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金字塔權力結構控製社會運轉,好處不言而喻,但也要多下去走走,不帶任何人的行走。下麵傳遞上來的信息,經過層層阻隔,最終會形成九真一假十隱瞞的尷尬局麵。他們隻會讓你‘看到’,你想看到的。”


    ——大陸簡史·批注版。


    電話那頭的男人經過一通連珠炮似的發泄,鬱悶的心情也變好許多,漸漸恢複平靜道:“還有事兒麽,沒有就掛了。”


    一直默默聽著的霞姐,臉色沒有絲毫改變,淡淡道:“剛才寒露在電話裏,少說了個名字,趙傳久。”


    ……


    ‘別有路’山脈腳下,一棟豪華別墅內,有個年輕男人赤裸著上身躺在床上,旁邊睡著兩個身材火辣的美女。


    本來睡眼朦朧的他,在聽到趙傳久三個字後,立馬蹦起來質問道:“誰?”


    仁安鎮街上,霞姐坐在車裏點頭重複道:“趙傳久。前幾天的飯局,您幾位在我那邊喝多了。醉意盎然時,您滿臉氣憤的說了個事,關於落陽鎮,關於賽車協會,關於陳曦陳總,以及這個人,趙傳久。”


    電話那頭沉默了會,問道:“你是怎麽確定二者為一人的。”


    霞姐迴道:“那人氣質、談吐不俗,一看就是身居高位多年養成的氣勢。腕上戴著一塊與陳總一模一樣的手表,很小眾的品牌,卻異常名貴。還有,他現在的身份是仁安城工業委員會委員,技術顧問,這應該都對上了吧。”


    她頓了頓,從包中掏出一根女士香煙點燃,輕聲道:“那晚從您的態度裏不難發覺,這位趙傳久先生,大概和您是有過節的,可礙於身份、環境,您無法光明正大的對他出手,不占理。可現在,機會來了,出師有名。當然,具體選擇怎麽做,看您自己,我隻負責把這個事情如實交代給您。”


    那邊接著問道:“他們有多少人。現在在哪。”


    “一家三口,旁邊還有個少年抱著個女娃娃,大概也是他家親戚。他們現在還沒走,仍在店裏逛悠。”


    別墅內,男人掀開被子一躍而起,脖子夾著電話邊穿衣服邊說道:“拖住他們,拖不住就跟住。這件事兒辦成了,天大的好處!”


    街上,霞姐笑眯眯道:“我曉得輕重,陳曦陳總的人情嘛。當然,這一切也離不開您之前的提攜。”


    屋內,男人手忙腳亂的套著衣服,床上的兩個女人被驚醒,上前摟住他的肩膀,膩聲道:“幹嘛呀少爺,這一驚一乍得,再來睡會兒唄~什麽事能比我們姐妹倆重要~”


    “我睡你媽,趕緊滾!”


    男人吼了一聲,緊接對著電話道:“嘿嘿,您霞姐果然名不虛傳,是個人物,在仁安鎮上混了這麽多年還沒倒,有真本事在的。”


    這一通喜笑顏開的彩虹屁,仿佛剛才把女人罵得狗血淋頭的不是他。


    電話那頭的霞姐不以為意,她早就習慣了這些二代的作風,純純把自己這類人當作夜壺,有用的時候放在床邊不離身,沒用的時候直接棄之如敝屣。


    不過這樣也挺好,單純的利用往來,清爽幹脆。


    她迴道:“那我在這兒等您咯,地址發過去了。”


    屋裏男人掛斷電話,匆忙出門大唿小叫道:“人呢?人呢?來人!叫點兄弟們,有活兒幹了。”


    滿臉興奮之色。


    他也姓陳,跟仁安陳家帶點親戚,但出身不太好,屬於被邊緣化的那類人。爺爺那輩還行,到了自己這代就算是家道中落了,一官半職謀不上,做生意又沒本錢,更沒人帶自己玩。


    成年以後的男人一直在社會上瞎混,三教九流都挺熟悉,算是屬於老三陳臥的陣營。因為跟陳家帶點親戚,旁人也忌憚幾分,還真讓他混出點名堂。


    後來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下,得以結識陳流兒。幾番接觸後,陳流兒覺得這人還算機靈,便讓他跟在自己身邊鞍前馬後,處理一些雜務事,算作管家吧。


    陳流兒是誰?陳曦的長子,母親那邊同樣勢力不小,其本人又是陳家年輕一代中,唯一一個從星空學院畢業的,掌握強橫異能流火,可焚燒萬物。


    這可是仁安城裏一頂一的公子哥了。


    自此,祖墳冒青煙的男人,算是徹底攀附上陳流兒,整個人的生活、身份地位,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也得以重新入住‘別有路’山脈的豪華別墅。


    盡管是在山腳下,可那已經是無數人夢寐以求卻終生不得的風水寶地。


    其背後象征著的權勢、地位、金錢,無一不令人沉醉。


    男人雖然脾氣不太好,對待不如自己的人,向來屬狗臉,說變就變,可對於陳流兒,那是發自肺腑的恭敬。


    一方麵源於兩人巨大的身份差距,另一方麵,則是心懷感恩。


    人家是何等的天驕呀?竟然會屈尊選中自己做跟班,那我不得為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不,說死過分了,不能死。除了這條命外,其他都好說。


    四年前,也就是新曆488年,擺了陳曦一道的趙傳久迴到仁安城內,陳流兒又因為父親叮囑過,沒法去撒氣。


    某天酒後,陳流兒就把這事兒當作笑話說了出來,自嘲他在仁安城,算不得什麽人物,想揍個人都得瞻前顧後。


    那會男人作為最忠實的狗腿子,就透露出交由自己來動手的想法,絕不會過火,頂多將趙傳久搞半死,但被陳流兒擺手拒絕。


    趙傳久雖然不算什麽大人物,可好歹是爺爺欽定的。這種人,你必須得跟他講理,無緣無故的整他一頓肯定不合適。


    後來,男人倒也派人查過,可趙傳久滑溜的很,知道自己惹了陳曦,會有一大堆狗腿子,上趕著來幫老板找自己麻煩,因此深居簡出躲在家中避難。


    這一躲,就是兩年。再出山時,趙傳久手拿城主府的聘任函,搖身一變成了官家人,這下更沒法使什麽小動作。


    男人也就熄了心思。


    可萬萬沒想到,趙傳久今天竟然自己撞槍口上來了。


    可真他媽的無巧不成書。


    你丫敢欺負咱們陳公子的女伴?有你好受的!


    至於事實真相,從來不重要,有個由頭就行。


    男人興致勃勃的叫齊人馬,忽然又覺得有些不妥。


    不打招唿就這麽貿然前去,萬一畫蛇添足咋辦?


    他想了想,快速跑到樓上書房內,拿起一部黑色保密電話撥通。


    “喂?陳哥,是我,有個事情跟您說一下……”


    不同於先前,寒露跟他通電話時的添油加醋,男人在向陳流兒匯報時,用詞極其精準,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自己的主觀判斷、想法,全部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電話那頭的陳流兒聽完後,沒什麽太大反應,不鹹不淡的哦了聲,丟下句:“你看著辦吧,注意分寸,最好不要有私人力量介入進去。”


    接著便掛斷電話。


    這種事情,陳流兒從小到大經曆過無數次,隻要自己提出點什麽、或者對某些人、某些事表達過不滿,就會有無數人前赴後繼的站出來,替自己解決問題。


    既然他們有那個心,就去做唄。


    得到首肯,男人想了想,又掏出私人手機打了幾個電話……


    ——


    ——


    仁安鎮街上,傳來一陣跑車的轟鳴聲。


    屋內陳九聽著這個聲音,拉過一旁的趙傳久打趣道:“這是我第二迴聞到熟悉的汽油味,上次,還是在落陽鎮,你的地盤上。”


    趙傳久訕笑道:“可不敢當,落陽鎮是祝國安做主,我算哪根蔥呀。”


    陳九沒理會,盯著外麵喃喃道:“還真是朝這邊來的,總不會又要遇到麻煩吧,我難道是個災星?”


    大門外,有輛紫色的敞篷跑車劃出道優美弧線,在一個囂張的漂移甩尾後,停到店門口處。


    車上走下來一位看著三十歲出頭的女性,酒紅色大波浪長發,戴著墨鏡,身穿淡紫色旗袍,非常熨貼,前凸後翹的完美身材展現得淋漓盡致。個子很高挑,哪怕穿著平底鞋,也足以讓大部分男性望而卻步。


    在許許多多的驚羨目光中,女人將鑰匙隨手扔給門童,大步走了進去。


    店裏所有導購在看到她的瞬間,都放下手中的工作,恭敬問候道:“老板好。”


    她點點頭示意,摘下墨鏡掃視了一圈屋內,略過趙傳久一行人時,有短暫停頓。


    女人緩緩走向他們,臨近時麵露微笑,輕聲問道:“您好,您就是趙傳久,趙先生吧?”


    趙傳久點點頭:“你是?”


    女人伸出芊芊玉手遞了過去,他禮貌性地輕握一下。


    平芝眼神警惕。


    這女人長得太過好看,氣質更是嫵媚異常,直覺告訴自己,來者不善,她生出些發自內心的敵意。


    “您好,久仰大名。我是這家店的老板,束芯。聽說您與貴夫人,先前在店裏跟人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這裏人多眼雜,可否上樓一敘。”


    說著,女人朝平芝點頭示意。


    趙傳久摸不清來意,更沒什麽興趣,淡淡道:“如果是道歉,就不必了,我們一會就走了。”


    束芯淺淺一笑,有些嘲諷意味。


    道歉?想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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