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後。


    長衡山上。


    因此前一事,長懸宗招生暫停,直至今日才重開山門繼續招生。


    今日盛況不減當日,長懸宗山門前依舊是長龍不見尾,來參加招生的似乎比之前還要多了。


    “怎麽瞧著人比三月前還多了,這仙界有這麽多沒門沒派的散修嗎?”


    排隊時間長了,有人也盯著看了好幾天,終於是忍不住發問了。


    有人問,自然也就有人答。


    “山外有山,許是有很多小門派想向長懸宗歸攏吧。焚月穀不就是嗎,他們的宗門被海水淹了。趁此機會正好拖家挾口加入了長懸宗,現如今正在長懸宗內負責教學衍天卜卦之術。”


    “你說的也是哦,歸墟之戰後,許多小宗門確實都瞧見了長懸宗的厲害前來投靠。更是聽聞長懸宗還特立宗學,給他們分劃了幾座山峰,讓他們依舊以原先門派而居,但總體掛在長懸宗門下。”


    “謔,如今風雷榜內除卻那位老祖之外,前二十都出自長懸宗。如今門派合並,那這下入了長懸宗,豈不是什麽都能學到了?!”


    “你這麽說確實是了不得,那怪不得這麽多人排隊呢。”


    人們聚在一起,聊著自己的看法,格外熱鬧。


    其中一個稍微年長一些的跟著往後看了一眼,更加堅定了自己要入長懸宗的想法。


    這時,有人跳出來了,把方才那些人的猜測重新補充一番。


    “並非全是如此,三月前歸墟海的事情你們都知道吧?”


    “那豈能不知,那日仙妖魔三界摒棄前嫌一同禦敵,廝殺兩日有餘才徹底消滅了鬼族餘黨。這事兒在仙界早就傳開了的,你問這個難道是其中有何隱情?”


    “隱情倒不至於,不過這其中關竅可是和長懸宗那日突然離宗的小仙子有關。”


    一提起時厭的名字,排著隊的這一小節人都很好奇,紛紛湊了上來。


    他們來的沒那麽巧,並未趕上那日測試,也沒有親眼看到。


    “早前就聽聞那個小仙子天賦異稟,生來就是山川之主,風光無限。可此事和她又有什麽關係,歸墟大戰那可是鬼族全族餘孽,就算她再怎麽也不能抵擋住吧。”


    “你們瞧見那邊的昆侖神宮沒有?”


    眾人齊齊點頭。


    他們很多人沒參與那日的歸墟之戰,卻也聽聞昆侖之主迴來了。


    如今的昆侖神山早已恢複生機,霞光照耀著大地更是一片祥和。


    “你這話的意思……莫不是那位小仙子就是昆侖女君?!”


    不可能吧。


    有人能這麽好運嗎,什麽buff都讓她給占了。


    那不得是前世拯救了整個蒼生世界嗎。


    可誰知對麵的人分外肯定的點頭,他隻笑不語,一切也盡在不言之中。


    周遭之人都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你別隻笑不說話啊,不會這麽厲害吧……”


    真有人這麽走運,不僅身背山川氣運,竟還是昆侖女君轉世?!


    “要不然你覺得,為什麽排隊的人多了呢?”


    那人摸了摸不存在的胡子,笑著繼續開口:“這一切都是因為那位昆侖女君的原因。”


    “如今的長懸宗不僅是仙界第一大宗,許多仙君都是從這裏飛升的不說。現在還機緣之下,招了個昆侖女君當弟子。”


    “單憑這個噱頭,那可真是傳遍了五洲四界。現在排著隊的,不僅僅有我們這些求仙者,還有人間和妖界來的,這隊伍能不長嗎。”


    “得虧我前幾日起得早,排在前麵,不然也不知道得等到什麽時候去呢。”


    他們放眼往後望去,隻見隊伍裏不再一色的修仙者。


    更多了很多魔域與妖界之人,那些人雖能化形,但大多分不清美醜,自然很是顯眼。


    排隊的時候,有不少凡人前來,還被魔域和妖界之人嚇得險些暈死過去。


    不過好在,這次擴招很順利的結束,長懸宗對外招收到了近千名資質不錯的弟子。


    仙界從今日起,逐步走向輝煌。


    *


    十七年後。


    昆侖山。


    望月峰下,昆山集市。


    集市最中央擺了一張說書台,一位穿著白色長袍的老者手持折扇,站在台上洋洋灑灑的講述著這十幾年的變化。


    “書說上迴,歸墟一戰後,五洲四界那是摒棄前嫌,在昆侖女君的撮合下和和美美的組成了一個大家庭。


    不僅如此,昆侖神山還免費朝外開放,允許各界生靈在此擺攤售賣,求謀生計。


    要說這擺攤誰賺的最多,那可就數魔域占大頭了。


    他們憑借自己獨家醃鹹菜的手法,向三界兜售自己種的蔬菜和鹹菜,可謂是賺的盆滿缽滿,連魔宮都裝不下這些銀錢呐!


    諸位可知,這魔域的鹹菜為何這般受人歡迎?”


    說書人一拍案木,故意停頓下來,引得台下眾人胃口後又繼續。


    “據說那鹹菜的配方是魔域前任女君傳下來的,吃起來酸爽可口,賊拉下飯。


    嚐一口精神抖擻,吃一碗支棱一天,哪怕刨十裏地都不嫌累啊!


    就連寧國皇宮內的人也都每月來訂購。


    有傳聞曾言,昆侖神山裏的女君對這些鹹菜也讚不絕口,導致魔域鹹菜暢銷五洲,一度缺貨被預定到了明年。


    你說他們不賺誰賺呢!”


    說書人合上折扇,輕輕敲打著手心,踱步出桌案前。


    “此下我們再講仙界,如今的仙界可謂是長懸宗登頂高峰。


    這世間走出的仙人,不說全部,十個裏有九個都是出自長懸宗一派。


    當真是做到了他們立下的宗訓。


    宗門為家,不啃爹媽。


    誌向遠大,創造神話。”


    *


    長懸宗內,食廳。


    一個巨型圓桌擺在大廳中間,上麵擺滿了各色菜肴。


    不遠處的灶台前,元青綁好了衣袖,正在大展廚藝。


    “想當初我還沒入仙門之時,也是人間王府的小世子,那可是嚐遍了人間美食啊。今兒就由我來為大家露一手!”


    “行啊,今兒我們可就坐等元青師兄的手藝了。”


    一旁的角龍也學著元青擼袖子,邊走邊說。


    “俺也來!女君之前教過俺烤肉,俺的龍息烤出來的肉賊拉香!”


    角龍被迫化形成彪形大漢,身上披著時厭扯給他臨時遮羞用的床單,剛靠近灶台就被燎了個大窟窿。


    “俺的裙子!俺哭了好久才求來的裙子!”


    角龍大喊著,嘴裏控製不住的往外噴火,險些燒了整個廚房。


    一時間,灶房裏叮了咣當,像是在打仗一樣。


    “凝水召來——”


    還得是時厭來的及時,一個法決澆滅了火焰,並重新修複了灶房。


    “龍息還是太不穩定了,不如我們用最原始的方式吧。”


    謝樂山本來在一旁抖腿等吃,聽到元青這麽說話,頓時打了個激靈。


    他起身想跑,卻沒能跑掉。


    “今天就讓我們看看你練的怎麽樣。”


    元青壯誌勃勃的擼袖子,並拽來了謝樂山這個煉體強手給他拉風箱燒柴。


    明玥和鬱子桑以及褚扶盈幾個女孩子在旁邊淨菜,聽到灶房的動靜無奈的搖頭。


    “這群男人,真是吵鬧。”


    “扶盈,菜淨好了,你給端進去吧。”


    “得嘞!”


    菜洗淨後被端進灶房,正好是千語幾位魔域大管事出來拿的。


    “辛苦你了。”


    千語朝著褚扶盈微微點頭,勾唇一笑,接過她手裏的菜盆轉身迴走。


    “今天我也讓諸位嚐嚐我們魔域特色菜,我與其他幾位兄弟們下廚!”


    黑皮帥哥強烈的荷爾蒙衝擊過來,那耀眼奪目的肌肉,那勾人心魄的微笑,以及低沉的嗓音。


    這不就是她夢中理想型嗎。


    褚扶盈隻感覺自己心突然被射中一箭,砰然炸開了。


    “啊,我好像戀愛了。”


    她捂著心口,歪著腦袋跟在千語身後進了廚房。


    旁邊的等待席上,坐著幾位師尊和烏孓白月幾人。


    他們正圍在一起吃茶聊天,講述自己是如何教養小孩兒,並分享自己的育兒經。


    “你們是不曉得,我當初在魔域當右魔使的時候,險些被她給氣死。這敗家小孩,拆了王宮地磚不說還拆王座,修的我想吐血。”


    “你這哪到哪,你知道我們四個怎麽過來的嗎?!我們撿到她的時候宗門已經在走下坡路了,窮的恨不得男人們共用一個苦茶子。不僅要支撐宗門臉麵還要奶孩子,我們四個把能幹的都幹了,連精血都喂,就差不能下奶了。”


    “那你們還真挺慘的……得虧我和白月在桃源境裏待著,隻需用到我們的時候分一半真身出去即可。”


    再往前看,一張八仙桌前,四個男人坐在一起,臉上貼滿了封條,手裏還拿著人間時令的葉子牌。


    “胡了!”莫棄一甩手中葉子牌,嘴裏歡唿著站起身來,高舉雙臂。


    “我贏了!我就是老大!”


    其他三人麵色都十分沉重,他們對視一眼,直接丟下手裏的葉子牌紛紛開始裝傻。


    星木玦:“欸,方才我們好似失憶了,我們做了什麽嗎?”


    聞人昱:“嗯……好像什麽都沒做,我隻記得是要繼續下一局的。”


    紀黎年:“沒錯,似乎是要這一局定勝負,決定誰做老大。”


    莫棄瞪大了眼珠,連唿吸都停止了,麵上貼的封條緩緩降下,落在他的臉上。


    “你們耍詐!”他大喊一聲,手摸向桌子。


    “既然你們都不想玩,那就都別玩了!”


    莫棄:(╯‵□′)╯︵┻━┻


    桌子被掀的翹起一角,餘下三隻手登時拍了上去,將桌子死死按進地裏。


    “少數服從多數,我們說不算那就是不算。”


    四人互相瞪眼,陷入了詭異的僵持之中。


    不管誰贏,方才的事情都會重新發生一遍。


    他們幾個,像是掉進了無限循環之中。


    食廳外。


    時厭坐在門口台階上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旁邊蹲著一個像鳥不似鳥,像龍不似龍的小東西。


    他背後生有雙翅,頭頂長角,渾身皮膚灰黑色,眼睛更是黑溜溜的如同夏黑葡萄。


    而在時厭的另一邊也蹲著一個穿著粉色衣裙,小臉肉嘟嘟皮膚更是真正意義上吹彈可破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樹根,一看就不是正常人。


    他們兩個一人一邊,誰也不撒手的抱著時厭的小腿,互相吐舌頭。


    “這是我媽!是她把我從蛋裏孵出來的!你這個臭丫頭還不快走!我不許你抱我媽!”


    “你胡說!爹爹說了,娘親當初和他定了終身,還吃了他結的果子,也就是我前十幾個哥哥。娘親臨走時我爹爹才懷的我!”


    兩個小孩誰也不讓著誰,抱著時厭的小腿就在台階上互蹬了起來。


    一時間,鳥毛樹葉滿天飛。


    “我媽!”


    “我娘!”


    “我的!!”


    “是我的!!”


    時厭坐在地上任憑他們倆扯來扯去,滿臉的生無可戀。


    “我就不該迴來,這都什麽事兒啊。”


    至此——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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