輿論一邊倒,沈澈錦臉色難看。


    若是讓蘇絮清借此機會洗清流言蜚語,那蘇敏兒一番算計落空也就罷了,搞不好還惹來一身騷氣。


    “嗬嗬,梁閣主。”


    沈澈錦拱了拱手道,“早就聽聞閣主在江湖上是英雄人物,大名震耳欲聾,但今日你為何胡言亂語,幫著一個心如蛇蠍的女子顛倒黑白?”


    “顛倒黑白?”


    梁衡看向沈澈錦,不屑一笑。


    “本閣主富甲一方,在江湖上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在廟堂上也相識眾多,即便是你家老爺子我也認識,五年前蠻族破關糧草短缺,還是本閣主派人千裏急行,送去糧草千萬旦,你們二人算什麽東西,也配本閣主顛倒黑白?”


    此話一出,沈澈錦臉色更加難看了,若是梁衡咬死了不改口,那今日之事傳出去,怕是要人盡皆知了。


    要知道天星閣在京城的影響力,可不是開玩笑的。


    咬了咬牙,沈澈錦擠出一副笑臉。


    “梁閣主,方才是我們夫妻二人莽撞了,但我們與九嬸嬸之間乃是家事,還望梁閣主莫要幹涉。”


    “說的有理。”


    梁衡微微頷首,沈澈錦頓時鬆了口氣,隻要這位閣主不生事端,那這樓裏的客人他自然可以一一拜訪,消除影響。


    然而沈澈錦這口氣還是鬆的太早了,隻聽梁衡話鋒一轉,抬高了聲音又道:“既然如此,我們就說說家事以外的事。”


    梁衡抬眼看向錯愕的沈澈錦,冷聲道:“開元三年,你在天星閣名下青樓消遣,看上了一名賣藝不賣身的歌姬‘雲秀’,隻因她不肯從你,你便把她活活掐死。”


    話音一落,三樓一片嘩然。


    蘇敏兒氣急敗壞,扯著嗓子說道:“你放屁,我景哥哥潔身自好,從來都不去青樓。”


    梁衡露出看蠢豬的眼睛,繼續說道:“開元五年,你強搶已有婚約的民女,不但淩辱與她,還打斷了他丈夫的腿!”


    “畜牲!真畜牲啊!”


    人群中不知是誰竊竊私語,沈澈錦聽在耳朵裏,臉色火辣辣的疼。


    “梁閣主!我敬你是個江湖英雄,但你若是再口無遮攔、招搖汙蔑,休怪我鎮南王府不客氣!”


    梁衡毫不在意的大笑一聲,負手而立,英氣逼人。


    “沈澈錦,本閣主以前本來懶的理你,畢竟老王爺坐鎮邊關軍功蓋世,子嗣混賬一些便混賬一些,但今日你在本閣主地盤上撒野,我可容不下你!”


    梁衡大袖一甩,冷聲道:“來人!”


    三樓門外,幾個穿著黑色勁裝的侍衛衝了進來,威風凜凜,氣勢如虹。


    “把這兩個人拖出去扔到街上狠狠地打,他們做的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也要講給老百姓聽一聽,若是鎮安王府對此有任何不滿,隻管過來找我!”


    梁衡負手而立,如出鞘利刃,鋒芒畢露。


    “是!”


    侍衛一把揪住蘇敏兒衣領子,蘇敏兒又喊又叫,張牙舞爪還想咬人,結果被侍衛一巴掌打暈過去。


    沈澈錦被拖著往前走,惱怒道:“梁衡!你居然這般辱我!”


    “聒噪。”


    梁衡沒好氣的搖了搖頭,然後眼神落在了蘇絮清身上,荷綠色的衣裙清新脫俗,秀美不失靈動。


    嗯,不愧是我娘子。


    蘇絮清看著那對狗男女被拖走,心裏樂壞了,沒想到那沈澈錦居然做過那麽多不堪的事情,真是天道好輪迴,蒼天饒過誰!


    “今日多謝梁閣主解圍。”


    蘇絮清收迴視線,淺淺一笑行了一禮。


    梁衡哈哈一笑,淡淡道:“九夫人客氣了,在我天星閣的地界上出了問題,在下自然要出麵解決。”


    說著梁衡視線落在一排排玉石上,“不知方才九夫人是因為哪塊玉與那二人產生爭執?今日我可以做主,把那塊玉送個你,也算是驚擾九夫人的賠禮。”


    聞言蘇絮清連忙擺了擺手。


    “梁閣主今日出麵解圍已經是幫了大忙,無需如此,再者說這塊玉我買下來是要送給夫君的……”


    梁衡一挑眉毛,頓時笑了。


    “原來如此,是梁某唐突了,九夫人隨意挑選。”


    說罷梁衡便告辭離去,蘇絮清則拿起那塊相中的羊脂玉捧在手心裏,小臉樂開了花。


    梁衡飛快下到樓下,然後找到負責金玉樓經營的掌櫃吩咐道:“鎮南王府那位九夫人以後不管來買什麽,都要給她打折。”


    掌櫃的點了點頭,小心翼翼問道:“那打幾折合適?”


    “一折。”


    “一折??”


    掌櫃的瞪大了眼睛,而梁衡已經颯踏離去。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蘇絮清坐在床邊,捧著花紋精致的瓷碗一勺一勺喂著藥,沈瑄衡一邊吃藥,一邊露出不滿的表情。


    蘇絮清眨了眨秋水眼眸,不解道:“怎麽了?是不是太苦了?”


    沈瑄衡搖了搖頭,皺著眉頭說道:“你今天怎麽不用嘴喂給我。”


    隻見一朵紅霞,迅速攀上蘇絮清的臉蛋,她嗔怪的瞪了一眼沈瑄衡,然後把瓷碗往他手裏一放,“就知道作弄我,自己吃,不喂你了。”


    沈瑄衡哈哈一笑,端著湯藥一飲而盡。


    他將瓷碗丟在一邊,拉著生悶氣的蘇絮清躺在懷裏,輕輕撥弄著她耳邊的發絲,然後明知故問的說道:“聽說我那不成器的侄兒和他夫人被人打的鼻青臉腫送迴來了,而且現在滿京城都在傳是你姨母和蘇敏兒一直在欺負你,先前的流言不告自破。”


    蘇絮清得意的抬了抬下巴,“怎麽樣,厲不厲害,隻用了一天時間就搞定了。”


    沈瑄衡眼眸滿是柔情,用溫柔的語氣說道:“厲害,我家娘子最厲害了。”


    蘇絮清開心的抱住沈瑄衡,蹭了蹭他的胸口,小女兒姿態盡顯,而後她又碎碎念著講今天的事情給沈瑄衡聽。


    沈瑄衡時而微笑,時而驚訝,仿佛一位忠實的聽眾,偶爾誇上蘇絮清幾句,房間裏歡笑不斷,偶爾又偷偷放肆揩油,惹來一陣嬌羞嗔怪。


    說到最後,沈瑄衡突然問了句,“娘子,你買玉做什麽?”


    “呀!”


    蘇絮清驚唿一聲,然後慌慌張張坐起身來,有些不好意思的從懷裏取出一塊紅布包裹的物件。


    “迴來光顧著給你煮藥,差點把這事忘了。”


    紅布綻開,裏麵躺著一塊白玉,沈瑄衡抬眸看去,隻見白玉雕刻的花紋之間,寫著兩行小字。


    言念君子,溫其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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