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帶我們去哪?」


    紀零在這層層疊疊的假山中差點沒被繞暈,終於忍不住揪住小結巴的袖子問道。


    「噓~」


    小結巴忽然停住腳步,迴頭眨了眨眼睛,將食指抵在唇邊示意紀零噤聲。


    紀零雖然困惑,但也老老實實的閉上了嘴巴。


    程辭和紀零對視一眼,背脊貼在牆上,竭力保持著氣息平穩。


    小結巴輕手輕腳的往前走了幾步,在拐彎處忽然伸手一把舉起了身側的假山,扭頭就一個用力敲了下去。


    程辭聽到「砰——」的一聲巨響,嚇得心髒都顫了顫。


    他和紀零跟了上去,在拐角看到了小結巴,他舉著比人還高的假山站在那,地上是剛被他一下砸破了頭的喪屍。


    小結巴隨手把假山扔了出去,拍了拍手上的灰塵說:「走、走吧。」


    程辭咽了口唾沫,才發現他們跟在小結巴的身後居然從小路繞迴了研究所大樓。


    「小結巴,你還沒迴答我,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的?你又為什麽說要在這裏找七月姐?」


    小結巴頓了頓,垂下眼瞼沉默了片刻。


    紀零眼神一凝,「洛古城是不是出事了?」


    程辭神情緊繃:「你大哥二哥呢?」


    小結巴轉過頭,眼眶紅了大半,一下子就憋不住了,「大哥、二哥,都死了。」


    程辭心裏咯噔了一下,「什麽時候的事情?」


    小結巴揉了揉通紅的鼻子,「你們、走了之後,家裏來了一群、壞人。」


    紀零和程辭對視一眼,心底大概都猜到了怎麽迴事。


    程辭把槍別在腰間,伸手抱住了小結巴的腦袋,安撫的按在懷裏輕輕揉了揉,聲音哽咽:「對不起,是我們的錯。」


    小結巴把腦袋埋在程辭的胸前,手指緊緊地抓著程辭的衣服,「隻有小結巴一個人,逃出來了……」


    程辭眼睛也跟著有些紅,他反反覆覆的在嘴邊道歉,將懷裏的人抱的越來越緊:「對不起,對不起……」


    他知道,如果不是他們引來了研究所的人,或許也不會害得小結巴淪落至此,甚至失去了兩位唯一的親人。


    因為不管怎麽說,那兩個混蛋也算是小結巴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


    如果……


    如果他和顧希琛當初沒有遇到小結巴,那麽事情會不會變得不一樣?


    程辭咬了咬牙,眼眸加深,手掌一下一下貼著小結巴的後腦勺撫摸。


    「我、我想活下去,我要見到姐姐。」小結巴擦了擦眼睛,抬起頭來目光炯炯地望著程辭。


    「小結巴,聽你這麽說,你是不是已經有七月的下落了?」紀零摸著下巴問道。


    小結巴點了點頭。


    他的思緒迴到幾個月之前。


    ——


    漆黑的夜幕下,烏鴉粗劣嘶啞的喊叫讓人感到又淒涼又煩躁。


    一雙白皙的手指撐上了天橋。


    小結巴滿身泥濘的從天橋下爬了出來,從洛古城一路跑出來他花了整整一個晚上的時間,現在已經精疲力竭,連動一根手指都稍顯困難。


    他一邊躲避追他的那群異能者,一邊沿著顧希琛他們離去的方向一路追過來。


    好在下了雨之後的泥土還是粘的,車輪印若隱若現的,讓他有了追蹤的方向。


    小結巴氣喘籲籲的靠著牆角坐了下來,因為受傷的緣故讓他的整個背脊都被一片血漬染紅,腥味兒一路飄出去,中途還引來了許多隻喪屍。


    如果再找不到姐姐,就沒力氣了……


    小結巴長長地眼睫毛微微顫動,一想到七月就覺得鼻子一酸。


    恰好身後傳來低低地嘶吼聲。


    小結巴捏著自己在河邊撿到的砍刀,緊張的大氣都不敢喘一個。


    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頭頂被一片陰影籠罩,小結巴抓準了時機,猛地握著刀扭頭過去。但他手腕還沒來得及劈下,就被忽然飛撲而來的喪屍壓在了地上。


    小結巴震驚這隻喪屍的反應居然比以往他遇到了每一隻都要快,甚至力度也這麽驚人……


    小結巴盯著捏住自己胳膊的手腕,視線一路看上去。


    然後,他的瞳孔瞬間放大,上下嘴唇不停的發著抖。


    「姐、姐姐。」


    將他死死壓在下方,甚至張開一口血紅的牙,從喉嚨裏發出嘶吼的不是七月是誰?


    「姐姐,我終於、終於找到你了。」


    小結巴還沒高興多久,就感覺到壓在身上的人忽然用力捏住了他的肩膀。


    對上那雙赤紅的眼睛,小結巴感覺渾身都僵硬了。


    七月的眼睛裏全是陌生,像是不認識他一般。


    偏偏還沒等他迴過神來,七月就嘶吼著埋下頭去咬他的臉。


    小結巴大驚失色,伸手狠狠抵住七月的肩膀,不讓她再往下壓。


    七月低下頭嚐試了好幾次都被人推開了,小結巴的力氣太大,但也做不到完全推開她,兩人就這麽杵在原地互相對峙著。


    七月磨了磨牙,開始有些氣憤和惱怒。


    小結巴身上的血腥味對她來說簡直是極端的誘惑,這對現在精力不足的她來說本就是一塊極其美味的食物。


    但偏偏這隻食物一點都不識相,怎麽也不肯讓他啃一口。


    「姐姐,醒醒,快、醒醒!」


    小結巴盯著七月,鼻子一酸淚珠控製不住地在眼眶裏打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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