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近一年的時間,凝月每日都與莫淮相處,兩人像是迴到了當初在紫陽山的日子裏。


    隻有在莫淮短暫離開樊雪身邊的時候,團子才會悄悄冒頭,給凝月匯報樊雪在紫陽山的情況。


    本來凝月都以為自己要在這座宮殿裏耗上幾年,直到任務完成,但最近的幾日,莫淮突然開始頻繁外出,整個人神神秘秘的。


    “團子,你能查到莫淮最近在做什麽嗎?”


    凝月有些好奇,平日裏莫淮都恨不得把她拴在褲腰上,可最近這幾天卻隻有晚上才能見到他的身影。


    這小子該不會給她搞個大的吧?


    “宿主,我沒有權限。”


    由於最近莫淮總是玩消失,團子難得能和凝月聊天。


    “所以,你就隻是我身邊的吉祥物?”


    團子:紮心了,狗宿主!


    “隻是因為莫淮的修為太高了而已!換成別的位麵,人家可是很有用的!”團子憤憤不平,恨不得立馬展示自己的作用。


    凝月也隻是逗一逗團子,哪怕團子真的一無是處,她也是不嫌棄的。


    隻是這座宮殿美歸美,待得久了,凝月也看得有些膩了,隻能沒事折騰折騰莫淮,再逗一逗團子。


    或者趁著莫淮不在,和團子一起看某個世界的八點檔狗血劇,小日子也算過得滋潤。


    “宿主,你怎麽突然對莫淮這麽好了,還開始關心他最近在做什麽?”


    團子堅信,它家宿主不可能突然轉性子。宿主靜悄悄,肯定在作妖!


    “大概是任務快要完成了,馬上要離開了,便對他好一點。”


    凝月感受著身上的魔氣,這一年裏,莫淮不斷損耗自己的修為來幫她修複靈體,身上大半的魔氣也都輸送到了凝月的身體裏。


    凝月如今的修為已經重迴渡劫期了,現在怕是與修為大跌的莫淮不相上下。


    隻是莫淮不知道在她的身上使了什麽陣法,讓她如同凡人一般脆弱,身上空有渡劫期修為的魔氣,卻使不出分毫。


    凝月和團子聊著聊著,突然一陣魔氣憑空出現在了宮殿外,嚇得團子一溜煙消失了。


    “師尊怎麽在外麵待著?”


    莫淮立馬上前將鬥篷披在凝月身上,生怕她被風吹得感染了風寒。


    “賞花。”


    花園裏的花都不知道是莫淮從哪裏移過來的,每隔一段時間,莫淮就會換上一批新的,凝月很懷疑,他是不是將修仙界所有種類的花都給挖了過來。


    莫淮就像是往常一樣坐在凝月的對麵,幫她沏茶,還不時地拿出一些糕點來誘惑她,眼神裏的溫柔都快溢出來了。


    實在是有點受不了這種眼神了,凝月無奈地說道。


    “阿淮,你有什麽想對我說的嗎?”


    莫淮輕輕握住凝月的手,試探著問道:“師尊,你想見紫陽山的人嗎?”


    凝月忍不住手抖了一下。


    陡然聽到紫陽山這三個字,她屬實是有點應激了。


    但這也不能怪她,這一年裏,但凡她聊天的時候提到了紫陽山,莫淮便是一副她馬上就要逃走的樣子,一連多次以後,她是再也不會在莫淮麵前提及了。


    莫淮像是自嘲般說道:“師尊,我知道你一直都想著離開我,在你眼裏,我是根本不可能比得上樊雪的,也不如師祖他們那般重要。”


    凝月還在斟酌該怎麽迴答這個死亡問題,抬頭就看到了莫淮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樣。


    “在我心裏,你和他們一樣重要。”凝月反手握住莫淮的手,安慰道。


    莫淮突然抱住凝月,聲音悶悶地說道:“師尊,我帶你迴紫陽山吧。”


    凝月自然聽得出莫淮話裏地不樂意,還在揣摩莫淮說這話的用意。


    這小子不會是在試探她吧?


    凝月還沒開口,莫淮就抱著她離開了宮殿。


    在天上被抱著的凝月還沒做好去見紫陽山眾人的準備,也沒想好該怎麽和紫陽仙君幾人解釋她這麽多年不迴去。


    在她快要死心的時候,莫淮還是抱著她穩穩落地了。


    “月月?”


    一抬頭,凝月便撞上了紫陽仙君老淚縱橫的模樣。


    想了一肚子的話,最後,凝月隻是悶悶地說:“師尊,徒兒迴來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


    從莫淮帶凝月迴紫陽山的那天開始,兩人就沒再離開。


    凝月不知道莫淮究竟和她師尊師兄達成了什麽協議,紫陽山的人也完全沒把兩人當作魔族來看待。


    凝月每日不是去山頂和紫陽仙君聊聊天,就是去卓青山的洞府看他煉丹,偶爾還會收到在外遊曆的樊雪的信件。


    隻要一迴到小樓,莫淮就等在那裏。


    “師尊,若是能一直這樣下去,那該多好啊。”


    等不到凝月的迴應,莫淮的眼神顯得落寞了一些,但很快又消散。


    凝月還想要勸勸莫淮。


    “阿淮,沒有誰是離了誰就不能活下去的。”


    莫淮看向凝月。


    “可我沒了師尊就活不下去。”


    這句話將凝月本來要說的話全給堵了迴去。


    乖徒弟,做人可不能戀愛腦……師尊腦也不行!


    ……


    “你真的要走了嗎?”


    卓青山有些難過,他的師妹才剛剛迴來不久,又要離開了。


    “畢竟我現在是魔族,也不可能一直在修仙界待下去。”見卓青山依舊難過,凝月說道,“師兄,你有發現,這幾百年間,修仙界的魔族變得越來越少了嗎?”


    “師妹,你的意思是?”


    經過凝月的提醒,卓青山才對這件事感到奇怪。


    “在外的這500年裏,我偶然發現,修仙界外似乎還有另一片天地,我想去看看。”


    卓青山終是歎了一口氣。


    “師妹,一切小心。”


    告別了卓青山,凝月又去見了紫陽仙君一麵,和卓青山的挽留不同,紫陽仙君像是一早就猜到了凝月要走一樣,給她準備一大堆的法器,丹藥和符文。


    凝月哭笑不得:“師尊,我已經是渡劫期了。”


    “那又如何,不還是行事莽撞嗎?”說著,紫陽仙君眼裏泛起淚花,卻又怕被凝月笑話,匆匆背過身。


    “師尊,保重身體。”


    ……


    “宿主,你什麽時候破掉了身上的陣法?”


    “有什麽陣法能難得到我?”破掉它不過就是時間問題。


    團子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宿主,你就這麽走了,莫淮不會發瘋嗎?還有,我們的任務該怎麽辦?”


    “我不是給他留了一封信,讓他來找我嗎?隻要他能找得到。”


    隨後,凝月神秘地笑了笑:“至於任務,你再查一查,這個世界的反派是誰。”


    團子雖然感到奇怪,但還是照做了。


    “這個世界的反派是……”


    團子的聲音突然尖銳起來:“宿主,你究竟做了什麽?你怎麽變成反派了?”


    “嗬嗬,秘密。”


    十幾年後。


    凝月輕鬆地扭掉了最後一個化神期魔族的頭顱。


    “宿主,我們現在去做什麽?”


    這十幾年裏,團子每次問起凝月為什麽滿修仙界找魔族殺,凝月都隻會神秘兮兮地迴答它:秘密。


    團子:秘密!又是秘密!


    “去找一個不會被莫淮找到的地方,作為我的埋骨地。”


    團子興奮地說道:“宿主,你終於能死了嗎?不是,我是說,任務終於能完成了嗎?”


    凝月:合理懷疑,團子這狗東西早就想她死了。


    ……


    幾百年以後。


    北海大陣的下方出現一道身影。


    “師尊,我終於找到你了,這次,不會再讓你把我拋下了。”


    ———————————————————————————————————————


    “你的意思是說,由於世界規則的不完善,修為最高的魔族便會被世界認定為反派,對嗎?”


    凝月淡淡地說道。


    虛無縹緲的聲音自四麵八方傳來。


    “沒錯。”


    此時的凝月與平日裏團子見到的截然不同,臉上泛著冷漠,哪怕嘴角微微勾起,帶給人的感覺卻是隔著萬千溝壑。


    似乎是感覺到了凝月的毫不在意,那道縹緲的聲音繼續說道。


    “等到大人離開這個世界之後,修仙界的魔氣會慢慢消失,原本入魔的修仙者也會慢慢散去修為,恢複正常。”


    “修仙界會感謝大人的。”


    凝月還是一副什麽都不感興趣的模樣。


    “不需要感謝我,不過交易而已,各取所需。能不能打通和其他世界的壁壘,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說罷,凝月手一揮,周遭的白霧便慢慢消失了。


    “宿主!都被抓起來囚禁了,你怎麽還有心思睡覺!”


    耳邊又是團子嘰嘰喳喳的聲音,不得不說,時間長了,還硬生生讓她聽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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