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魏王府的門吏站在門口,上下打量著站在他麵前的繆塵霜,這女子衣著雖樸素,但看樣式確卻鮮見——那是繆塵霜嫌唐朝的裙裝辦案不方便,根據現代的製衣技術改良後的直裰。


    “大理寺寺正。”繆塵霜掏出腰牌,上麵赫然刻著“大理寺”三個字。


    門吏一愣,大理寺?那可是負責全國案件審理的機構,可謂是皇城中的執法者。他雖然久居魏王府,但與外界多少有些接觸,大理寺的名號他自然是聽說過的,遂轉身迴府稟報。


    不多時,又見那門吏冷著臉走了出來。


    “郡王吩咐了,大理寺的人,一概不見。”


    繆塵霜一愣,臉上浮現出些許怒意。她來魏王府是奉命查案,可這王府上下的人不僅不配合,還連門都不讓進了?


    “這是為何?大理寺查案,怎有不配合的道理!”繆塵霜沉聲問道。


    家仆也愣了一下,沒想到這位大理寺司是個姑娘也就罷了,還如此強硬。


    “郡王沒說為什麽,隻說不見就是不見。”


    繆塵霜臉色更冷,但還未等她說話,又見家仆壓低聲音說道:“姑娘還是請迴吧,別讓郡王為難。”


    此中必有蹊蹺!繆塵霜瞬間唐朝這些權貴的權勢滔天,不見就是不見,任你口舌再三,甚至可能是大理寺卿來了,也休想踏入魏王府一步。


    “敢問這位大人,您可知郡王不見我的原因?”繆塵霜決定先問個清楚。


    “郡王說了,別讓你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家仆麵色陰沉,迴頭又喚了幾名虎背熊腰的小廝出來,意欲威懾繆塵霜。


    “你再不走,休怪我們不客氣了!”那幾名小廝挽了袖子,就要欺身向前。


    繆塵霜牙關一咬,好家夥,這些王府的下人果真有恃無恐,以為這樣就能讓她退縮嗎?她可不是任人擺布的弱女子!


    “且慢!”一個清麗的女聲響起。


    繆塵霜轉頭一看,竟是上官婉兒。


    上官婉兒見眾人停下,嫋嫋婷婷地走到繆塵霜身旁,說道:“這位姑娘是一同隨我來的。”


    家仆一愣,立刻認出了眼前的女子正是近段時間為太平公主與魏王操辦婚事的上官婉兒,他可不敢得罪,於是連忙說道:“原來是上官姑娘,上官姑娘有所不知,這女子乃是大理寺寺正,前來查案。但郡王說了,不見就是不見,我們也是奉命行事。”


    上官婉兒莞爾道:“今日這位姑娘與我一同前來,是托魏王之命追查府上財物失竊的案子,那案子魏王說因為某種特殊的緣由不便聲張,所以安陽郡王與你們皆不知曉,這自然是正常的。”


    家仆心中琢磨著,不知財物失竊是何時發生的事情,又抬頭看向繆塵霜,隻見她氣定神閑地站在那裏,臉上並沒有絲毫驚慌之色。看來,這件事的確是托魏王的命令查辦的。


    “既然是魏王的命令,那自然是沒有問題了。”家仆一邊說著,一邊朝身後的小廝們揮了揮手,示意他們讓開路來。


    上官婉兒含笑著上前挽住繆塵霜的胳膊,“我們進去吧。”


    繆塵霜微微點頭,兩人相伴著穿過王府大門,踏入了魏王府,兩人穿過層層院落,來到了後花園中的一座亭子前。


    上官婉兒鬆開挽著繆塵霜的手,左右環視確定周圍無人後便道:“你一定在疑惑,我為何要幫你。”


    “是。”繆塵霜看著眼前這名心細如發的女子,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疑惑和警惕,似乎在等待著上官婉兒的解釋。


    “你也是知道的,太平公主並不情願嫁給魏王。”上官婉兒邊說著,便踱步到一簇怒放的杜鵑花前,手輕柔地撫著花瓣:“如此美麗明豔的鮮花,怎甘於落入汙泥之中。”


    繆塵霜看著她的一舉一動,心底想著正是此人,在神皇的旨意下謀害了太平公主摯愛的人,如今,卻又來惋惜太平公主的命運?她到底是何意?


    “你想讓我幫你什麽?”繆塵霜直截了當地問道。


    上官婉兒迴頭微笑著看了她一眼,輕輕地說道:“你是個不簡單的女子,你也不想把自己的命運交付給別人的手中,對吧?”


    繆塵霜沒有迴答,但她的眼神卻表明了她的態度。


    上官婉兒似乎看出了她的猶豫,她牽唇笑道:“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慮,但我可以告訴你,我有能力幫助你。你需要做的,就是幫助我不讓太平公主嫁給魏王。”


    繆塵霜聽後,心中不禁有些驚訝。她沒有想到上官婉兒會有這樣的要求,而且這樣的要求竟與她不謀而合。


    “你為何要如此?”


    婉兒輕歎了口氣,她看著繆塵霜,眼中閃過一絲深沉的光芒:“你要知道,在這大明宮中,人不能隻有一個靠山。”


    她眸光一沉,霎時間迴憶起自己與母親在掖庭度過的那暗無天日的十四年。


    “太多道理的我也不便說了。你想從何處查起?”上官婉兒話鋒一轉。


    “我想找熟悉魏王府的一位管家,以及宴會當日的賓客名錄。”


    “宴會當日,你是指元月十五那日的八燒尾宴?”


    “正是那日。”


    “那日我也是在場的。”


    繆塵霜眸光微亮:“那你可記得有位跳胡旋舞跳得極好的胡姬?”


    上官婉兒略一迴憶:“她的名字是叫木爾塔娜吧?”


    “正是!”繆塵霜心底暗自感歎著上官婉兒的異於常人的觀察力與記憶力,若非如此,她也不會被武曌視為左膀右臂。


    “據我調查,自從木爾塔娜從燒尾宴迴到青鸞樓後,情緒行為皆有些異常,再往後九日,她便遇害了。”


    “那你怎知此案與魏王府有關。”


    “我們查到了一些證據。”繆塵霜沒對她細說他們在龍首渠查到的證物。


    上官婉兒剛想開口,隻聽身邊傳來一陣腳步聲,她與繆塵霜皆噤聲轉頭看著腳步聲的方向。


    一個麵容俊逸的年輕男子從杜鵑花旁踱步而出,他身著一襲紫色雲錦長袍,上麵繡著精美的金絲鳳凰圖案,腰間係一條翠綠的玉帶,玉帶扣是一塊上好的和田玉,光滑而溫潤。


    男子五官方正而英俊,眉毛濃密而有力,眼眸深邃而明亮。烏黑的頭發流淌而下,襯托出一張輪廓分明的臉龐。


    “武公子。”上官婉兒對男子福身一拜。


    男子頷首,視線移到上官婉兒身旁的繆塵霜,“這位是……”


    “這位是大理寺寺正繆塵霜,”上官婉兒向繆塵霜說道:“這位是右衛中郎將,武攸暨。”


    “見過武公子。”繆塵霜略微施禮。


    “大理寺來的……我還從未聽說,大理寺竟有女官。”武攸暨略一沉吟,可沒等他開口問繆塵霜今日來府上有何貴幹,隻聽上官婉兒開口道:


    “今日我倆來府上查元月十五日那晚的一樁財物失竊案,還請武公子協助我們,可否提供那日的賓客名單與我們?”


    武攸暨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好,我會配合你們的調查。不過,我並不清楚那日的賓客名單。你們需要的話,我可以讓管家去查找。”


    “那就有勞武公子了。”上官婉兒微笑著說。


    接著,三人便一起走向了花廳等待管家找來賓客名單。


    在花廳裏,魏王府的管家很快就拿來了那日的賓客名單。武攸暨接過名單,大致瀏覽了一遍,然後遞給了繆塵霜,“這上麵都有記錄,你們看看吧,若有需要問話的地方,我自會鼎力相助。”


    繆塵霜接過名單,仔細地看了起來。根據木爾塔娜遇害的手法、兇手的動機、以及木爾塔娜在宴會前及宴會後的異常表現,她推斷出兇手約莫在三十歲左右,男性,可能對木爾塔娜有著某種特殊的感情,或者曾經有過某種過節,他可能是一個不受人注意的角色。


    但那冊子上的人名,皆標明了封號,都是長安城有頭有臉的人物,怎麽會和一位胡姬牽扯上關係呢。


    或許……是府上的家仆?但木爾塔娜為何要想方設法不要腹中的孩子?那封信裏麵的信息她又從何知曉?


    “繆姑娘,可看出些什麽來了?”上官婉兒審視著繆塵霜沉思的臉。


    繆塵霜深吸一口氣,緩緩將冊子合上,她目光沉著,腦中似有千頭萬緒,卻又一片空白。她瞥一眼身邊的武攸暨,總覺得不好開口。


    武攸暨見她欲言又止,自覺以他身份在場,有些話也許她不方便說,便揮退左右家仆,向兩人告了辭,退出了花廳關了門。


    “我需要深入調查一下。”繆塵霜見武攸暨離去,低聲說道,眼中閃過一絲堅定,“這裏麵牽涉到的人物和事情,超出了我的想象。”


    “你需要我做什麽?”上官婉兒問道。


    繆塵霜沉吟片刻,“你能否幫我調查一下木爾塔娜的背景,看看她是否有過與長安城中的權貴人物接觸的機會?”


    上官婉兒眼中閃過一絲驚訝,旋即明白過來,“你是懷疑木爾塔娜與冊子上的權貴有所聯係?”


    繆塵霜微微頷首,她腦海中的思路逐漸清晰起來,若隻是普通人殺害了木爾塔娜,必然不可能事後派人去青鸞樓試圖用錢財抹掉木爾塔娜的痕跡木爾塔娜。能拿出那麽一大筆錢財的人,非富即貴,但從作案手法來看,此人手法幹淨利落,卻又不像是一位養尊處優之人。


    繆塵霜重新打開那本冊子,一頁頁仔細翻看。她的視線在每一個名字上停留,思考著每一個可能。


    這個胡姬木爾塔娜,究竟隱藏了什麽秘密?她與長安城的權貴人物之間,到底存在怎樣的糾葛?而那封信中的信息,又與這一切有何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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