴隸之身,做你們自己的主!”


    這幾句大逆不道的話,震驚了所有人。


    他們都知道,國家有姓,是為君王,他們必須要遵守他們的規矩。


    “軍爺,慎言啊,會殺頭的!”


    “是啊,上仙,雖然您神通廣大,了一國之力,根本是不可抵擋的啊!”


    百姓不解,更擔心上仙會因為他們橫遭殺身之禍。


    青龍瞥了一眼師妃暄:“倘若天下皆安,願漁樵耕讀,江湖浪跡,倘若盛世將傾,深淵在側,我輩應萬死以赴!”


    “而不是在這裏等待屠刀的降臨,亦或是在這裏爭論對錯!”


    “清亦是臣,濁亦是臣,爾等卻渾渾噩噩,隻知唯諾上人,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親人、妻兒,被人侮辱、虐殺,枉為人!”


    他終於知道,山腳下的屍體是如何來的。


    那女孩的怨氣和仇恨,幾乎穿透了他的神海。


    “上仙,可是我們連飯都吃不上……”


    青龍一眼就看到了說話的人:“你即便是吃不上飯,也要把自己和孩子活命的糧食交給欺壓你的人嗎!”


    “可我們不交,會馬上被殺死!”


    “嗬嗬,所以,你們隻能等死,也隻配等死!”青龍輕笑,撫摸著懷中的嬰兒:“誰生來都不是帝王,也不是武功高強的能人,但,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青龍,住口!”師妃暄猛然吼道:“你這是要鼓動百姓造反嗎!”


    “造反?不,我是在讓他們能像人一樣,活著!”


    青龍說完,轉身走下山峰:“往渭水去,那裏,能暫避安全。”


    幾步踏出,已經不見了身影。


    惶惶的百姓,茫然地看向恢複行動的師妃暄。


    “你們為何要殺害朝廷命官?!”師妃暄立刻問道!


    “他們該殺!”


    “如何該殺?”


    “他們……”


    在百姓你一言我一語地述說下,師妃暄下意識地捂住了嘴巴。


    她誤會了青龍,也逐漸開始看不清自己的武道之心了。


    “他不是濫殺無辜,他是在百姓主持公道……”


    這是真相,那他出賣神州的消息……什麽才是真相呢,亦或是,陰謀。


    “不行,我得去問清楚!”


    師妃暄領著百姓走了一段,把隨身的地形圖交給了幾個機靈的壯年,告訴他們渭水的方向後,便追著青龍離開的方向掠去。


    又是一個不眠之夜。


    離陽的戰火仍然在蔓延。


    南海的炮火轟鳴聲依然在持續。


    躲在某處的百姓饑腸轆轆。


    而此時的青龍卻手足無措……


    “哇哇哇哇……”


    他抖著懷裏的嬰兒,試圖讓她安靜下來。


    “我幹嘛把她帶出來了……造孽啊。”


    說實話,他確實忘了把嬰兒交還迴去了,而百姓也覺得孩子跟著“上仙”走會更好,也沒有人阻止。


    “你是要晃暈她嗎?”


    師妃暄不知從哪裏鑽了出來,看著倚靠在樹根的青龍,啞然一笑:“估摸著,她是餓了。”


    說著,一把抱過嬰兒,摟在懷裏左右搖籃。


    青龍長舒了一口氣:“你來得正好,就勞煩幫喂一下奶水吧。”


    嚇米?!


    師妃暄一下子怔住了!


    夜裏,她的臉通紅一片:“我沒有!”


    嗯?


    青龍眉頭微皺:“相信你也知道這孩子苦厄的命運了吧,喂下奶水怎麽了?”


    “我真沒有!”師妃暄把紅彤彤的俏臉扭過一邊。


    “你是男的?”青龍錯愕!


    “……”師妃暄氣惱!


    “不會吧!”青龍後退兩步!


    “哇哇哇哇哇……”忽然,嬰兒哭鬧得更兇了。


    “你快去找些獸奶來!”


    師妃暄長籲短歎的安撫著嬰兒,瞪了青龍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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