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林知熠說什麽,隻見暗處的哨兵出來一人,同時手上提溜著一個少年,“林教授,這人最近一直出現在這裏。”


    “蘇龍?”


    林知熠看清被提著的人,下意識喊道。


    意識到是林知熠認識的人,王叔等人迅速恢複成往常的樣子,不過到底有沒有放鬆隻有自己知道。


    眼前之人正是先前信息競賽認識的蘇龍,但林知熠和他其實不熟,隻是她記性好,曾經上課的時候記住了四門學科的學生。


    當叫破名字後,夏左夏右幾位姚班大一生定睛一看,確實是同班同學,隻是他怎麽會在這裏?


    “蘇龍,現在不是放假了嗎?你怎麽沒迴家?”


    不過這話蘇龍沒迴,他低著頭,看不清神色,隻覺得他渾身散發出頹廢的氣勢。


    看出蘇龍狀態不好,林知熠對著白哲聖幾人開口,“你們去車上等我,我一會兒就過來。”


    “好。”


    眾人都很有眼力見的同意,路過的時候紛紛忍不住好奇地看了眼蘇龍。


    等人走開,林知熠主動開口,言語關切,“蘇龍,你是有什麽事情找我嗎?”


    其實她和蘇龍私底下沒有什麽交集,隻不過方才哨兵說他一直在,那她鬥膽猜測是找她的。


    此話一出,卻良久都沒有得到迴答。


    如今已經是冬天了,林知熠早就穿上了厚衣服,今早出門還被伊小婉強硬地要求圍上她親手織的圍巾,暗紅色,襯得她氣色很好。


    但即便是對萬物感知不敏銳的林知熠也看出來,蘇龍穿的很單薄。


    但他似乎一點也不冷,如果手上沒有凍瘡,說服力就更強了。


    正當林知熠想繼續詢問時,蘇龍說話了,他抬起頭看向林知熠,嘴唇沒有血色,聲音暗啞,“原來.....你知道我的名字。”


    不等林知熠說話,蘇龍又低下了頭,碎發蓋住了暗淡的眼睛,這次他語義不明地說:“為什麽...你會存在......”


    如果沒有林知熠這人就好了......


    林知熠還沒有說話,身後一眾警衛員立刻皺眉,瞪著這說胡話的臭小子。


    盡管這話一聽就不是好話,但林知熠沒有生氣的情緒,因為她感覺蘇龍現在很壓抑、很緊繃,整個人狀態很差。


    沒有第一時間迴答,林知熠走到一旁的椅子旁。


    一場鵝毛大雪下來,椅子上積累了厚厚的雪,製止了王叔幫她掃雪,林知熠轉身看著蘇龍,提出邀請,“站得有點久,想坐下,能幫我一起把椅子上的雪掃幹淨嗎?”


    聽到林知熠的話,蘇龍二話不說走過來,一言不發低頭認真掃雪。


    因為沒有工具,兩人用手輕輕掃開,很快椅子上的雪被掃幹淨。


    動作間,林知熠注意到蘇龍情緒稍微穩定下來,果不其然,坐下來後蘇龍聲音微弱地道歉,“方才是我說錯話了,對不起。”


    林知熠沒接這話,主動詢問,“是因為先前項目選人的事情嗎?”


    “...不全是。”


    不全是?那就代表著有關咯。


    林知熠一直知道清大的課程壓力很大,尤其是姚班、智班這幾種特殊班級,不是說進入姚班就能一直呆在姚班。


    這種班級是有末位淘汰製,考核不合格自動退出,從強基班掉到普通班級,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心裏壓力也很大。


    但從林知熠的角度來看,先不談天賦,蘇龍這個人很努力。


    屬於是在一種努力的競賽生中,依舊是毫無疑問拔尖的那種努力。


    同時上次聽餘爺爺說起過,提到今年強基班的生源不錯,應該不會存在末位淘汰製,勢必不是蘇龍學業上的問題。


    “是你家裏給你壓力嗎?”林知熠詢問。


    “...我母親讓我想辦法加入你的研究項目組。”


    林知熠不意外聽到這樣的話,其實上選拔結束後,有很多學生都來私下找過她,有些是想加入項目,有些是想效仿白哲聖他們轉到知熠書院來。


    但是林知熠一個都沒同意。


    沒有迴答蘇龍的話,林知熠坐在椅子上,望著眼前的一片白色,靜靜地說:“知道我為什麽選擇手中的六位學生嗎?”


    “因為他們是純粹對數學、物理的喜歡。”


    盧翰采過去奶奶生病,治療需要花大錢,如果他放棄競賽就可以把更多的時間用去投資、炒股,但他沒有,上次她去醫院,角落裏堆著寫得密密麻麻的資料。


    就連婁孝聞,作為老來得子,他的父母對他有求必應,但他日常喜歡的事就是數學,甚至包括延遲入學,也是一種對知識的較真。


    就更不用提白哲聖,家境好,但當初兩門競賽時他每天熬的夜不少。


    本子隨時在身的李賀楊;日常沉默寡言,但談到物理格外健談的王輝;甚至嘴毒的王宣懿,提起物理也總是兩眼放光。


    所以當初即便他們六個沒有主動找林知熠,她也會收下這六個人。


    林知熠站起來,轉身盯著椅子上的蘇龍,直視他的眼神,語氣平靜,卻一針見血,“你是單純喜歡代碼嗎?”


    “真的不是因為家人的安排才走上這條路的嗎?”


    這話沒有得到迴答。


    林知熠轉身離開,其實她甚至覺得蘇龍連成為一位普通的科研學者都不太可能,他好像總是在試圖向家人證明。


    林知熠走到校門口,幾位學生等著,見她出來,關切地詢問:“老師,沒事吧?”


    “沒事,走吧。”


    林知熠笑笑,將這件事拋之腦後,讓幾人上車。


    這會兒已經是晚上了,林知熠打算帶他們去京城冬天必吃的‘合鮮’,這還是上次三哥迴來帶她去的,吃過一次後她倒是挺喜歡的,索性注冊了會員。


    到地方下車,林知熠一行人踏進‘合鮮’。


    大堂經理提前收到通知,早就在門口等著了。


    此時看著林知熠微躬身,笑臉相迎,“林小姐,歡迎光臨,之前的包間一直給您留著,您看還是那間嗎?”


    “對。”


    林知熠點頭,率先進去,身後一眾學生跟著。


    這時門口出現另一夥人,看著林知熠的背影紛紛有些意外。


    立刻,其中一人笑著喊她,“林小五,留步。”


    聽著熟悉的聲音,林知熠腳步一頓,接著轉身望向來人,果不其然就是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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