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餐盤的餐蓋掀開,首先看到的便是東方流雲那栩栩如生的頭顱。


    這是一道人體刺身,采用黑褐色的漆器盛放,整體呈船形,前後按照四肢、腰腹、臀肉、背肉、胸肉、頭顱共分為六部分,采用新鮮的黃瓜、生薑片、細蘿卜絲、青桔、檸檬、紫蘇葉、薄荷、菊花、梅花等食材作為飾料,鋪在一層厚厚的冰沙上,使整道菜品變得色彩鮮豔、秀色可餐。


    東方流雲的頭顱位於“船頭”的位置,雖然已經死去卻仍舊麵色紅潤、嬌豔欲滴,長長的睫毛掛著露珠,仿佛下一刻便要睜開眼來。


    神焰顯然給東方流雲畫過淡妝,原本散落的長發已經被盤了起來,用一支鮮嫩的梅花作為發簪。


    唇上塗了紅色的口紅,貝齒咬著一朵黃色的菊花。


    整個頭顱像是一朵從紫蘇葉中開放的花朵般明媚耀眼。


    神焰獻媚道:“王,這是我從人類一個叫小日子的國家學會的一種刺身料理,為了給您獻上最佳的視覺感官,我用我的力量封住了她脖頸處的傷口並為其提供維持頭顱生機的生命力,所以她現在在某種意義上還是活著的,大概可以維持一個時辰的生機,請您慢慢享用!”


    “有心了!”王讚許的點點頭,神焰臉上一喜,自豪的挺了挺前胸,得意的看了另外三位天尊一眼。


    雷尊、風尊麵無表情,隻有電尊神己瞥了一眼她胸前的平平如也的飛機場。


    然後便聽王感歎道:“很多人以為刺身發源於小日子國,其實刺身真正的發源地是華國,根據我了解到的曆史,早在兩千多年前的周朝,那時華國的王公貴族便將生魚片作為款待貴客的一道美味菜品,然後到了唐代,人類的大唐盛世,經濟文化的鼎盛也將生魚片的文化推到了一個高峰,並且留下了許多優美的傳世詩篇:白居易的‘果擘洞庭橘,膾切天池鱗’、賀朝的‘玉盤初鱠鯉,金鼎正烹羊’、張籍的‘共忻得魴鯉,烹鱠於我前’,這些都表明了華國唐朝時期,吃生魚片是上流社會的普遍情形。隻是後來這種文化被華國人自己慢慢給淡忘了。”


    神己應道:“自己的文化自己不知道珍惜,被他國發展起來然後據為己有,改頭換麵,最後再作為海外文化傳播迴發源地,標以高價,彰顯品質,然後再次被其發源地的人追捧,甚至以享用為傲,確實是諷刺。”


    聞言,王卻是搖搖頭,側頭瞄了神己一眼道:“你認為刺身這種文化應該被發展傳承?”


    神己一愣,王已繼續說道:“我不這樣認為。”


    “自我誕生以來,我便在一直在研究人類文明的發展曆程,來尋求我族下一步的發展方向。”


    “人類自茹毛飲血到刀耕火種,用了上百萬年的時間。花費了上百萬年的時間人類才徹底從動物的範疇脫離,作為人這一物種開始以萬物之靈的身份存在,從而邁出了走向文明的第一步。”


    “我們和人類一樣都是同時身具獸性、人性、天性、靈性和神性,我們修行的目的都是為了降低獸性、提高神性。”


    “所以有的人選擇了吃素,就是為了盡量避免與動物產生糾纏而加重自己的獸性,再不濟也是選擇熟食,做到君子遠庖廚,見其生而不忍見其死,所以我要求你們不允許活吃人類,盡量避免生吃人類,原因就在這。”


    “所以你們說刺身這種文化是文明的進步還是倒退?”


    聞言,四大天尊齊齊應道:“吾王英明!”


    趴在排風口的北堂哲將王說的話一字不落的聽在了耳中,看向王的目光變得複雜,心中的恐懼更甚。


    王點點頭,然後看著躬身低首的神焰道:“‘上士聞道,勤而行之;中士聞道,若存若亡;下士聞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為道。’你們跟八惡首跟人身人首跟人身獸首的族人,最大的區別就在這裏。”


    神焰抬起頭來,看向王道:“王,我現在就將這道菜撤下去。”


    “不要浪費食物。”王擺擺手,然後笑著看著神焰繼續說道:“也不能浪費你的一番美意。”


    神焰臉上一紅。


    然後王擺了擺手道:“都不要站著了,坐下一起吃吧。”


    說完便自己夾起了一片鮮嫩的胸肉沾了下新鮮的山葵醬向口中送去。


    下一刻王的表情突然一變,一股無形的壓力瞬間彌漫開來,正準備落座的四天尊身體一僵,然後便聽到王那冰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這個人類女性是誰斬殺的?”


    聽著王那冰冷的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神焰心中一顫,如實說道:“王,這個女人是八惡首中排名第七的神坤今天下午剛送來的。”


    “神坤。”隨著王的口中念出這個名字,一股無形的神念瞬間將整個神殿籠罩。


    此刻一樓的一處休憩室內,神坤正在與另外四名八惡首小酌。


    這四人分別是身材高挑,冷若冰霜,在八惡首中排名第二的神霜;長著一張娃娃臉在八惡首中排名第四的神亦;豹頭環眼,身上布滿尖刺,在八惡首中排名第五的神岡以及身材嬌小,野性十足的神倩,她在八惡首中排名第六。


    神坤正在跟四人笑著說起今天上午在墜落地外圍遇到的東方流雲,當四人得知神坤捕獲的獵物被四天尊看中並且就在今晚將會獻給王時,神亦四人的眼中不由流露出一抹羨慕,就連沉默寡言、不苟言笑的神霜,一雙美眸都眨了眨。


    就在此時,一股恐怖的威壓突然降臨,如同潮水般將五人覆蓋,五人表情同時一變,幾人均從那股神念中感受到了一抹殺意。


    然後隻聽砰的一聲,神坤發出一聲悶哼,那如同小山般的身軀頓時倒飛而出,兩腳在地上犁出兩道深深的溝壕,最後咚的一聲撞在了十米開外的一根柱子上,整個休憩室都是顫了一顫。


    再看神坤,粗壯的右臂與身體隻剩一絲皮肉相連,一個臉盆大小的血洞出現在他的右側胸口處,下一刻殷紅的鮮血便噴湧而出。


    “念你不知,這次先饒你一命。”


    王那冰冷的聲音在五人的腦海中響起,同時向幾人傳遞了一段訊息,當神坤得知自己捕獲的那名人族女性有與王誕生後代的可能性時,身上的冷汗頓時冒了出來,砰的一聲跪倒在地,額頭緊貼著地麵,大聲應道:“謝王不殺之恩!”


    同樣跪倒在地的神霜四人,看向神坤的目光中不由流露出一抹同情。整個變異生物族群都知道,王一直在尋找能夠承受其力量的異性來完成生命的延續,為的就是探索整個族群未來的進化方向,王甚至為此封印了自身一部分的力量,並且願意為了整個族群的未來而犧牲自己。


    在這種決心之下,正如神坤自己所言,王不殺他確實已經是天大的恩情。


    神殿頂層


    王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沉默了片刻,突然開口說道:“我想知道這個人類女性來自於你們哪個家族?”


    話音一落,四大天尊齊齊抬頭向側前方頭頂望去,目光落在一處排風口處。


    潛藏在內的西門哲心頭狂跳,整個人的身體瞬間繃緊。


    顯然對方早就發現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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