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建走到幼兒園門口時,正看到前妻牽著女兒從裏麵走出來。逆光而行的一大一小,仿佛從光影中走來的天使,讓人眼前一亮。


    “這母女倆顏值,就是仙女看到都要嫉妒吧?這是誰家老婆孩子?”門口一個男人驚歎道。


    “朵朵,爸爸在這兒。”翟建聽見那男人的話,趕緊迎上前,抱起女兒,自豪地瞟了那男人一眼。


    “小鈺,你老公叫你。”朵朵同學的媽媽指著馬路對麵的一輛勞斯萊斯,對小鈺說。


    小鈺看見一個男人坐在駕駛室裏,朝這邊招手。她對女兒同學的媽媽點頭道謝後,又跟女兒說了句什麽,便朝那輛勞斯萊斯走去。


    剛才那位誇他們母女的男人,看了一眼翟建,臉上露出譏諷的表情。


    翟建抱著朵朵尷尬站在原地,望著前妻朝勞斯萊斯走去的背影,內心五味雜陳。


    柯正傑叫向陽這些天無論去哪裏,都開上柯永鑫的這輛勞斯萊斯,出門都要戴上黑口罩。讓媒體和那些不懷好意思的人,以為柯永鑫一直都在家人身邊。


    “大少奶奶,我們現在就出發?”向陽扭頭看了一眼小鈺道。


    “哦,出發!”小鈺盯著戴著口罩和墨鏡的向陽發呆。


    乍一看,他跟柯永鑫長得太像了,看得她有些恍惚。唯有聽到他開口說話,她才能確定他是誰。


    確定眼前的男人不是柯永鑫後,她失落地看著窗外的天空發呆。


    “別看了,人家車都看不見了。”翟建扭頭看見阮玉玲還望著那輛遠去的勞斯萊斯發呆,叫一聲。


    “新聞上都說mb174,無一生還,難不成她老公借屍還魂了?”女人站在原地,一臉不可思議道。


    “難怪她剛才對我說話那麽硬氣,原來柯少沒死?太不可思議了!”翟建邊走邊喃喃自語道。


    “你嘀咕什麽呢?”阮玉玲跟在後麵問道。


    “沒什麽,興許人家臨時改坐私人飛機了。真是福大命大,肯定是我們朵朵給他帶來的好運氣。”翟建親了一口女兒道。


    “朵朵,來,阿姨抱,我們一起迴家找妹妹玩,妹妹可好玩了。”阮玉玲滿臉堆笑,伸手去抱丈夫懷裏的朵朵。


    小不點轉頭摟住爸爸的脖子,把腦袋靠在爸爸肩膀上,根本不理阮玉玲。


    “朵朵,阿姨帶你去買玩具好不好?”阮玉玲跟在父女倆後麵,繼續討好道。


    朵朵垂眸盯著地麵,還是不理她。


    “寶貝兒,阿姨帶你去遊樂園玩好不好?我們去坐旋轉木馬,玩過山車,看大熊貓……”阮玉玲眉飛色舞比劃道。


    “行了,我女兒現在是豪門千金,什麽東西沒見過?什麽東西沒玩過?趕緊上車吧。”翟建鄙夷地看了老婆一眼,嘚瑟道。


    向陽把勞斯萊斯停在學校門口。


    “你到這裏來幹什麽?”小鈺不解道。


    “天色還早,不如我們一起進去打打球。運動完了,肚子也餓了,那時候再狠狠宰大少奶奶一頓。”向陽扭頭看了一眼旁邊的小鈺道。


    隔著墨鏡和口罩,小鈺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她猜想,一定滿是狡黠。


    “柯同學,有小半年沒見你來了,我還以為你移民了。是結婚去了吧?”門衛老頭熱情道。


    “這位同學,我覺得你好眼熟,也在這裏上過學吧?”門衛看了看小鈺,問道。


    小鈺剛上深城附中時,這人就在這裏做門衛,自然是見過她的。


    小鈺輕輕頷首,笑而不語。


    柯永鑫為什麽經常到這裏來打籃球?龍灣小區裏麵就有籃球場。不會是來這裏睹物思人,觸景懷舊吧?


    兩人進入大門後,向陽駕輕就熟領著他們家大少奶奶,來到他們家大少爺第一次見到心上人的籃球架下。


    可能因為是周末,又遇到晚飯時間,籃球場上有些冷清。向陽隨手將懷中的籃球朝籃筐投去,一個三分球進網,隨即他撿起球扔給小鈺。


    “你也經常跟老板來這裏打籃球?”小鈺接過球,沒誇向陽球技好,卻問道。


    “算是吧。他感覺工作壓力大,或者有什麽不開心的事時,或者什麽特殊的日子,他都會來這裏。”向陽若有所思道。


    “每次都是你跟著?”小鈺原地拍著球,問道。


    “基本上是吧。我初中也是在這裏讀的,那時候我們就認識。後來我去外省上武術學校,他依舊在這裏上高中。”


    “後來大他上大學,我開始在老柯總身邊做保鏢。他每個假期迴深城,都會帶我來這裏打籃球。”向陽迴憶道。


    “你們隻是打籃球,就沒做過其它運動?”小鈺問。


    “基本沒有。有幾次,他不打籃球,隻是圍著校園走。一圈又一圈,我都覺得累了,他還繼續走著。”


    “有時候,他會坐在樹下,一言不發,望著天空發呆。我也不敢問他在看什麽,想什麽,隻是學著他的樣子瞪著天空發呆。當然,有時候是他一個人來的。”向陽道。


    “你還記不記得他圍著校園走,或者在樹下發呆是什麽時候?”小鈺好奇道。


    “有一次是中秋節,我記得非常清楚。我們全家圍坐在院子裏賞月,他突然打電話叫我加班。當時我老婆還嘟嘟囔囔罵他是黃世仁。”


    “還有一次是六月份,我記得剛陪我孩子過完兒童節沒幾天。那次也是晚上,我學著他的樣子透過樹葉,仰望天空。那晚校園上方的星星好像格外多,格外明亮。”


    “他指著天上的星星對我說,‘那顆是我母親,那顆是她母親’。他說著,用手在臉上抹了一把,後麵我們就沒再說話。”向陽下意識抬頭仰望天空。


    此刻,天色漸漸暗下來,向陽從地上撿起籃球,獨自投起來,小鈺則繼續仰望天空。


    那年國慶節,她和翟建結婚。那天正好也是中秋節,她通過微博表達了自己的喜悅。


    那年六月份,她坐完月子才得知母親已經去世一個月,便懷著無比沉重的心情,在微博上發了那條“媽媽沒有媽媽了”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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