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瓊話落,剛剛還生龍活虎的武王,瞬間就像被霜打了的茄子,蔫巴巴的靠在陳瓊身上,一副難受至極的樣子,可憐巴巴的看著沈妙。


    沈妙嘴角抽了抽,沒想到會打仗的武王,居然還是個演技派。


    “這不好吧!大人身份尊貴,怎能坐在馬車外麵?要不我們下來?”


    武王迫不及待的擺擺手,“能坐,能坐,不尊貴,一點都不尊貴。”


    然後在眾人的注視下,跳上馬車,一屁股坐在沈妙左側,動作熟練又輕盈,哪裏看出有半點不適?


    沈妙似笑非笑的暼了一眼,武王又立刻扶著頭,避開沈妙的視線,一副咿咿呀呀的樣子,看的一眾手下紛紛移開視線,不忍直視。


    隨著武王側身,一塊月牙玉佩進入沈妙視線中,沈妙眼眸微縮,心中已經了然。


    再結合武王的眼神,她這張臉應該跟她的親爹長的非常像吧!


    客來軒後院。


    掌櫃的親自送來茶水和糕點,然後恭敬的退了出去。


    陳瓊從外麵親自將房門關上,守在門口,而楊修齊三人在隔壁房間等待。


    “妙兒”


    “您”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停下,看著對方。


    武嬌話未說出口,就已經紅了眼眶。


    沈妙在心裏微微歎了口氣,“還是您先說吧!”


    武嬌小心翼翼的問了問,“孩子,你叫沈妙是嗎?我能叫你妙兒嗎?”


    沈妙點頭,“可以,您隨意。”名字就是一個代號,沒有什麽不能叫的。


    “妙兒,這些年你過得可好?”


    沈妙沒有半點隱瞞,“前十五年有爹疼,有娘愛,生活無憂無慮。後來爹娘出了意外,我被人刻意誘導染上賭博,變賣家產還賭賬,還被嚇了慢性毒藥,渾渾噩噩過了三年,幾個月前誤打誤撞解了毒,這才清醒過來。”


    “從給我下毒之人口中得知是有人指示,對方還是京都口音,我還沒想好怎麽辦時,對方又來了,先是殺了下毒之人嫁禍給我,被我拆穿後,當晚又放火想要燒死我,因為村長的一句話,我們才得意逃脫。”


    沈妙輕描淡寫的一筆帶過,武嬌疼的不能唿吸,雙拳攥的咯咯作響,她不知道她的女兒居然受了這麽多苦?還都是人為的,顧言程你真該死。


    “妙兒,你受苦了。”


    沈妙搖頭,“都過去了,我現在隻想知道我和幕後之人有什麽恩恩怨怨,他(她)非得置我們全家於死地?”


    武嬌喉嚨有些哽咽,“妙兒,你聽我講個故事,可好?”


    “好。”沈妙也想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麽事?


    兩人並排而坐,武嬌聲音緩緩響起,提到男孩時,聲音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幾十年前,有個女孩她從記事起就住在破廟裏,她沒有家人,沒有朋友,每天靠乞討為生,來養活自己,稍不留神討來的食物就會被人搶走,還會被毒打一頓。”


    “女孩在這種環境下,慢慢學會了反抗,剛開始的反抗會遭到更嚴重的毒打,女孩沒有放棄,憑著骨子裏的狠勁,哪怕被打的頭破血流,也用嘴巴將對方耳朵生生咬了下來。”


    “女孩的自我保護被他們當成挑釁,女孩遍體鱗傷被扔在大街上,任她自生自滅。”


    “女孩意識模糊之際被一個小男孩偷偷撿迴家,給她上藥,包紮,兩人成了無話不說的朋友。”


    “經過一個多月的時間,女孩身上的傷也慢慢的好了,兩人之間多了一層,看不清道不明的東西,正在悄然發酵。”


    “這時男孩父母也發現了女孩,為了男孩的聲譽,直接將女孩趕了出去,女孩臨走時給了男孩承諾,以及一枚隨身攜帶的銅錢,讓男孩等她六年,然後毅然決然參了軍。”


    “那一年男孩十四歲,女孩十五歲。六年後,二十歲的男孩因拒絕了父母替他看的幾門親事,成為左鄰右舍嘴裏的嫁不出去的人,天天含沙射影,以取笑男孩為樂。”


    “男孩父母天天以淚洗麵,求男孩不要在等了,說女孩可能早已經把他忘了,不會再迴來了。可男孩始終相信女孩會迴去娶他,這是他們的約定。”


    “在六年後的那天,女孩帶著聘禮如約而至,風風光光娶走了她的男孩。自此以後,男孩跟著女孩在邊關安了家,日子雖然不富裕,卻很溫馨。”


    “很快他們有了孩子,女孩更加心疼男孩,怕自己白天在軍營顧不上男孩,特意買了兩個下人來照顧男孩。”


    “在男孩懷孕六個月時,將軍戰死,奄奄一息之際,將軍用知遇之恩強迫讓女孩答應娶他唯一的獨子,女孩被迫點頭答應,也履行承諾。”


    “就這樣恩愛的夫妻,成了三人行,男孩善良心疼將軍獨子的遭遇,對他關懷備至,把他當成親弟弟對待。”


    “女孩第一次領兵卻意外大獲全勝,全軍狂歡之際,將軍獨子帶著一身傷來到女孩跟前,說了一個讓女孩差點崩潰的消息,男孩被人綁走了。”


    “女孩還想追問之際,將軍獨子兩眼一翻暈了過去。女孩隻能作罷,讓軍醫給將軍獨子看看,然後自己帶人去追。”


    “前後經曆半個多月,女孩迴來了,卻隻帶迴了男孩的屍體,不見孩子的蹤跡。”


    說到這裏,武嬌已經泣不成聲,麵色慘白如紙,身如篩糠,嘴上沒有半點血色,仿佛一女鬼一樣。


    “後來呢?”


    一出聲,沈妙才感覺到她哭了,眼淚打濕了她的臉頰,聲音有些沙啞。


    她是在哭那個素未謀麵的爹爹?還是在哭男孩女孩的愛情?


    或者是在哭命運捉弄人?


    具體她也不知道她為何而哭。


    “後來,女孩頹廢了好長一段時間,將軍獨子趁機噓寒問暖,幾次三番欲爬床,想要代替男孩在女孩心中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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