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之下別有洞天。


    鍾意目光一掃,發現這裏光線充足,空氣清新,仿佛另一個世界。


    “往生的場地就在前麵不遠的地方了。”


    胡桃看鍾意打量著四周似乎很好奇的樣子,帶點小得意地道:


    “我知道你很好奇,所以遊覽自由,談話自由。不過你很快就知道,這裏和外界也沒什麽不一樣。”


    “一不一樣我可得好好看看。”


    鍾意嗬嗬一笑,邁步向前走去。


    這裏隻有一條向上的階梯,哪怕沒有胡桃帶路他也能走到最深處。


    階梯出奇的長,一眼望不到盡頭。


    每走過十數層階梯都會有一座小平台。


    平台上麵時不時地會有一些與青衣中年人一樣的靈魂體存在,這些靈魂體或行色匆匆,或神色怨憎。


    按照胡桃的說法,他們都是心願未盡的亡魂,不甘就這麽往生,所以在這裏一直徘徊。


    “早死早超生,希望在來生,本堂主心地好,今日特來送一程。”


    胡桃念叨完自己即興創作的打油詩,在一處平台停了下來。


    她看向青衣中年人,小臉上難得露出一抹嚴肅的神情詢問道:“在往生之前,你還有什麽心願未了嗎?”


    “阿鶴有鍾意照顧,我很放心……”青衣中年人猶豫了一下道:“如果有可能的話,我想再看一眼她的娘親。也許她也在這裏徘徊不願往生。”


    “知道了。”


    胡桃點點頭,對她來說找死人可比活人容易多了。


    “招來!”


    胡桃手掐法訣,隨著紅光一閃,一道身影緩緩顯現出來。


    那是一個美婦人,與申鶴極是相像卻更多了一份成熟與溫柔。


    青衣中年人看到美婦人禁不住渾身發顫,這正是他的妻子,申鶴的娘親。


    “喂,鍾意,別不解風情了。他們敘舊的時候,我們站遠一點隨便聊聊吧。”


    胡桃拉著鍾意走到一邊,給這一對久別重逢的夫妻留下獨處的時間。


    “胡堂主,你可知道邊界的最深處是什麽樣子?”鍾意探問道。


    “那是死者的世界,本堂主這個大活人怎麽會知道?”胡桃十分幹脆地搖了搖頭。


    她雖然是往生堂的堂主,邊界的當代守護者,但對邊界也沒有多少了解。


    “死者的世界……”


    鍾意目光一轉,看向邊界的最深處。


    按照他的猜測,在那裏應該有和死之律者權柄有關的能量。


    可是愛莉希雅卻沒有什麽感應,這就有些奇怪了。


    鍾意隱隱感覺,這一個邊界之地似乎有著什麽隱秘。


    “好奇心可是會害死貓的。”胡桃警告道:“不需要知道的事,不知道更好。你要是因為好奇進了邊界的最深處,本堂主可沒辦法把你救迴來。”


    “胡堂主說的對。”


    鍾意聽了她的話原本躁動的心漸漸冷靜了下來。


    不管這個邊界之地有什麽隱秘,都不是他現階段該探查的。


    還是等掌握更多的律者權能,有了足夠的把握再來一探究竟為好。


    “差不多到時候了。”胡桃指了指正向他們兩人走來的青衣中年人,“那位大叔似乎還有什麽話想和你說呢。”


    “是有什麽話要我轉告小鶴嗎?”鍾意看向青衣中年人發現他身上的頹廢氣息已經消散,整個人有種解脫的感覺。


    “這是我們最後的一點心意,希望它能讓你們以後的路走得順利一些。”


    青衣中年人伸出手,一指點向鍾意。


    鍾意沒有躲避,任由他點在自己的眉心之上。


    一瞬間許多晦澀難懂的文字在腦海中浮現,鍾意思維一接觸才發現這些都是申鶴家族的除魔法咒。


    很顯然,申鶴的父母是真的把包括申鶴這個女兒在內的一切都托付給他了。


    “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小鶴,不讓她受一點委屈。”鍾意以手撫心鄭重承諾。


    “有你看著她護著她,我也能放心去了。”


    青衣中年人長歎一聲,轉身向著邊界的最深處走去。


    當即將越過邊界前往另一個世界之時,他忽然停下腳步迴首看了一眼遠方哽聲唿喚道:“阿鶴……”


    這一聲唿喚久久不息,直到青衣中年人的身影徹底隱沒在遠方才與其一同消散。


    “不要傷感啦,你遲早也會有這麽一天的。”


    胡桃一看鍾意有些出神,伸出那白花花的小手在他的麵前晃了一下嘻嘻笑道:


    “要不要提前跟本堂主預定往生服務啊?買一送一哦!”


    “我覺得大可不必。”


    鍾意直接拒絕,他可不想這麽早就為自己的後事做準備。


    “連神明都有死去的那一天,更何況是咱們啦。”胡桃卻不放棄繼續大力推銷自己的業務:“早做準備總是好的。”


    鍾意隻當沒聽見,扭頭就走。


    胡桃趕緊跟上去,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就像是小團雀一樣。


    素來能說會道的鍾意在她的襯托下,簡直變成了一個啞巴。


    兩人一路走出秘境,迴到外界。


    他們進入邊界的時候還是白天,現在卻已經月色幽遠。


    “胡堂主,今晚的夜色如此之好,你何不賦詩一首呢?”


    鍾意知道胡桃除了往生堂的業務以外,還酷愛寫打油詩,於是借機轉移話題。


    “你別說,還真是!”


    胡桃果然上套,她清了清嗓子正要詩興大發之時,忽然帶點恍然地道:


    “有件事我差點忘了!”


    鍾意還以為她要繼續推銷業務,可胡桃卻把手伸到鍾意麵前討要道:“往生的報酬,承惠三十萬摩拉!”


    “原來是要報酬啊……等等,多少?”


    鍾意鬆了一口氣,可等他聽清報酬的具體價格又倒吸一口涼氣。


    三十萬摩拉可是某應急食品一個月的夥食費。


    他身上的摩拉早在之前和申鶴一起的時候花的差不多了,哪裏還付得起?


    鍾意想要掛賬,可是胡桃表示往生堂因為某位花錢大手大腳的客卿早就入不敷出,所以概不賒賬。


    無可奈何之下,鍾意隻好帶著胡桃返迴璃月港,打算找刻晴墊付。


    不過一個人的出現卻讓他改變了主意。


    這人堪稱行走的人形錢包,鍾意覺得不坑他一筆都對不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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