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魔王?”


    什麽稀奇玩意兒。


    “龍崽不是墨九淵的兒子嗎?”


    墨小崖悶聲悶氣地迴答道:“墨九淵也是啊。”


    雲予安:“也是啥?”


    “九淵也是魔王血脈。”


    “哈?他不是你兒子嗎?”雲予安的整張臉都寫滿了問號。


    墨小崖同雲予安麵對麵坐下,耐著性子解釋:“他是我撿來的。而你,才是我的寶貝兒子。”


    寶貝兒雲予安:“哪兒撿的?”


    “臭小子,問題還挺多。”父愛隻存在了片刻。


    臭小子雲予安:“爹~說說唄。”


    眼下一切都太匪夷所思了。清河甚至說過墨九淵是傀儡墨臨池的親兒子。


    墨九淵還說他讓雲予安的爹領盒飯了呢……


    結果傳說中領盒飯的老爹突然跳出來打假,說墨九淵也是撿的。


    墨小崖的神色變得認真,將問題拋迴給雲予安:“那我先問你,擇安哪來的?”


    雲予安:“撿的。”


    墨小崖:“哪兒撿的。”


    “隨地亂撿的。”


    雲爹:“墨九淵有幾個孩子。”


    雲兒:“四十多個。”


    “四……四十多!?”墨小崖嚴肅俊秀的臉上出現了裂縫,“他下蛋呢!?”


    雲予安:“他身側幾天就換個新的人……下蛋倒沒他這麽輕鬆。”


    “這畜生!”


    墨小崖聽得心頭火起,攥緊了拳頭。


    生了會兒悶氣後又道:“我們所在的空間是你娘造的,我出不去。你出去後幫我把九淵打一頓。”


    雲予安不太確定道:“墨九淵應該是死了。”


    “死了……”


    雲予安的話讓墨小崖忽然平靜下來。怒氣也明顯消了。


    墨九淵的年紀按魔族的正常壽命看,隻能算個青壯年。


    “他不過百來歲,誰殺的?”


    雲予安:“據說是病死。


    爹,墨九淵和我說他殺了你。你倆之間,到底怎麽迴事?”


    墨小崖臉上的表情沒有什麽變化,隻道:“他怎麽還和你說這些?”


    雲予安:“也沒說多少,都是些我不愛聽的話。”


    墨小崖輕敲桌麵問:“你再吃點不?”


    “不了,食量小。我進來前也吃過點東西。”


    墨小崖起身收碗:“幫我收拾一下,我慢慢和你講。”


    “好。”雲予安也起身。


    墨小崖叮囑道:“動作放輕些,你娘現在隻是個什麽都聽不懂的貓崽子,很容易受驚嚇。”


    “好。”


    雲予安也想問雲瑤怎麽了。


    雲予安想問的實在太多,亂糟糟一團、無從下口。


    墨小崖邊理桌麵,邊說道:“我跟著你娘、同須臾宗聯手除過一個魔頭。”


    雲予安:“有所耳聞。”


    “九淵是那魔頭的獨子。”


    墨九淵……


    竟是仇敵之子?!


    難怪要揚了本尊的老爹……雲予安被驚得無話可說。


    “魔王血脈的存在並無多少人知曉。這支血脈形成的源頭,是世間最為純粹的惡念和貪欲。”


    “世間最不缺的也是這些。因此,這隻血脈天生攜有強大的力量傳承。”


    “當年全靠須臾宗鼎力相助,我才能偷襲成功,除掉那為禍兩界的魔頭。”


    “九淵那時還小,不太記事。我自作主張保下了。”


    “幾歲?”雲予安敏感起來。


    墨小崖:“我想想……四歲左右吧。你有個舅舅,不知道你見過沒。”


    雲予安心中五味雜陳:“見過的,他對我很好。”


    好到想把雲予安推上魔尊之位。


    墨小崖點點頭,端著碗筷要去刷碗:“你跟我來,把你娘抱上。”


    “好。”


    “你娘和你舅舅當年搗鼓了一個什麽……傀儡娃娃出來。總之,九淵是那隻傀儡帶大的。”


    “但傀儡中存有我的一魂。說九淵是我親眼看著長大的、也不為過。”


    雲予安:“結果他才是你的死劫。”


    墨小崖笑道:“是啊,死劫。舅舅說的?”


    雲予安:“這一劫的存在確實是舅舅告訴我的。”


    墨小崖再度點頭,開始刷碗:“好在你娘有一身能與天爭的大本事,硬讓我活了迴來,隻是不能出這個空間。”


    “九淵當時啊,看起來就是個好孩子。像擇安一樣。”


    “他不說話時候,確實像個正常人。”雲予安抱著雲瑤、一起看老爹刷碗,“擇安以後也會這樣嗎?”


    “難說。”


    墨小崖搖頭問道:“我死後,九淵有做過什麽壞事嗎?”


    雲予安:“自然是有的。他一心做采花賊,辜負了不少好姑娘。”


    墨小崖:……


    雲予安勉強做出總結:“他這輩子除了孩子多以外,一事無成。”


    墨小崖笑道:“一事無成也好。


    沒惹出打打殺殺的事就好。”


    雲予安:“你對他倒是寬容。”


    墨小崖:“我是對他沒轍了。魔王血脈天性本惡,他的血是涼的,心也是冷的。


    除了侵略和占有時能獲得滿足感以外,他很難有情緒上的波動。”


    “九淵天生缺少了正常人都擁有的、能感受到情感的能力。”


    雲予安:“所以,你是覺得他沒有錯?”


    墨小崖再次搖頭:“他的存在本身就是錯的。


    魔王血脈是邪念與惡念爆發到極致後的產物。九淵做出什麽都不奇怪,但九淵表現出來的壞——那就是人世間最為純粹的壞。”


    “九淵這孩子,是徹徹底底、無可救藥的惡魔。”


    雲予安忽然很想笑:“爹,你的態度讓我感覺你並不討厭他。”


    墨小崖隻是微笑:“我把九淵當我的孩子養過。


    我保護過他、喜歡過他、也恨過他,但是最後都沒有意義了。像一場夢一樣。


    所有的記憶都已經模糊了,很不真切。”


    “唯一讓我感到痛苦的……就是我害你娘成了現在這樣。”


    墨小崖將擦洗掉油漬的碗筷壘在幹淨的木桶中,端去屋外。打了清澈的井水衝洗浮沫。


    雲予安跟在他身後走,到了井邊又往迴看。


    最後抱著雲瑤在門框下的石檻上坐下。


    “爹,娘不用吃飯是嗎?”


    “不用吃。但你娘喜歡看我吃飯。”


    “那娘怎麽活著?吸收天地精華?”


    “我也不知道,但她就是活著。”墨小崖端著衝洗好的碗筷往迴走,“除了不能和我說話外,你娘哪裏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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