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紅色在腦子裏像炮彈一般轟然炸開。


    程辭唿吸一滯,後退兩步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那是一雙極其滲人的血色瞳孔,像是看一眼就要被生生宛出眼珠似的。


    可讓程辭震驚的卻不是這一點,而是……


    他終於知道為什麽這張麵孔如此的熟悉了,因為這雙眼睛程辭剛剛才在顧希琛的眼睛裏看到過。


    正常的喪屍眼睛是暗紅色的,類似於豬血的顏色,可顧希琛的卻還要艷一些,像人類的動脈血。


    麵前的少年和那張他所熟悉的男人的臉重合在了一起。


    程辭感覺到有兩股力道在自己的大腦裏拉扯,心髒也疼的像要蹦出來。


    腦子裏……


    腦子裏像是忘記了什麽重要的事情。


    到底是什麽事情?


    程辭狠狠的錘了錘太陽穴,麵前的畫麵變成了閃爍的幻影,並且鏡頭越來越遠,耳邊的吵鬧聲也逐漸變小。


    有什麽屏障在阻礙他。


    可是他太迫切的想知道真相了,因為他記得,他記得有什麽重要的細節,有什麽人是他忘記的。


    「小辭!小辭!」


    程辭猛然睜開了眼睛,他單手揪著自己的心髒,忽然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耳朵裏傳來一陣嗡鳴,程辭搖了搖頭,視線才模糊的聚焦到了一臉著急的顧希琛。


    「做噩夢了?」


    顧希琛擔憂的看著,手裏拿著紙巾擦拭著程辭額間的汗珠,語氣溫和:「沒事了。」


    程辭卻突然弓下了腰,雙手交疊著捂在胸前,瞳孔放大,麵部表情扭曲,身體也開始不住的抽搐起來。


    他像是在經歷烈火焚燒的酷刑,顧希琛睜大了眼睛,一把圈住程辭往自己懷裏塞,「怎麽了?哪裏疼嗎?」


    程辭感覺到自己的喉嚨都變得又幹又澀,他張開嘴嚐試了好幾次才終於結巴道:「心、心髒疼……」


    顧希琛抓著程辭的手腕摸了摸,把人來來迴迴,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卻沒有發現一絲異常。


    他不禁有些急迫的掰著程辭的臉頰,「小辭,張嘴唿吸,別緊張。」


    程辭聽著顧希琛的話緩了一會兒,麵上逐漸恢復了一些血色。心髒的那股鈍痛感也好了許多。


    他仰頭望著顧希琛,內心百感交集。


    他想到了自己在睡夢中看到的畫麵,輕輕咬了咬貝唇。


    那個少年真的是顧希琛嗎?


    他為什麽會碰到這些奇怪的夢境,而且每次都斷斷續續的,當他想要再往深處研究的時候又會被迅速的反彈迴來。


    程辭可以確定,在他以前的記憶力他是不認識顧希琛的,況且還是那麽小的時候。所以這究竟隻是一個夢境嗎?


    程辭深吸了口氣,鬆開了握住顧希琛的手,「主人,我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夢。」


    顧希琛輕輕拍著他的後腦勺,「我知道,你剛剛陷入昏迷了知道嗎?真是……快嚇死我了。」


    程辭能敏感的感覺到了顧希琛語氣裏的擔憂和害怕,甚至男人的尾音都是顫慄的。


    話轉到嘴邊又咽了迴去。


    「我、我沒事,你別擔心。」


    程辭擠出一個笑容,湊過去親了親顧希琛的側臉。


    「沒事?」顧希琛眯起眼睛,拿起放在地上的東西,「那這是什麽?」


    程辭眨巴眨巴眼睛。


    擺放在顧希琛手裏的是兩朵灰褐色的,傘狀的小蘑菇,頭頂還有幾顆斑斑點點的白色花紋,看上去十分精巧誘人。


    程辭隱約知道了是怎麽一迴事,莫名心虛的往後縮了縮,「這個……它不就是一朵蘑菇嘛。」


    顧希琛臉色毫無徵兆的黑了下來,「隻是一朵蘑菇?你難道不知道這朵蘑菇裏含有迷幻劑嗎?在森林裏也敢亂撿東西,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煩了?」


    程辭苦著臉,「我,我就嚐了一點點……」


    顧希琛嗬斥道:「那可真是幸好你隻嚐了一點,要是再多吃一點,這毒素能把你的腦神經全部摧毀掉。」


    程辭詫異地歪過頭:「這毒性這麽強嗎?」


    顧希琛臉色變得更黑了,「你現在是在向我提問?」


    程辭求生欲拉滿,猛的搖了搖頭,「我錯了,琛哥,你別生氣,這蘑菇它不是我撿的,我肯定不會亂撿東西吃的。」


    顧希琛皺眉,耐心的等待著程辭的下文。


    程辭摸了摸腦袋,雙手背在身後,他對視上顧希琛的眼睛,忽然從身後拉出了一根長長的藤。


    食燭以古怪的姿勢擺動著想跑,奈何藤蔓卻被程辭抓的死緊。


    顧希琛眼睛微微縮了縮,他忽然意識到了什麽。


    程辭伸手指著食燭,「對,就是它弄出來的。」


    顧希琛困惑的掃了眼食燭。


    在兩人強烈的視線聚集之下,食燭隻能硬著藤蔓挺直,然後從根部蔓延開,粗壯的藤蔓上冒出了一個小小的白點。


    顧希琛眼看著那白點逐漸放大,最後破開了枝葉從裏麵鑽了出來,形成了一朵小小的,精巧的蘑菇。


    顧希琛:「……」


    會長蘑菇的變異藤?


    顧希琛醞釀了一下,說:「小辭,你的這根藤是不是……發黴了?」


    程辭:「……」


    「你別取笑我了!它那天晚上滕蔓上忽然就結了好多這樣的蘑菇,我還想是不是因為下了雨的緣故,所以它大概膨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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