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極為耀眼明媚,投注在密密麻麻的樹葉之上,透過縫隙,在地麵之上留下斑斑駁駁的殘影。

    抬眼,刺眼的光線絢爛得令熏憶難以睜眼。手伸至半空,光線流轉於指尖,迸發出閃耀的璀璨。那使人不敢直視的光芒,攝人眼球,卻也奪人心魄。

    那一年,也是這樣一個陽光奪目的午後,綠茵繽紛,而她的身邊,是他。

    “魄,今天飄零又來纏我帶她去見玄聿了。連同這一次,我都已經推了她三十九次了。你倒是幫幫我,再有下一次,估計我和她朋友都要做不成了。”委屈地嘟著紅唇,女子一臉的楚楚可憐,可是麵上,卻是掛著與之不符的明媚笑意。

    “你自找的。”在空中挽了一個劍花,男子迅速收劍入鞘,來到正自抱怨的女子身邊,揉亂了她順直的長發。眼裏卻不自覺地浮現出一抹寵溺。

    “可當初是你將飄零這個爛攤子推到我這邊的。說什麽以後這筆糊塗賬你來搞定,這會兒你倒是好,自己不管了,就讓我一個人瞎操心。”女子不依不饒。

    “本王後來不是勸服玄聿娶了丁飄零這個女人了嗎?這還不叫搞定?”男子好心情地又將被自己揉亂的女子秀發攏至她的耳後。

    “可玄聿後來還不是在洞房花燭夜跑了,不負責任地將飄零一個人留在府裏?這樣子算哪門子的解決嘛!飄零的一生可全都毀了。”輕咬唇畔,女子憤憤道。

    “丫頭,是在含沙射影、指桑罵槐嗎?”突然,男子的眼中寒光一閃,嘴角劃過一抹譏諷的弧度。

    “啊?”女子不明深意,疑惑道。

    “丫頭,有一件事你要記住,永遠都不要對本王抱有幻想。本王可以給你任何想要的,可唯獨這個,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給你。”男子的眼神愈發冷冽,那幽深的眸似要吸收人的魂魄。可在下一秒,又似什麽都不曾發生,一切恢複如初。

    “抱有幻想?魄,原來,你還是知道的。知道我的心裏是如何想的。”原來我對你的愛表現得那般明顯了嗬,竟被你察覺。倚靠在藤椅之中,沐浴在陽光下,耳畔吹著溫柔暖人的風,熏憶的心裏,明明不願迴想這一切,卻還是禁不住內心的念想。

    似乎有些久遠了呢。那一天距離現在,真的,好久遠了呢。久遠得,卻始終無法令她從腦中淡忘。而那一天,是她成為他王妃後過的第一個生日。隻不過,沒有人知道,而她,亦不會讓任何人知道。

    二十一歲的熏憶是xh名牌學府的大三生,憑借著傾城的外貌、舉世無雙的成績以及出色的表現,風靡校園。可歎,一場大火,使得她背負了一條鮮活的生命。愧疚襲身,她選擇遠離,遠離,那處傷心之地。飛機失事,靈魂遊移到辰淩國丞相三女之身。使的,是同一個名字。隻不過,此熏憶,非彼熏憶。她真正的生辰之日,自然也無人知曉。

    從相識到成親再到成為下堂之婦,嫁到這胡韓國,沒想到來到這古代,竟然已過了漫長的兩年了。原來不知不覺中,日子早已過得飛快,絲毫不待人。

    成為他的王妃整整一年有(通假字,通‘又’)八個月,卻始終都未曾令他愛上她,這,還真是失敗嗬。

    是否,從這一刻起,能夠好好地愛一場?忘掉過往,隻做熏憶,一個沒有過去,重新開始的熏憶?

    腳步聲起,熏憶敏感地轉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陽光灑在正逐步靠近之人的身上,他的周身仿似被度了一層金,竟使人不能直視。

    終於,棱翊一步步走到了熏憶的身邊,剛硬的麵龐上泛起專屬於她的溫柔,眼中亦是濃得化不開的寵溺,可他那高大的身影卻與之格格不入,添了幾分落寞與孤寂。

    一個屈身,棱翊在熏憶麵前蹲下。金色的代表尊貴身份的袍角觸地,沾染上了塵土,而他卻全然不在乎。大手伸出,輕柔地撫上熏憶的發絲。被風吹亂的長發有些調皮地遮擋住了熏憶的麵容,她的表情似是痛苦似是無助。這樣子的她,令他心疼不已。

    “憶兒,最近似乎不愛動了哦。嗬嗬,整個人呐,慵懶了幾分。”

    一臉疼惜地將那淩亂的發攏至熏憶的耳後,棱翊喃喃輕語。笑容洋溢在他那俊朗的麵上,隻是那份笑意,卻是無形中帶著幾多苦澀,隱藏在那幽深的眸中,無人能夠觸及。

    “來,將這藥喝了吧,如果委屈了我們的寶寶,我可是會跟憶兒你急的哦。”左手端著的玉碗似有一絲不穩晃蕩了一下,竟有一絲灑溢於外。棱翊磁性的聲音愈發地柔和,隻是那抹酸澀中強顏的溫柔,聽著卻令人揪心。

    為什麽,要這樣呢?

    要這樣委屈自己呢?

    翊,不值得啊。

    手緩緩地撫上自己腹部,熏憶隱忍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翊,這個孩子,你早知道不是你的了吧。”輕到了至極的話語,飄蕩於空中本該立刻隨風而散、隨雲而逝的,然而聽在棱翊的耳中卻是漣漪迭起,心裏有一處地方又在隱隱泛疼了。

    為什麽這個孩子不是他與她的呢?

    為什麽?

    上天,還真是愛作弄人呢。

    她不是已經成為了他的王妃了嗎?為什麽還是會這樣呢?

    為什麽?

    “憶兒,什麽都不要多想,這個孩子怎麽可能不是我和你的呢?你呀,就是愛淘氣,不過這種玩笑,我可是一點兒都不喜歡。”右手從熏憶的發絲移開,轉而輕刮了下她的俏鼻。玩笑,就當作玩笑。隻要不點穿,那麽,她便能夠永遠地留在自己身邊。永遠,永遠。

    “翊,孩子已經有兩個月了吧。”輕輕的,仿似呢喃,熏憶並不放棄,自顧自地說道。

    靜謐,空氣之中,唯有那糾得使人透不過氣來的靜謐流轉其間。還有,便是那憶卿宮附近特意栽植的紫羅蘭傳來的淡淡香味。濃鬱的芬芳撲鼻,可在此刻,卻顯著幾分詭異。

    長久未得到棱翊的迴答,熏憶心中早已明確,未再等待,她繼續言道:“我們成親,才隻一個月。而且,上一次的意外,也是在成親的前一夜。所以,這個孩子按日子推算,根本便不可能是你的。”

    “翊,別再自欺欺人了。這孩子,不是你的啊。不是啊……不是啊……”幽幽的歎息傳來,不知是為何。話說了出來,敞開了心扉,她與他之間,本該不再有秘密,不再有這道坎的存在。可為何,她的心會痛呢?

    是因為怕沒有這個孩子的羈絆,他對她會不再留戀嗎?或者,是因為怕這個孩子的存在,他與她反而會越來越遠嗎?

    這個孩子來的,還真不是時候啊。

    他(她),本不該來到這世上。

    尤其,在她與那個他已經徹底地劃分了界限之後。

    孩子,不該留下。

    看來,是時候了……

    她,應該做些什麽了……

    此時,熏憶的嘴角竟意外地勾起了一抹絢爛的弧度。那般刺眼,那般怵目。

    陰辰魄,沒了這個孩子,那我們之間,應該算是徹底地沒有任何瓜葛了吧。

    要斷,便斷得徹底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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