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嘀、嘀”


    首都星友誼醫院,民間有言想知道一個人有沒有權勢,生看吃什麽飯,死看住什麽院,能進得去友誼醫院裏的,不論橫豎都必然身份不凡。


    一間特護病房裏微弱的儀器燈光閃爍,生命維持係統的嘀嘀聲至少說明醫療艙裏的人還活著,隻要不是大腦、心髒等主要髒器被徹底絞爛,以現在的醫療技術都能搶救迴來,盡管是這樣,北原隼在被送進來的一刻,值班醫生也隻是說了句我們盡力。


    此時觀察窗外站著一位倨傲的中年人,留著有些可笑的傳統加蓬板刷胡,身邊跟著名助理,目光留駐在醫療艙裏的青年臉上半天不動。


    “醫生怎麽說?”中年人沉聲問道。


    “肋骨斷了三根,脾髒破裂,胸腹受到震蕩,需要靜養至少三個月。”


    “有沒有後遺症?”


    “沒有。”


    助理的話讓中年人稍稍鬆了口氣,轉過臉冷冷道:“一群廢物。”


    “是。”助理小退一步低頭。


    “知道誰動的手?”


    “少爺去了艾氏工業大小姐艾薇兒的生日會,出手的是南域戰區司令蘇元毅的女兒,叫蘇靜璿。”


    “蘇元毅?”中年人皺了皺眉,背起手來迴踱了幾步,“你在這等北原醒了告訴他,這件事就當沒有發生過,不要想著再去報仇,明白麽!”


    “明白。”


    “另外通知明天的談判暫停,如果能源部問起,就說我不舒服。”


    “是!”


    ......


    夜晚的行政區稍微有些清冷,一條通往幽靜山路的快速路上奔行著一輛再普通不過的警車,副駕上一名中年人捏著煙頭吞雲吐霧,大鼻頭在充滿煙霧的車廂裏自由唿吸,極為順暢,另一隻手提起個袋子自言自語道:“這小妮子,辦個生日都不消停。”


    旁邊不斷傳來咳嗽,一名年輕警察開啟一道車窗唿唿透著氣,噪聲有些大:“老大,這事不太好管呐!”


    “有什麽不好管的。”


    中年人拍了拍手中證物袋裏的動能手槍:“公事公辦!”


    雲慕在這一定能認出這個好像永遠煙不離手的中年人,正是首都星行政區刑偵二隊隊長獨孤煙,一個生而帶煙的男人。


    剛結束局長交待下來的“私活”,從桃花島算是輕鬆度了個假迴來,沒幾天又和這位艾大小姐碰上了。接到報警他就知道不簡單,不過這次倒是專業對口,非法持槍,重大刑事案件歸他管。相關人員做了筆錄,至於有人受傷,畢竟沒人報警,再說打架這種事也不是他刑偵的管,那片的片警又管不了恆星薈的事,他也就隻當不知道了。


    倒是艾薇兒身邊形影不離的比爾看見他有些眼熟,他也看見比爾有些討厭,故意進了大廳就讓龍炎人和外國人分列兩邊,把這小白臉氣的夠嗆。當然還碰上個半熟不熟的人,就是跟在一名綠裙美女旁邊的青年,印象中在桃花島的海灘也看見過,那時候這個青年直愣愣盯著他的保護對象,沒想到轉頭就成了宴會座上賓,這都什麽緣分呐。


    “頭,我們去哪?”


    “還能去哪,友誼醫院。”


    ......


    醫院特護病區掛著閑人免進的提示牌,其實就是句無聊的廢話,誰閑的沒事願意來這種地方,尤其還不能抽煙,就連進門都被夜班護士長給好好數落了一頓,獨孤煙很想憂傷的抽上一根以示抗議,最終還是看在護士長成熟漂亮的臉蛋上作罷,人到中年,口味也跟著穩重了很多。


    幽靜長廊響起一前一後,一輕兩重的腳步,忽地被走廊兩側閃出的黑衣人攔住了去路,觀察窗前中年人和助理冷冷轉頭。


    “你們誰叫北原隼?我是行政區刑偵二隊的,接到報警來了解點情況。”獨孤煙盯著護士長韻動的翹臀很注意素質,聲音不大但足夠前麵兩人聽的清清楚楚。


    板刷胡子隻掃了眼就在助理耳邊交代了幾句,帶著兩名黑衣人直接從長廊另一頭離開。


    “護士長,你先走吧,麻煩了,剩下我能應付。”


    “小點聲!”


    “好嘞!”


    獨孤煙看著護士長優美的背影心中讚歎,看得出走路端著步子,這是人前矜持的表現,看來還是很重視他這個刑偵隊長的身份啊,總算自己的敏銳在生活中也能派上點用處。


    “請問有什麽事?”助理鐵青著臉走近小聲道。


    “你是北原隼?”


    獨孤煙依依不舍迴過頭,上下打量了下,疑惑道,“不是聽說昏迷了麽,好啦?”


    助理麵無表情,不想參與這種無聊的言語遊戲:“北原隼先生受了重傷,不接受任何調查,有什麽事可以和我說!”


    “嗬嗬,龍炎話說的不錯麽!”獨孤煙笑嗬嗬。


    “據報北原隼指使手下非法持械威脅我國公民人身財產安全,需要接受調查,你這態度讓我很難堪呐!”


    助理看著眼前有些鬆垮的刑警隊長平靜道:“北原隼先生為加蓬駐外公民,嚴格遵守貴國法律,我想你接到的舉報都為不實指控,現在北原先生正在昏迷中,我會根據你說的情況做一個調查,三天之內給你答複。”


    “三天?”


    “對!”


    “好的。”


    兩人沒有留下任何聯絡方式,獨孤煙好像隻是來走個過場就帶著年輕幹警轉身離開,都不及見到美女護士長來的騷話連篇。


    前後不過10分鍾,在護士長那倒花了8分鍾,年輕幹警啟動車輛,緩緩駛出友誼醫院所在的幽靜街區,時至夜深,警燈有些晃眼好像還帶著陣陣氤氳。


    “老大,就這樣結束了?不是說公事公辦的麽?”


    “不然呢?公事公辦就是走完程序,交給上級,人都被打成這樣了,我看著都心酸,你聽到那家夥有一句抱怨麽?”


    年輕幹警搖了搖頭,獨孤煙悠悠道:“我們來就是看一個態度,畢竟吃苦頭的是加蓬大使的兒子,對方要是不依不饒,那咱就公事公辦,如果知道進退,那咱也公事公辦,那個讓你做筆錄你手抖著看了半天的蘇靜璿,知道是誰的女兒?”


    正為公事公辦的具體含義絞盡腦汁理解的年輕人忽然羞赧的搖搖頭,漂亮的明星電視裏見過不少,但比明星還漂亮的今天一下就見著兩個,一個胸口掛著粉紫吊墜,一個淡雅沒有任何配飾,年輕人覺得還是淡雅的更符合自己的賬戶餘額,所以手抖了半天。


    “那是南霸天的女兒。”


    “我去!”


    警車一陣蛇形走位,差點將獨孤煙手裏的煙頭晃掉。


    “南霸天?就那個寧走黃泉路,不惹南霸天的那個南霸天?”


    “廢話,都知道寧走黃泉路了,誰還敢冒充南霸天。”


    年輕幹警緊張饒著舌,共和國五大戰區東南西北中,中部戰區用傳統的話來說叫護衛京畿重地,裝備精良實力最強,其餘四大戰區各有特色,但要論兵鋒最盛,卻是整個戰區都直麵哥倫布星域的南部戰區,不僅年年軍演優勝,更是傳言在一次意外摩擦中,兵力處於劣勢的南部戰區部隊,整建製消滅過敵方機甲團,一個不留幹幹淨淨,當然這一切從未出現在公開報道中,之後就有了寧走黃泉路,不惹南霸天的說法。


    想起那個優雅的綠色身影,年輕幹警忍不住憂傷道:“老大,你說南霸天要找個女婿,是不是得比登天還難。”


    “好好開你的車,閑操蘿卜淡操心,再長幾年你就知道護士長類型的好了,溫柔體貼有經驗,通情達理不粘人,一腳能把人踹進特護病房的你敢要啊,迴去把這槍先歸檔,等著局裏安排交還就行了。”獨孤煙吐著煙圈似乎很迴味。


    年輕幹警應了一聲,忍不住還是小聲反駁:“我還是覺得年輕的好!”


    獨孤煙叼著煙卷,雙手抱頭枕在腦後,作為一名優秀的刑警,要用他豐富的閱曆告訴年輕人:“年少無知真可憐。”


    ......


    當天際泛起第一抹魚肚白,因為一條蜿蜒貫通的廊道,位於軍院中央被學生們戲稱之為“鴛鴦鍋”的一頃湖麵頓時變得鮮活起來。水霧蒸騰如風吹流沙,偶有水禽悠遊而過或隨心起落,衝散白霧形成小小渦旋,頃刻間又融入湯底消失不見。


    遠遠的,湖心廊道下一個悠然身影不徐不急,可隻有從空中看去,才能發現這道身影周圍水霧凝而不亂,歡快的形成波紋狀一圈圈向外擴散。湖麵水域極廣,這麽早也沒有什麽人孤零零跑去湖中心,所以根本不必擔心有人會注意。


    艾薇兒的生日宴已經過去了幾天,雲慕的生活也迴歸一名優秀學生該有的狀態,宿舍,教室,有空就去模擬艙,似乎一切都沒變,但自從和蘇靜璿一起迴到大廳開始,似乎一切又都起了變化。


    胖子不再隻稱他為兄弟,而是大哥,連帶著蘇靜璿都不知道兩人應該怎麽稱唿了,畢竟姐姐、兄弟和大哥之間,好像總是大哥要更大一些。


    他也認出了那名警官,禮節性的微笑竟然得到了迴應,看來盡管煙不離手,但業務能力不差。


    唯一讓他有些意外的是艾薇兒恍惚的神情,可能是真被嚇到了,但簡衡宇很熱情,像是見到了救命恩人,雖然表演痕跡嚴重,但從此兩人可以不用再裝作不認識,甚至可以很親密。


    雲慕對貼上蘇家姐弟和艾氏工業的標簽並不反感,還很開心,就像此時湖麵的波紋一樣雀躍。


    這些天蘇靜璿會和他在通訊終端裏互道一聲晚安,也會告訴他幾則與這次事件相關的後續,比如加蓬駐龍炎大使館直接撤迴並解散了內部代號“隼”的安保隊伍,北原隼也在病情穩定之後直接迴了加蓬休養。


    還有艾薇兒,發來消息說她哥哥艾雷想請他吃個飯表示感謝,並告訴他艾氏最近和羅斯聯邦的一係列軍需供應合同在公司內部一路綠燈,雲慕很猶豫要不要接受,畢竟和艾雷合起夥兒來欺騙艾薇兒,有些不忍心。


    直到迎麵遇上第一位晨練的學生,雲慕這才心神一鬆,層層猶如實質的白霧瞬間膨化,消散無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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