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轉過一輪。


    陽光穿過魔宮頂的窟窿洞、打在了風月的臉上。


    她像是心事重重,靠在魔座上啃著炸竹蟲。


    不遠處的三個女孩正在邊玩牌邊吵嘴。


    隻聽墨水重重摔下一張牌:“這就是你說的——他們馬上就來救你?”


    “哈哈哈……”孟梨兒笑得尷尬。


    並追出一張牌:“可能是被什麽重要的事情絆住腳了吧。”


    白娜緊接著追牌:“隻要咱倆還活著就好,早來晚來都一樣。”


    孟梨兒和白娜的手上還掛著寬鬆的繩索。


    是為了方便玩牌,墨水特意給解開的。


    墨水突然咳嗽了幾聲,偏開頭嘔出一口血。


    白娜忙遞去個銅盆:“吐這吐這、你吐地上我又得拖。”


    “哦……”


    墨水接過銅盆,將含在嘴裏的第二口血也吐了。


    又出了一圈牌,墨水意識到不對:“小魅,你什麽態度,怎麽和本王說話呢?!


    你現在是我的人質!”


    白娜撲通一聲跪好:“奴罪該萬死!但求大王饒命!”


    “準了。”墨水抬手掌道,“愛妃平身。”


    孟梨兒神色複雜,目光逡巡在兩位牌友間。


    “孟愛妃有何疑慮?”


    孟梨兒低頭看牌:“沒,就是覺得你倆演得和真的一樣,挺像那麽一迴事……”


    “其實是真的。”白娜歎氣道。


    墨水也歎氣:“其實是真的。”


    孟梨兒猛抬頭:“什麽意思?你倆……真談過?”


    墨水道:“沒談過,但睡過。”


    “啥?!”


    孟梨兒被驚得大小眼,輪到自己出牌了都沒反應過來。


    如此,白娜也不好再跟牌了。


    便向孟梨兒講起往事:“大約十多年前,我和她蓋著被子在同一張床上睡過一晚。


    純睡覺啊,別多想。”


    孟梨兒舒了口氣:“這樣啊,嚇死我了……”


    轉而又覺得不對,指著白娜手上的繩索問墨水:“既然你們兩個是熟魔,你還綁著她做什麽?”


    墨水像看傻子似的看孟梨兒:“她是龍傲天的得力下屬,我不得防著她?”


    孟梨兒看迴白娜,崇拜之情油然而生:“你居然是殘暴魔尊的手下?這麽有實力?”


    “額……這個……”


    白娜額了半天,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孟梨兒實話。


    倒是墨水先耐不住話頭了:“孟愛妃,你知道這是哪兒嗎?”


    孟梨兒道:“魔宮啊。”


    墨水指了指自己:“你知道我在等誰嗎?”


    孟梨兒道:“我哥啊。”


    墨水點點頭:“所以,你覺得我為什麽要到魔宮來等你哥?”


    孟梨兒抱手沉思。


    “哦~


    我懂了。


    你想讓我的雲大哥和龍傲天先打起來,然後你見機行事、漁翁得利!”


    孟梨兒肅然起敬,抱拳道:“高手啊,墨水姐姐。”


    被肯定的高質量墨水:?


    “小魅啊……”


    墨水拍了拍白娜的手背:“這就是你家養出來的好苗子?”


    白娜猛搖手:“這是須臾宗養的,和我家主子沒關係。


    你知道的,我家隻出邪魅暴君。”


    墨水前思後想:“也是,你那主子高深莫測,手段狠辣,難纏的很。


    不太像能養出小白兔的人。”


    墨水並不知道雲予安是甩手掌櫃。


    實際上,聯合風月將墨水追殺到連滾帶爬整整一月的人……是白娜。


    意識到孟梨兒的腦瓜子缺根筋後,墨水的話也多了起來。


    開始暴露出自己的真實一麵。


    “當年的小魅一襲紅紗,白得發光。再往大鼓上一站,舞的那幾下給本王魂都勾走了。”


    “說得倒好聽,你昨晚綁我的時候都認不出我。”白娜小聲拆台。


    墨水:“我隻見過你濃妝的模樣。再說,都這麽多年了,記不清也正常。”


    白娜點頭,玩樂的興致有些淡了。


    “那年你沒有收我,倒讓我記憶深刻。”


    墨水表現出無奈:“本王勢微,經年女扮男相,就怕被認出是淵狗的後代。


    當年睡你也是騎虎難下。


    我也怕你是別人的眼線,隻著急推你出去。


    後來才知,你們一族想要生存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兒。那時候再想收你,已經是有心無力了。”


    白娜捏著牌笑道:“還好當年你沒有收我。我現在跟著魔尊,小日子別提有多滋潤。”


    墨水也笑。


    她的雙手撐在膝蓋上,爽朗地笑:“還好。還活著就好。


    我倆必須幹一杯,慶祝我們都活到了今天!”


    “好,幹!”


    說幹就幹。孟梨兒捧上酒的時候還是發著愣的。


    她被提著夾在中間,一起看向前頭的三炷香:“我們這是要結拜嗎?”


    墨水道:“是啊,義結金蘭。”


    “不行。”


    孟梨兒放下酒碗,站起了身:“我是須臾宗的弟子,和你們不一樣。”


    墨水將她拉下:“一樣的,你和我還是同一個爛爹。”


    “這倒是……”


    孟梨兒猶豫著捧起碗:“你怎麽知道墨九淵是我爹?”


    墨水:“你的第一個封印是被我設計破壞的,我自然知道。”


    “原來是這樣啊。”


    孟梨兒恍然大悟:“那我們快結拜吧,反正我們的命都一樣爛。”


    聞言,白娜和墨水都歎了口氣,將碗舉過頭頂。


    “我墨水——”


    “我白娜——”


    “我孟梨兒——”


    “今日結拜為異姓姐妹。此後有福不同享,有難不同當。小命一條,活著就好。同心協力,風月為證!”


    見證人‘風月’:?


    隻見魔座前的三人一起幹了酒,同步摔了碗。


    抱作一團。


    風月欲發言:“那個……”


    “墨水姐!”“白二妹、孟三妹!”


    風月:“等會兒……其實……我不是風月……”


    沒有人注意到風月的話。


    沒有人意識到今日的結義從根本上就出了差錯。


    某三位女子隻顧著抱在一起,大哭特哭。


    哭至力竭。


    孟梨兒抓著墨水的手腕問:“所以,之前你想殺我是嗎?”


    墨水揉著孟梨兒的腦袋:“都是之前的事了,以後不會了。”


    “好姐姐!”


    “好三妹!”


    孟梨兒感慨道:“我這輩子的夙願就是變強,成為一個不再需要被保護的人。”


    墨水道:“我也是,變強,然後活著。”


    白娜道:“我不貪心,活著就好。如果有的選,再多點尊嚴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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