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翎羽快要落地,遠遠看到前來接機的竟然是秦遠山,簡衡宇這才側過頭再次好好打量了一番雲慕。能讓秦總師親自接待,還是到機場等著,不說來人的身份地位,因為秦遠山從來不看這些,就是純純他最在意的科研專家,也很少有這樣親自到機場迎接的,而且看著飛舟落地焦急的樣子,顯然身邊的年輕人不同凡響。隻是此時雲慕仿佛已經從開始的大驚小怪轉瞬就升級到了見怪不怪,平靜淡然的很了。


    雲慕緩緩走下機艙,秦遠山甚至都沒好好和簡衡宇打個招唿,就迫切的拉著雲慕進了等候在一旁的商務飛車,一路絕塵而去。看到秦總師這樣的表現,簡衡宇隻有一個懷疑,莫非是長公主談戀愛了?自己在行政區的工作看來有疏漏啊,這麽關鍵的一手情報都沒有掌握,不應該啊。


    此時車內的秦遠山和雲慕兩人麵對麵,才真正互有感觸。


    “雲先生,我是真沒想到通過測試的,會如此年輕,甚至這個測試,我自己都懷疑能不能有人真正通過。”秦遠山看著雲慕頗為激動道。


    推出這個程序沒多久,竟然就能有人通過,畢竟曾經那麽多人嚐試過都沒能過關。技術出身的秦遠山不清楚是不是有什麽訣竅,而且看到雲慕這麽年輕,甚至都對那天和老艾說的滄海拾遺有了猶豫,因此今天的測試也沒有讓老艾總親自到場,但是冥冥之中,秦遠山覺得那個傳說或許真不是空穴來風,否則自己的教授當年也不會鄭重的將這套程序交給自己。


    將通訊中沙啞的聲音和眼前灰白頭發的老人對應上,雲慕收起年輕人的銳氣,滿是尊敬道。“秦總師,我是晚輩,您還是叫我雲慕吧,來的路上,簡總給我介紹了艾氏工業的一路成長曆程,我對您和艾董事長都充滿敬意。”


    秦遠山笑意盈盈說道:“嗬嗬嗬嗬,我們就是兩個隻會悶頭幹事的老頭子,哪還在乎什麽敬意不敬意的,艾氏工業是老艾的孩子,而機甲就是我的孩子,為了孩子,我們什麽都放得下。那行,老頭子就不客氣了,雲慕小友!”


    儼然循古禮平輩相稱,就這幾句話的交流,讓很是傳統的雲慕頗為感動。


    商務車很快來到艾氏工業研究院的地下保密機庫,在裏麵忙碌的都是最核心可靠的技術人員,大多都是參加過這次國防部組織的新機甲測試的科研人員。自從從裝備試驗中心迴來,知道評審被凍結的結果,許多人都大感意外,甚至都顧不上休息夜以繼日的投入工作,今天接到總師的通知全員待命準備新的測試,而總師帶著一個衣著隨意的年輕人進來也是好奇打量。這裏不是沒有外人來過,知名機師更是來過不少,隻是這一次總師沒有作任何停步寒暄,而是迅速帶著來人消失在了走廊盡頭的辦公室,顯得極不尋常。


    簡單素雅的辦公室裏,秦遠山開門見山道:“雲慕,老頭子我就開誠布公了,這次所謂的測試機師招聘,其實隻有一個目的,我們需要找到一個人來測試一台機甲,一台尚未公開的全新機甲,這可能也是我畢生最後的作品。不是我老頭子自負,有不少機師都測試過,甚至軍方都全力參與了,很多人都認為這就是極限,可是我覺得它隻是沒有遇到真正能駕馭它的人,而現在,這個人就站在我的麵前!”


    秦遠山盯著雲慕的眼睛,內心感歎於裏麵不符合這個年齡的深邃,又鄭重道,“而且我相信,你一定有這個能力。”


    雲慕按捺住內心深處的激動,沒有迴避老人的凝視,同樣認真道:“秦總師,我不知道之前的招聘測試意味著什麽,我隻是把它當成艾氏工業的選拔來認真對待,很榮幸您選擇了我,而我既然接受了這份邀請,就不想辜負為此努力的任何人,首先就是我自己。那台機甲對您,對艾氏很重要,而對於我來說,你們的信任更重要。”


    雲慕年紀雖輕,這番話既不誇誇其談,也不畏首畏尾,在秦遠山聽來穩重、真切,上前重重一拍雲慕肩頭:“好!那請跟我來。”


    隨著秦遠山來到走廊另一側,當一道厚實的大門緩緩移開,幽深黑暗中一陣冷冽氣息撲麵而來,吹的雲慕頭發微動,這是麵對巨大空間才會帶給人的第一感受,雲慕陌生而興奮。


    極遠處幾十米高的頂麵中央懸著唯一亮起的一盞孤燈,光線淡淡卻凝聚成一束刺穿身下的黑暗,而就在這束遠望過去並不如何耀眼的燈光籠罩之下,靜靜矗立著一台機甲,明暗斑駁似有鋒芒看不清全貌。


    隨著以那支孤燈為圓心,一圈圈燈光陸續亮起,整個地下機庫被千百盞頂燈照亮猶如白晝,而依然站在門口的雲慕已經從震驚慢慢變得難耐。


    機庫裏站著的是一位渾身上下都掩飾不住鋒芒的青灰色鋼鐵戰士:麵部設計冷峻流暢,額頭兩側隨眼角向上有突刺,側耳通訊天線形如刀鋒,尤其一雙冰冷的藍色雙眼凝視前方令人生寒。向下微微外傾的白色楔形胸甲厚重剛毅,能給與機師最大的保護,而鱗片一樣交疊的腹部裝甲靈活而韌勁十足,護襠與胸甲同色,采用相同的外傾三角形設計以作整體唿應。寬厚的肩部雙側有斜三角護肩保護,四肢比例協調,附著護甲青白相間如同塊壘顯得虯結有力,右腿側麵配保型刀鞘,而雙前臂外側後向刀鋒正散發著幽幽光寒。


    說實話,雲慕雖然真正的機甲接觸的不多,但評判漂亮不漂亮,還是分得清的,這是本能。麵對自己眼前這部漂亮到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機甲,雲慕腦中閃過唯一能夠配得上它的讚美竟然是個人名——蘇靜璿。像蘇靜璿一樣漂亮,這大概就是雲慕現在能夠想到的最貼切的情感表達。


    “秦總師,這,這就是那台機甲?”


    雲慕心知肚明,仍舊激動到有點不敢相信要加以確認,眼睛一刻不想離開。


    “是的,就是它,取名‘鋒刃’,鍛乃戈矛,礪乃鋒刃,人人或可為鋒,獨我為刃!”


    “獨我為刃!獨我為刃!”雲慕低聲重複,心底莫名激蕩起來。


    兩人緩步走近,秦遠山仰頭看著靜靜肅立,劈立如刀的機甲,眼中閃過一絲難言的惋惜淡淡道:“它集中了集團全部的心血。”


    秦遠山伸手上前使勁拍了拍“鋒刃”結實的腿部裝甲,“砰砰”的響聲聽的雲慕都有些埋怨起秦總師,就像毛手毛腳對待自己心愛的姑娘。


    “你知道設計製造一台機甲,它需要經曆多少艱辛麽?而“鋒刃”不光是一台機甲,它還是一款核心機,隻要核心機結構可靠,操控順暢,在它的基礎上就能夠衍生出更多型號。很多外設因為進度的原因沒有趕上之前的核心機測試,而現在在你麵前的,可以說才是它的完全體,真真正正的‘鋒刃’。”


    秦遠山轉頭看向一臉寶貝,已經繞了好幾圈的雲慕微笑道:“怎麽樣,不虛此行吧,想不想試試?”


    雲慕不住點頭,就像個急不可耐的孩子,盡管在秦遠山眼裏,他還真就是個孩子。秦遠山將機甲的基本性能和核心數據都毫無保留的說給雲慕聽,在他看來,如果注定沒人能真正發揮它的性能,守著這些核心數據和明珠蒙塵毫無差別。


    經過和秦遠山的一番交流,雲慕深知這次測試對老總師以及對整個艾氏工業的意義,稍稍冷靜後說道:“秦總師,我操作機甲有我自己的節奏,請您耐心。”


    秦遠山微微一愣,反而慨然一笑道:“哈哈哈,好,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雲慕換上了一身特製貼身的操作服,站到機甲麵前,手中摩挲著“鋒刃”的啟動裝置,隻需要輕輕一按,自己就能與“鋒刃”建立起難以言喻的聯係,但就是這一按,雲慕都無比謹慎,更是輕柔非常。


    “哢”


    一聲輕響,“鋒刃”胸甲緩緩打開慢慢呈跪姿,就像在迎接它的主人。雲慕迴頭看了眼超高強玻璃後的秦遠山,總師麵含鼓勵,微一點頭,雲慕才轉身登上了駕駛艙,連接好各個鏈路,在合上胸甲的那一刻,他真正起了征服一切的雄心。


    “嗡”


    “鋒刃”的引擎啟動,後腰位置兩束藍光一閃,沉悶而富有韻律,別人或許感受不到,但雲慕可以,那是種猶如血脈與共的輕微震動。然而雲慕沒有著急操作,“鋒刃”也並沒有動,依然單膝跪立著,雲慕徹底放開自己的神識,不放過每一個微小的細節,直到自己心中了然,這才抬起雙眸,居高臨下。


    “鋒刃”的藍色眼睛陡然亮起,徐徐站直,各係統反饋相當平和。有過之前在“戰卒”上的經驗,雲慕的神識似乎很自然的就透體而出覆蓋住機甲,而輕薄的機師服給與了雲慕更好的感官體驗,讓他能夠敏銳的把控“鋒刃”的操控節奏。隻不過不會有人知道,這套機師製服對於雲慕來說,隻需要精準輸出,不需要反饋,覆蓋“鋒刃”機體的神識,已經猶如皮膚,讓機甲擁有了“觸感”,比之拳腳輕重的動能反饋,何止細膩千萬倍。一台七八米高的鋼鐵戰士,擁有和真人一樣的體感,任誰都不可能想象的出來,包括此時在機庫外全神貫注的秦遠山。


    就像在私人俱樂部的那次一樣,雲慕開始操控“鋒刃”慢慢擺動手臂緩緩刺拳,小步前進,連蹦跳都猶如孩童卡卡頓頓,晃晃悠悠,似乎生怕動作太大散了架。反複了好幾分鍾,“鋒刃”還沒有離開原地20米方圓,這對於高度七八米的機甲來說,和原地踏步無異。


    高強玻璃後麵,最核心的三名技術人員不解的看著笨拙的“鋒刃”。


    “這行不行啊,看著像是個新手啊。”


    “就是個新手,挺年輕的,恐怕也就20歲吧。”


    見慣了以往的測試員,大多上機之後就是規則的前進後退,揮拳甩臂,然後開始加大幅度完成固定程序,直至做出很多高難度動作,難度越高在他們眼中就是性能越好。


    三人的質疑無可厚非,秦遠山聽到了也並不在意,隻是全神貫注看著各項數據包線。秦遠山相信,雲慕是在逐步適應,用不同於前人的適應方式,讓每一個動作變得自然,如臂使指。總師料想的沒錯,雲慕就是在適應機師製服的輸出功率,感受自己拳腳的輕重對應機甲動作的輕重,為真正人機一體做準備。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暗星之上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球球他爹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球球他爹並收藏暗星之上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