辯機本來想監督一下這些工匠們工作,但是卻被一名跑來的小和尚給叫走了,因為需要剃發,這都多少天了沒剃。


    其實張偉在2020年疫情的夏天就開始剃光頭了,因為確實舒適,所以現在的辯機也是高興的去剃頭了,而且是別人給自己剃,技術還不錯,剃的時候感覺很舒適,隻是可惜8歲的孩子頭不大,不一會兒就被剃得亮晶晶的。


    辯機起身,迴頭給剃頭的師兄鞠了一躬,然後走了,還是想去監工。


    突然一名和尚喊著:“辯機師弟,辯機師弟。”


    辯機迎向這名和尚,他年紀有30歲了,屬於看門的和尚。


    他說:“有一名姓宋的施主找你,叫宋毅。


    ”


    辯機做了一個佛禮道:“知道,我們約好的,請他到我房裏。”


    和尚剛想轉身,辯機就說:“你等一下。”


    和尚轉身問:“師弟還有事?”


    辯機問:“不知師兄法號?”


    和尚說:“我法號戒嗔。”然後辯機掏出一枚銅錢給了他,說:“那麽麻煩戒嗔師兄了。”


    戒嗔笑著道:“應該的應該的。”然後轉身走了。


    在辯機的房間裏,來了兩個人,一名是宋毅,一名是他的內人龐娟,他們麵前是兩朵金葉子。


    辯機就在他們對麵盤膝而坐。


    房間裏鴉雀無聲。


    辯機先說話了:“兩位,實在抱歉,我這裏沒有茶,招待不周了。”


    自五胡亂華之後,佛教開始興盛,到了魏武帝時期更是一發不可收拾。


    北魏之際,寺塔林立,僧尼廣布。僅京師洛陽就“寺有一千三百六十七所”,至孝靜帝元善“遷都鄴城”(今河北臨漳西南),洛陽餘寺四百二十一所。——楊衒之《洛陽伽藍記》。


    而唐代,百姓不跪皇帝,王,公,隻跪僧尼。


    這時候兩位老人直接一起舉起雙手在胸前,搖擺著異口同聲的說:“不不不,沒有沒有。”


    龐涓具體多大年紀,辯機有些看不出來,感覺也就40來歲,雖然宋毅頭發胡須花白,但是也可能是少白頭。


    辯機問道:“不知二位齡許?”辯機想了半天才憋出這個詞。


    宋毅迴答道:“老朽今年已過不惑之年,還無法知天命。”


    子曾經曰過:“吾十有五而誌於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


    龐娟迴道:“老嫗今年也是剛過不惑之年。”


    原來都是四十來歲啊。


    辯機問道:“可有子嗣?”


    宋毅道:“有,兩女一兒,長女已嫁為人婦,次女在管家做彼女,兒子在上私塾。”


    辯機說:“哦,是想讓兒子考科舉對吧。”


    兩人點了點頭。


    辯機又問道:“家裏缺錢吧。”


    兩人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然後龐娟歎氣道:“小師傅啊,我們本來營生還挺好,就是這世家總是施壓,我們是想本本分分做買賣,等兒子考中科舉,家裏也好光宗耀祖。”


    辯機問:“那麽你們到底為何猶豫呢?讓我猜猜吧,祖訓對嗎?”


    兩人一聽,又一起點了點頭。


    這時代,祖訓往往是拖累時代發展的重大隱患,保守思維,道德綁架。


    辯機搖了搖頭說:“是啊,我能理解,祖訓不可違,違背了祖宗在天之靈會不高興,會責怪你們忘祖。”


    辯機擺開神棍模式說:“這樣吧,我試試與你的祖先神靈溝通下,看看他們能不能放寬祖訓。”


    本來低著頭的兩口子突然抬起了頭,然後對看了一眼。


    就看辯機開始閉上眼睛,然後開始微睜雙眼,然後在眼睛裏翻白眼。


    這個時代不是後世,用後世的心理治療方法不可能對這個時代有多大用處,不如用迷信對抗迷信。


    也不知道是運氣,還是哪裏來的類似打雷的聲音,哢的一聲,把宋毅和龐娟嚇了一跳。


    辯機也被嚇了一跳,但是也正好,就直接啪倒下不動了。


    兩人被嚇了一跳,古人看人死沒死,唯一的方式就是去探鼻息。


    宋毅大著膽子過來探了下辯機的鼻息,然後大喊:“啊,沒氣了。”


    剛說完,辯機就直挺挺的坐了起來,然後睜開眼睛,大口喘氣,剛才是屏住了唿吸而已。


    辯機直接說:“宋師傅,我已經去地府查過了,你的先祖已經投胎轉世了,而且就投在你的身上,你就是你的先祖。”


    宋師傅一愣,下巴合不上了,龐娟也是驚駭。


    辯機繼續說:“既然宋師傅就是自己的祖先,那麽你的決定也是祖先的決定,祖訓也可以因你而更改,隻是不能降低職業道德的底線,當然無論你們是否相信小僧,小僧也隻能實話實話,出家人不打妄語。”


    其實辯機的說服目標錯了,掌櫃是龐娟,在隋唐時期,女子彪悍,往往在家裏男子都是畏妻如虎,很多決定都是女子當家做主。


    家有悍妻,可抵千軍萬馬!


    可是讓辯機沒想到的就是,龐娟突然跪拜,然後說:“老嫗願意相信辯機大師,願意聽從辯機大師的法旨。”


    然後宋毅也點了點頭。


    辯機拿出最後一張從道衍那裏要來的宣紙,開始用炭塊寫契約。


    宣紙很大,最後上下分成了兩份,中間折了一下,然後拆開,三人分兩份簽字畫押。


    辯機道:“現在我便是你們宋記的董事了,接下來我希望你們照著我的吩咐先作。”


    然後就開始詳細的對兩人進行安排和囑咐,之後就送走了兩人。


    送走兩人之後,辯機會關上了房門,一頭載進了被子裏開始痛哭,因為被子遮蔽了聲音,不會有人聽到。


    現在的辯機哭的撕心裂肺。


    辯機寫契約的時候,那字體和張偉的母親的字體一模一樣,那是小時候,母親手把手教他寫得,如今自己死了,母親也不知道怎麽樣了,最擔心的就是母親想不開。


    母親曾經為了照顧癱瘓的流氓父親,沒少受委屈,天天被父親罵,甚至張偉被氣得動手打過癱瘓的父親,但是還是被母親製止了。


    好不容易這個瘟神死了,自己和母親過上了好日子,這還沒到十年,自己就遇到這件事,自己真的責怪自己為什麽非要逞能,非要去爬山,如今的他後悔,痛苦,責備自己。


    哭了不知道多久,咚~~咚~~晨食的時間到了,一名善心的小沙彌,看到辯機的房間沒動靜,就過來喊了一聲:“辯機師弟,到晨食的時間了。”


    辯機停止了哭泣,整理了一下迴道:“好的,我知道了。”


    抽泣了幾下,開始整理自己。


    房間門廊處有一盆水,辯機出來就就用水開始洗臉,洗了很多次,但是紅腫的眼眶還有布滿紅血絲的眼白是無法演示了。


    就在這時,突然聽到飯堂那邊好像出事了,發出了很多砸東西的聲音。


    辯機就過去,通過飯堂的門牆可以看到裏麵戒食正雙手抱胸,側仰著頭,嘴巴撅著不說話,麵前是幾名和尚正氣唿唿的看著他,中間的一名年齡大的高個和尚還有手指指著他,全飯堂的人大多都站著,盯著戒食。


    辯機一看就清楚發生了什麽事,突然計上心來。


    直接迴身坐在了地上,就而在那名搞個和尚要開罵的時候,辯機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


    本來就僵持的飯堂裏的人,被這一聲大哭給驚到了,大部分人都出來看是怎麽迴事。


    飯堂裏還有幾名方丈在,其中就包括道嶽。


    僧人們出來之後都看到辯機在哭,都不知道什麽情況。


    道嶽也來了,從僧人中擠了過來,看到是辯機在哭就問道:“辯機,你這是怎麽了?”


    就聽辯機哭著說:“都是我的錯啊,都是我的錯,是我害得大家不能吃飽飯啊,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說那些話啊。”


    道嶽馬上清楚了什麽原因,戒食在鬧脾氣故意將飯菜沒做熟,因為他是寺裏的主廚,而且再聽到辯機說他做飯不好吃,還說他悟道了可以更好做吃的,還去開小灶。


    這時的戒食氣就不打一出來。


    道丘對著辯機勸慰道:“辯機,師父覺得這不是你的錯,是戒食沒有容人之量,沒有向佛之心。”


    那名高個子和尚也道:“對啊,辯機師弟這不是你的錯,是戒食的錯,他本來做飯就一般,而且有時候確實不好吃,出家人不打妄語,沒說錯。”


    其他的和尚和沙彌都嘰嘰喳喳的說不是辯機的錯。


    這時候,道衍來了,問:“發什麽什麽事?吵吵鬧鬧的,此乃佛門淨地。”


    道丘開始和道衍說剛才的事情。


    然後道衍看著坐在地上哭的辯機,搖了搖頭說:“這事真的不是辯機的錯。但是戒食是本寺的主廚,沒了他該怎麽辦啊?”


    辯機一聽,哭得更大聲了。


    道衍也是一驚,想到辯機確實說過他參悟了說:“辯機,你可參透關於庖廚方麵的禪機?”


    辯機點了點頭。


    道衍樂了繼續問道:“那你可願意為寺院的眾生烹飪?”


    辯機沒說話,護短的道嶽卻說話了:“師兄,他才8歲怎麽給全寺的人烹飪啊?”


    道衍也是沒想到,眨了眨眼說:“辯機你可以願意將你參悟的禪機教授與師兄弟們呢?”


    辯機點了點頭,然後道:“但是~呐呲~~我有要求。”


    道衍有些不耐煩,但是不得不說道:“辯機請說。”


    然後站起身,抽泣著,還做了一個佛禮說:“住持~~呐呲~~我希望~~稍微~~呐呲改建下廚房~~,還要新的~~呐呲~~廚具,剩下的~~~呐呲~~呐呲~~我隻能寫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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