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廳裏,氣氛緊張到極點。


    “你為什麽要告訴爸爸?”林文誼身體緊繃,拳頭緊握,質問的聲音在客廳裏迴蕩。


    林建業放下刀叉,嗬斥林文誼,“你在說什麽!不是知熠告訴我的。”


    沒想到聽到這句話後,林文誼的反應讓家裏所有人都意想不到,他的語氣更加激烈,“您這是要包庇她嗎?那你說是誰?”


    林建業沒說話。


    “文誼。”大哥不悅地看著他,想讓他冷靜下來。


    “是我的錯嗎?”


    林文誼聽到連大哥都在讓他忍,他的雙手緊握,看著林知熠,“你明明答應過我,為什麽要違背誓言!”


    當看到林建業質問後,母親伊小婉不可置信的眼神,林文誼覺得自己接受不了,他被背叛了。


    自從林知熠走丟後,伊小婉的身體情況一直不好,好不容易等她打起精神,林文誼都已經快要小學畢業了,那段時間一直是大哥照顧他。


    後來因為他一直很乖巧,所以比其他哥哥更能獲得母親的誇獎,為了維持這樣的局麵,他一直認真學習,各種補習課一次不落,就是為了能換來一句‘媽媽的乖孩子’。


    “因為你走丟了,所以我們幾兄弟差不多過著跟沒媽的日子一樣......”


    “林文誼!”主位上的林建業站起來拍桌子,生氣地看著他。


    旁邊的伊小婉拉住他,緊緊咬著嘴唇,眼眶濕漉漉的,“文誼......”


    要不是今天林文誼的話,伊小婉還不知道他們心裏對她這個母親有這麽多怨恨。


    伊小婉還想要繼續說話,對麵的林文誼‘刺啦’一聲拉動椅子,一聲不吭離開飯桌。


    林知熠低著頭,眼眸閃過思索。


    飯後。


    林知熠來到大哥的書房,敲門推進去。


    “大哥,我想知道為什麽四哥會突然這樣?”她坐在林卻鶴辦公桌對麵的椅子麵前。


    雖然她剛迴來的時候四哥會故意針對她,但是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她明顯感受到林文誼心底早就接納她這個妹妹。


    但為什麽今天這件事情一出來,四哥的反應會這麽激烈,她覺得原因不隻是這方麵。


    她想弄清楚!


    聽到妹妹第一句話,林卻鶴眼底閃過一絲異樣,他安撫著,“知熠,這件事情你別放在心上,我會跟文誼溝通的,先迴去休息吧。”


    “不,大哥你告訴我吧,也省得我自己去查。”林知熠很認真。


    看出妹妹不是開玩笑,林卻鶴想了想,在心底組織語言,打算告訴一部分無關痛癢的。


    “大哥你還是完完全全告訴我吧,我可是會去求證的。”


    林卻鶴失笑,搖搖頭,真拿這個妹妹沒辦法,罷了,她也有權利知道這些。


    “當年你走丟之後,母親很自責,她的精神一度出現問題,父親把更多的時間花在照顧她身上,為了更好的休養,他們搬到更安靜的地方,而我不得已承擔起林氏集團,所以一直忽略了文誼幾兄弟,導致他們被家裏的阿姨忽視。”


    “有一次文誼幾人玩遊戲,他換上裙子,裝扮成女孩的樣子,被母親在視頻裏看到了,那是他第一次得到母親的關注,打那以後,一發不可收拾,當我從公司的事情裏抽身才發現這件事情持續了快一年,後來我找專業人士才將文誼錯誤的性別觀念扭轉迴來。”


    “但是在文誼心中,隻有他是個乖孩子才能得到母親關心這件事情被他徹底記下了,為了維持這個形象,他在各方麵都很用功,我想著這也算是一件好事,就沒有多加幹預,直到你迴家,我才發現他有點應激,本來這些日子,他已經自我調節得差不多了,結果......”


    說到這裏,林卻鶴頓了頓,骨節分明的手指推推金絲框眼睛,“不過,你別擔心,我知道不是你說的,等下我會去跟文誼溝通的。”


    聽完大哥的一番話後,林知熠坐在椅子上沉思著沒有說話。


    這樣一來,四哥前後的變化可以解釋清楚了,不過,這個家可不是隻有四哥一個孩子。


    “那二哥、三哥是不是也有這方麵情況?”林知熠抬頭問。


    發現林知熠腦子轉得很快,居然很快想到一直未出麵過的另外兩個哥哥,林卻鶴眼裏閃過意外,“他們畢竟年紀稍大些,而且又是雙胞胎,這件事對他們的影響有限。”


    “影響有限其實也是有影響的對吧?”


    林知熠將大哥的言外之意說出來,“所以他們不願意迴來見我也是這個原因嗎?”


    “不全是,他們本身的工作確實也很忙,放心,我已經在跟他們溝通了。”林卻鶴起身給妹妹倒茶。


    想到另外兩個弟弟不一樣的情況,林卻鶴覺得頭疼。


    “知熠,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隻能說是造化弄人,相信大哥,我會把這些事情處理好的。”


    林知熠接過他遞過來的茶,一飲而盡,放下杯子,站起來,微笑著說:“好的,我相信你。”


    她轉身離開。


    卻在即將開門的時候,迴頭看著林卻鶴,“那大哥你呢?累嗎?”


    盡管她沒說完,但林卻鶴卻讀懂她的言外之意,這一刻他覺得自己對家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林文誼待在自己房間。


    房間裏黑漆漆的,他坐在落地窗麵前的沙發上,手上有一搭沒一搭地玩著玩具公仔,這是當年伊小婉送他的,這麽多年了,他還保存得很完整,除了有些泛白。


    他眼睛望著窗外,臉上全是淡漠,沒有一絲表情。


    ——啪嗒


    房間的燈被打開。


    “文誼。”來人是林卻鶴,他坐到林文誼對麵的沙發,將酒放在茶幾上,倒滿然後遞給他。


    接過酒杯,林文誼搖晃著,漫不經心地問:“大哥,你怎麽來了?”


    “我要是不來,你豈不是會哭鼻子。”林卻鶴摘下眼鏡,擱在茶幾上,笑他。


    林文誼不滿,嘟囔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說的是以前,小文誼被沉浸在自己世界裏的伊小婉無視後,他跑迴房間偷偷哭,最後還是林卻鶴在衣櫃角落發現了他,哄了他一晚上。


    “文誼,我剛剛跟爸媽談過了,確實不是知熠說的。”林卻鶴雙腿交錯,悠閑地看著窗外的風景,想到從父親嘴裏聽到的名字,他眼底閃過一絲狠厲,是該給他們點顏色看看了。


    林文誼沒說話,其實他迴房間冷靜下來後就猜到應該不是她說的,畢竟她沒有動機去做這樣的事情,隻是說都說出來了。


    那些話其實也想說給伊小婉聽。


    “你討厭妹妹嗎?”林卻鶴問他。


    “怎麽會!”林文誼下意識否認。


    其實他一直都很期待妹妹迴來,因為妹妹迴來就代表著媽媽能恢複正常,隻是這麽多年了無音訊,他已經習慣了。


    結果突然間她就迴來,讓他第一時間很不適應,就感覺私人領地被侵犯一般,最開始就很討厭她。


    “當年的事情確實也不是她的錯,你實在不該說這樣的話。”


    林文誼低頭。


    “況且你不需要如此過激,大哥像你這麽大的時候,打架、賽車、攀岩,哪樣危險做哪樣,這並不耽誤我在母親心中的位置。”


    林文誼一聲不吭。


    “文誼,不妨試著做你自己。大哥不是一直在身後為你們保駕護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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