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希琛怔了怔。


    軍營頭頂的鍾表指針滴答一聲指向十二點,頭頂煙花錦簇,耳邊歡喜嬉笑。


    程辭低下頭,兩瓣唇若即若離的相互摩擦,顧希琛眸色一暗,扳著程辭的下巴用力親了上去。


    程辭踮著腳尖,緊緊抱著顧希琛。


    他的主人,他的神明,他在這個世界的一切,他怎麽可能會懷疑他呢?


    顧希琛伸手,寵溺般一寸一寸撫摸著程辭的頭髮。


    程辭的吻就像他這個人一樣,無論親過多少次都帶著熟悉的青澀氣息。


    「小辭同誌,你今天有點粘人啊?」


    顧希琛在驚雷的煙花雨中湊到程辭耳邊輕笑。


    程辭立刻鬆開手,紅著耳根坐了下來。


    這一坐,他才發現有好幾道視線黏在了自己身上。


    蘇君禹、薑冉、裴勛……甚至是霍年都一手拿著自己的酒瓶,一邊戲謔的盯著他看。


    倒是霍嶺睜著兩隻眼睛不敢置信的在他們臉上來迴掃射,眼中全是憤恨和不甘。


    糟糕,一激動忘記場合了。


    程辭一拍額頭,用手掌遮住眼睛,大有掩耳盜鈴的趨勢。


    顧希琛眼裏的笑意掩都掩不住。


    「酒來了,酒來了。」


    白副將盯著方堇的方向大喊了一聲。


    隻見方堇遠遠地走過來,他的身後好幾人推著推車把一小壇一小壇的酒搬下來。


    「老白,去,拿過來給大家倒上。」


    霍年豪邁的雙手一揮。


    「好嘞。」


    白副將直挺挺走過去,一手拎著一個瓶子給眾人滿上。


    「俗話說,酒越陳越香,這可是我們司令扣扣搜搜埋了好些年的成年老窖,今天司令好不容易大方一迴,大家千萬別客氣,多喝點啊。」


    「去你的。」


    霍年笑罵著踹了白副將一腳,然後把大衣拉下來,起身端著碗裏的酒。


    見他的動作,打鬧的眾人都瞬間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數千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霍年。


    霍年點了點頭,出口的聲音洪亮爽朗,「我今天也不多說了,擾了你們的興致,就講兩句啊。」


    人群中傳來一聲聲激動的高喝。


    「司令!」


    「司令!」


    霍年微眯著眼睛,他挺著板正的腰,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去年,是我們整個b區最困難的一年,因為我們前前後後遭遇了六次喪屍潮的襲擊,險些全軍覆滅。」


    偌大的空地上,數前人頭齊齊低下了頭,空氣中難掩痛恨和傷感。


    霍年恍若未見,低頭喝了口烈酒,嘖了一聲:「一年的時間,我們總共損失了四千四百二十二位戰士,避難所家屬遇害一千兩百一十八位,如今,咱們整個軍營僅剩兩千八百六十八位戰士,八百八十四位家屬。


    當然,我說這些不是為了破壞氣氛,而是想讓你們時時刻刻牢記,我們現在的安穩是踩著他們的頭顱爬上來!


    今天是新一年的開始,這不僅僅意味著我們的新生,我也希望能在今晚祭奠咱們死去的英靈,願他們魂歸故裏,一路無災無難。」


    霍年說著,將碗裏的酒盡數揮灑澆在地麵。


    他低垂的眼中有果敢堅毅,更有哀痛憎惡。


    眾人明亮的眸子在黑暗中更加顯眼。


    「願他們魂歸故裏,一路無災無難!」


    他們高喝起來。


    「霍司令,你這幾年的努力我們大家都看在眼裏,我代表所有的兄弟,戰士,家屬感激您,我們不求未來,隻爭朝夕。」


    白副將笑著和霍年碰了下杯。


    「好一個不求未來,隻爭朝夕,是男人就幹了!」霍年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將碗裏的酒一飲而盡,頗有些豪邁氣勢。


    但下一秒,他又挑眉打趣:「但是今天可不允許摔碗啊,畢竟物資有限,把自個兒吃飯的傢夥端好了。」


    沉浸在痛苦中的大夥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他們舉杯共飲,在熊熊火焰**舞,在煙花繚繞中大聲唿喊對未來的憧憬。


    程辭看的不禁一陣熱血,慢慢把爪子摸到了酒罐。


    「咳。」


    顧希琛輕咳一聲,一巴掌就把程辭的手爪子拍掉了。


    程辭那叫一個委屈憋悶哦。


    他好歹也是一個正兒八經的成年人,結果在場就他一個人被管束著隻能喝牛奶,連薑冉和童瀾的碗裏都是白酒!


    顧希琛可沒被他這委屈的小表情蒙蔽,畢竟程辭酒品不好這事兒他可是領教過的。


    「不準喝。」


    「我就嚐一點。」


    程辭豎起食指,輕輕眨了眨眼睛。


    顧希琛板著臉搖了搖頭。


    程辭怒道:「我也是男人!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我偏要喝!」


    顧希琛一把搶過他碗裏的酒倒在了地上,深邃的眸子彎成好看的弧度,他笑著捏起程辭的臉,「不聽話的話,我現在就把你褲子扒了喲。」


    程辭驚悚地睜大了眼睛。


    他相信顧希琛是真能幹出這事兒來的。


    「我……我……」


    顧希琛含笑:「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程辭差點沒要了舌頭,哭喪著臉道:「我,我就暫時屈一下。」


    顧希琛親了親程辭的臉頰,然後把一瓶牛奶塞進他手裏,「真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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