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身處高位活得越累,甚至可以講如履薄冰。因為什麽?常人有容錯的空間,偶爾失算,頂多損失一些身外之物。我們則不同,萬丈懸崖之上走鋼絲,一步錯,即入深淵。”


    ——大陸簡史·批注版。


    陳九迴到大宅之後,在六號院門口看到黃花貓正齜牙咧嘴的跟三人對視著。


    虎軀顯露肩高接近兩米,高大威武,強壯四肢輕屈,渾身上下黑金相間的條紋毛發微微立起,喉嚨中不斷發出著低沉嗚咽聲,似在怒吼咆哮,尖銳利齒在月光的照耀下閃爍陣陣寒芒,其中的威脅之意很明顯。


    你瞅啥?再瞅咬死你!


    此刻見到大哥迴來,它並未立刻解除警戒狀態恢複貓身。


    在三人略帶驚訝的表情中,它口吐人言喊道:“大哥!你迴來啦!這三個王八蛋想強闖民宅,被我及時製止!你趕快來幫本喵揍他們丫的!”


    道士鍾山摳摳鼻子,翻了個白眼道:“你這死肥貓睜眼說瞎話有一手,我們明明是來拜訪你大哥的。”


    黃花貓梗著脖子叫囂道:“去你媽的!”


    ……


    陳九深深望了它一眼,又看了看麵色有些難看的另外三人,強忍住笑意沒說話。


    好家夥,該說不說這玩意兒學國粹學的可真快啊!


    鍾山揚了揚拳頭,麵帶威脅道:“死肥貓,罵誰呢!小心老子閹了你!”


    黃花貓滿臉不服,有些生氣道:“來來來,你閹個試試?本喵嫩不死你!都跟你們說了!大哥不在家,不在家,讓你們等等,結果還他媽想強闖!真就不拿本喵當迴事兒唄?”


    “哈哈哈哈”,陳九大笑著靠近黃花貓,製止道:“行了,別再狐假虎威了,我沒迴來之前也沒見你有這麽囂張,這幾個人都是我的朋友,迴屋睡你得覺去。”


    說著他轉望向臉色有些尷尬的陳某,接著道:“你們仨加起來快二百歲的人了,大晚上的來跟隻大貓逗樂子,好玩兒啊?”


    並未攜帶龍吟槍前來的陸平點點頭,認真道:“對啊,是蠻好玩的,嘖嘖,會變身的大老虎,還擁有操縱狂風的異能,有生以來第一次見。”


    陳九嗯了聲解釋道:“注射異能基因時出現些許變故,使它擁有了隨意變化體型的能力。隨後紅樓裏的某位科學家給它做了個聲帶改造手術,得以口吐人言。”


    吃下大哥給的定心丸,黃花貓不再警惕什麽,撤去真身恢複為貓軀,一躍而起蹦到陳九肩膀上,拿頭蹭了蹭他的臉,略帶討好道:“大哥,本喵今天表現得還不錯吧?用你們人類的話來說,這叫兢兢業業恪盡職守,對不對?”


    陳九毫不客氣地一把推開它的臉,有些嫌棄道:“毛都沾我衣服上了,趕緊躲遠點。還有,少給我扯這些犢子,想吃啥直說,說完趕緊滾。”


    “嘿嘿,”黃花貓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下意識地舔舔嘴唇說道:“想吃烤肉,就原來大哥你弄得那種。”


    “行了,知道了,趕緊滾迴去睡覺,”說罷陳九拎住它毛茸茸的脖頸,隨手將其扔迴大院中。


    臨落地時,在半空中失去平衡的黃花貓一個詭異扭身,足下微風四起,如流雲般輕輕托起它那肥碩的身軀,隨即緩緩落地。


    邁著優雅貓步進屋時,同樣清風常伴。


    天生一副老相的鍾山明明才至中年,可那張臉上卻滿是褶皺,此時浮現出幾分驚訝之色,由衷讚歎道:“精細入微,了不起。”


    陳九點點頭笑著道:“還有更了不起的,從它掌握異能到現在,還不足半個月。”


    鍾山適時拍馬屁道:“人中龍鳳說得就是您這種了,身邊雞犬都得以跟著升天,非凡物也。”


    “咦?”陳九訝異一聲,說道:“你這老道士什麽時候學會說話了?原來不是很衝的嘛?對我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的,要不是拿性命威脅,你甚至都不願意跟我出來。”


    鍾山湊近兩步嘿嘿一笑道:“道法自然,何為自然?順其自然。既然已經走到今天這一步,說明咱們之間緣分到了,皆為天定恩賜。”


    陸平毫不留情的直接拆穿道:“少聽他吹牛逼,這老小子就是被陳某揍怕了。咱們來之前陳某這匹夫有言在先,到了陳家得規規矩矩的,否則休怪他無情。”


    陳某站出一步,望向少年解釋道:“這兩個家夥聽聞明天城主府內要舉辦一場盛大的商會,說什麽也要來湊湊熱鬧。我琢磨著有這倆貨跟著,能向外界彰顯您的實力底蘊,但又怕您不喜歡這種排場,就決定先把他們帶過來再說。”


    鍾山小雞啄米似的直點頭,附和道:“對對對,您呀,明天把我們倆當成保鏢就行。放心,我們心裏有數,到時候絕對不會給你添麻煩。”


    陳九頷首應道:“行吧,難怪陸平這家夥沒帶龍吟槍來。你呢陳某,你那邊怎麽說?是受到老爺子的召喚,迴來負責安保工作的?”


    陳某搖搖頭說道:“安保工作由暗衛和城防軍那邊負責,您大伯陳起統籌管理,而我已經退出紅樓序列,自然不會再插手。這趟迴來跟他們兩一樣,專門給您撐場子的。”


    陳九讚歎道:“兩個大師境、一個一品巔峰來給我架相,嘖嘖,雖然不喜歡所謂造勢,但這份排麵也確實令人無法拒絕呀。畢竟總是要登場亮相,暴露在聚光燈下的,提前展露些實力,未來可以省去很多麻煩。”


    陳某笑著道:“對啊,正是基於這種考慮,我才會擅作主張把他們帶來。”


    鍾山指了指自己的道袍,以及陸平的一襲白衣長袍,插話道:“哦對了,咱們哥倆明天要不要換身衣服,現在這樣有些太特立獨行了吧?”


    陳九笑罵道:“老家夥,還真把自己當成保鏢了?不用換,就這樣挺好。”


    陸平的視線大部分時間都集中在少年身上,此刻出聲問道:“總感覺你現在的實力,要比剛出紅樓地下城時又強上幾分,內腑氣海恢複的這麽快?”


    陳九笑眯了眼,讚許道:“這就是身為器修的敏銳直覺麽?比老道士的天生玲瓏心還要強上不少。不過跟內腑氣海無關,隻是在外麵找到一扇心鏡,觀照己身之下,出拳又多幾分自如。”


    陸平佯裝好奇問道:“現在咱們倆有得打不?”


    “哈哈哈,”陳九大笑道:“現在肯定沒得打,等正事忙完再說。”


    陸平不死心道:“點到即止?”


    陳九擺擺手說道:“點到即止肯定沒得打,我太吃虧。不過……若是生死之爭的情況下,那就有得打。”


    陸平沒有去質疑陳九的底氣在哪。


    他還是比較了解少年的,這人從來不會在口頭上虛張聲勢什麽,他說能打就肯定能打,要不然幾個月前能敢去邀戰那麽多巔峰一品?自己光想想都頭皮發麻。隻是不知少年這底牌究竟應在何處。


    陸平撇撇嘴說道:“那不打了。你丫真是個變態來的,在內腑氣海毀滅殆盡的情況下,都有資格跟我這個用槍的大師作生死之爭,搞得好像我這個境界是假的一樣。”


    陳九略微沉吟道:“嗯……沒你想的那麽誇張,現在咱們倆真要不計生死的打起來,哪怕我底牌盡出,最好的結果也無非是同歸於盡,甚至想換掉你的命都很難。”


    陸平似笑非笑道:“那要等你內腑氣海都恢複如初了呢?”


    陳九微笑道:“我活,你死,同境之爭我無敵,誰來都一樣。”


    陸平眼神發亮道:“那就等你恢複,我們高低得打一場!”


    鍾山看熱鬧不嫌事大道:“我說小陳,您這話說得有些太誇張了吧,還同境無敵?你把老陳放哪裏去了?”


    他努努嘴,側頭示意身旁那位嘴角始終噙著淡淡笑容的高大男人,接著道:“不是瞎吹,陳某這老小子,真是我有生以來見過最牛逼、最紮實的大師境,心境同樣如此,八風不動。在老渦山脈的時候,我們三人之間不知打過多少次,他從來都是一挑二沒壓力。”


    陸平聽到這話就來氣,白眼道:“你還有臉說?但凡你爭氣一點,別那麽廢物,都不至於被揍這麽慘!老子好多次都是為了援助你才貽誤戰機!”


    鍾山嘁了聲,不以為然道:“我一個修心不修力的道士,能摻和到你們兩個大師境之間的戰鬥中,已經很了不起了好吧?”


    陳某出聲道:“行了,可別再狗咬狗一嘴毛了,眼下幾人裏,數你鍾山最沒本事,還好意思在這兒挑事呢。而且九少爺口中的同境無敵,與常人理解的不太一樣。那是心境上的無敵,步步登高,半點不能退。”


    陳九飽含深意的望了他一眼,說道:“你比陳沉那家夥知道的內幕要多不少嘛。”


    陳某微笑道:“這就是年紀大的好處了,什麽事情都了解一二。不過我也隻是推測您的狀態,不敢肯定。”


    鍾山的目光搖擺不定,在主仆兩人身上來迴打量著,麵帶狐疑道:“您二位打什麽機鋒呢?說出來讓咱們也見識見識唄?”


    陸平反手一巴掌抽在他的後腦勺上,沒好氣道:“陳家底蘊深藏,隱秘多到數不清,幹嘛要說給你聽?真他媽喜歡瞎操心。”


    陳九笑著道:“其實也沒什麽,紅樓地下城中關了個老怪物,挺厲害的,他教會我很多東西。嗨,別扯這些了,走,進屋,你們今晚都在我這兒將就一下吧。”


    那叫挺厲害麽……在當年某個時間段裏,那位老人家完全可以稱得上是人間無敵好吧……


    陳某默不作聲如此想著。


    少年接著道:“老陳,去通知廚房那邊送點酒菜過來,今晚咱們喝兩杯。”


    “好的九少爺。”


    鍾山和陸平對視一眼。


    喝酒?


    那感情好。


    前者眼神有些不懷好意。


    嘿嘿,臭小子,本道爺打是打不過你,可論及喝酒,咱還沒怕過誰,今晚非給你灌個七葷八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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